第六章:初雪纷纷,零落凝人。

    西安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张虞萌并不知道，也从未踏足。只是知道那里是十三朝古都是中国的腹地。有钟鼓楼，大雁塔，芙蓉园。从那时开始她对西安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会长大学想学什么专业？”说完之后便急忙低下了头，她也觉着突然的发问确实有些唐突了。

    “考古。荒山凉地，落叶生根。我想与荒凉为伴。每一个文物，每一座古迹都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真实的存活着，我想了解他们，做他们的代言人。”少年深色有些激动，双加泛着红晕与往昔大不相同。这就是心想远方的少年吧！周全到规划好了一声就待按部就班的朝心之向往出奋进。张虞萌从未见过这样一起勃发的少年，看似荒唐的梦想竟然让她有些感动就快热泪盈眶。那自己呢？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自己有勇气追寻远方？

    初中时偶然的一次机会有幸在诗句中结实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她喜欢顾城那样的男子，偏执，满腹经纶。纵然在了解到他的不懂人情世故的缺点，以及执拗到杀妻仍然对他是爱慕的。

    她觉得那样的男人有资格骄傲更有资格偏执。她若是她的妻子一定对他悉心照料，为他将《英儿》打成电子版如何，即便他想做皇帝，妻妾成群她也断然是成全的。而事实是，顾城的妻子终究是个凡人，将心比心，她若是出轨也是有情可原。而共赴黄泉是他们爱情故事的结局。大男子主义也好，不懂人情世故也好。童话故事中出现了斧头，最终血溅激流岛，当激流岛穿上丧服，我们只能颂一首挽歌，若顾城地下有知会不会再作诗一首？张虞萌自始至终不愿相信顾城杀妻。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管我们有多么的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事实并且证据确凿。

    顾城是百年难遇的诗人。别人对他的包容往往与他的才华从某种程度上是程正比的。而世间这样的男子是极少的。杜雨轩毕竟不是顾城。而她与他更无夫妻之缘。

    这周的新闻稿比以前多很多。两节自习结束还没有改完。下课铃声响起，杜轩然还是在那里看着书，张虞萌继续改她的新闻稿。

    之后杜轩然只字未说就出去了。张虞萌本来想问她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新闻稿改完了要不要先锁门。他回来的时候提着饭盒，两幅餐具。“吃完再改吧！以后还有晚自习。”菜贩摆在面前，而且张虞萌确实了，再推辞难免有些矫情。她吃不上饭也是因为公事，顺便吃会长一顿饭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在一番心里工作之后。她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鱼香肉丝，家常豆腐，香菇油菜。有荤有素，都是她喜欢吃的。饭间杜轩然只是安静的吃饭，十分优雅。很少见到吃饭也那样优雅的男生。食堂里的那些男生总是狼吞虎咽就像饥饿多天的样子，杜轩然则不同。食不言寝不语。估计杜轩然就是这样的吧。不像张虞萌每次吃饭总会和闺蜜徐扬想谈甚欢。

    饭毕，杜轩然收拾好餐具，让她继续改稿子。钥匙明天再换给他便走了。突然一个人的办公室，张虞萌竟然有些不喜欢。她不自觉追了出去，正在这时杜轩然转身，一定看到了她，而她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怨。杜轩然稍停留，转身，消失在楼道里。

    张虞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个会长虽然以前经常照面，这样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竟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像是一位故人，却想不起来是谁。这个名字，这个样貌却是不是儿时的朋友。

    终于改完新闻稿，也恰好赶上晚自习的时间。坐到教室里，却发现蓝月还没有回家，走读生是不上晚自习的。班主任走进来宣布以后蓝月也和大家一起上晚自习。张虞萌的心里点点点点。好不容易没有这位大神的难得晚自习清闲也毁了。她低落的心情，与其她同学的欢喜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晚自习也可以像月月问题了，真好！”黑板上的应到人数增加了一人。张虞萌觉得不过多加了一个人教室里却拥挤的有点喘不上气。

    这是蓝月递上来一张纸条“听说今天你跟轩然在办公室呆了两节课，孤男寡女不知到马志博会怎么想！！！”看到这样的话，尽管再漂亮的字迹在张虞萌看来都是十分的愤怒。忘记了在上自习，忘记了压抑情绪。拍案而起“蓝月你想干嘛！”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张虞萌也意识到自己的五礼，几乎无法收场。大家都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蓝月的嘴角先是扯过意思不经意的笑，之后迅速换成一张委屈的脸，想要落泪般。“没关系的，我就觉得我的位置地方有点小，刚才跟你说你也不想往前挪一点，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椅子，实在不好意思。要是你这么讨厌我，我以后还是不上晚自习好了。”说着仿佛要站起来走掉。旁边的吴畏及时的拉住了她。“虞萌啊，你后面一直没人你可能习惯了，但是现在毕竟有人坐在后边，你就往前移一点吧！”“对啊，对啊。蓝月本来就腿长，这点地方肯定不够座。”“不过就是移个座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影响大家学习。”埋怨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张虞萌一时间无法应对。也只好咽下这口气。将蓝月最后的得意尽收眼底。

    她现在没有心情在乎同学们对她看法。原来，蓝月是认识马志博的。班里的同学虽然知道她有男朋友但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皓月星空四个字她就不得不浮想联翩。马志博总说，他喜欢看天空，特别是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皓月星空。张虞萌喜欢星星，而马志博偏爱月亮。他总说，星星很多，让人眩目，美则美矣但不是唯一。月有阴晴圆缺，莹缺皆具，况世间唯一，值得珍惜，真爱。所以马志博，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只是繁星中的一个，璀璨过，夺目过，最终只会被一带而过，而你有你的月亮，有你的唯一，不离不弃？

    许多许多的疑问，许多许多的猜测。张虞萌想知道，但更怕知道。如果他们有过曾经，这样优秀的女子又怎么是她能够匹敌的。就算这些容貌学识皆可不计，就凭他与她的曾经她都是望尘莫及的。如果，让我最早遇到你，我确信我不输任何一个女子，怕只怕光阴难再，我与她还相差一段过往一个曾经。那些虽然已经过去的时光活生生的存在，越是长久越是历久弥新。张虞萌记得马志博说过“就像你喜欢历史一样，我也喜欢过去的事物。因为过去了，已无力去改变。而未来还无定数。我觉得，过去的便是最好的。”

    但是你又怎么知道，现在不会变成曾经，你又怎么能这样辜负你的未来呢？

    “马志博，你认识蓝月吗？蓝天的蓝，皓月星空的月。”电话那端传来忙音，第一次，他挂了她的电话。

    那一夜她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不曾挂断，不曾接听，不曾关机。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欠她一个真相，一句解释。她却再无他的音讯。

    他就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甚至没有一句再见。那样又是不是意味着再也不见呢？

    宣传部聚会，张虞萌喝的有些多了。她抓住蓝月的领口，质问她：“马志博在哪里？你把他还给我。”她哭的撕心裂肺，说的声嘶力竭。蓝月一把推开她“她从不属于你，从此你与他再无瓜葛。”她坐在冰凉的地上，原来扶冰取暖还是有道理的，此刻地的凉都又算什么？

    即便是这样的话也需要经别人之口想她转述吗？她第一次爱的男生。第一次的恋爱总是有些不完满，有些幼稚。初中的时候，他们同班。他的父亲是校长他的母亲是化学老师。他是校园里人尽皆知的人物，虽然学习成绩并不优秀但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加之长相帅气，干净又爱好运动。是很多女生心中的梦中情人。

    她从未想过，能与这样的人相识，相恋。她与他的好友李晨曦从小学起便是同班。也算是青梅竹马。二人爱好相同，喜欢写作，喜欢篮球。算是志同道合。大家都以为他们应该是一对。马志博问过李晨曦恶想法，那时都还年幼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大家在一起有的聊很开心。马志博比同龄人早熟些。小学的时候便谈过恋爱。那时候又懂什么呢？不过是稍大岁数的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放学我跟你一起回家，给你买糖吃。

    初中开始，男生开始迅速发育变声，长个子。初中的马志博较之前更加挺拔出众。每一次换座位，她总是能换到靠近张虞萌的地方。以问题为由霸占她的课余时间，那个时候张虞萌已生情愫但并未察觉。二人的关系变得要好甚至超过和李晨曦的关系。

    张虞萌喜欢李晨曦的名字，喜欢那种开朗幽默的男孩子。谁都想生活在快乐之中。晨曦，看到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温暖的男孩子。名如其人。多年之后，开始流行暖男这个词语。张虞萌想说的一定是李晨曦这样的男孩。

    11月1号，由于下雪的缘故张虞萌中午没有回家。只得留在学校里。马志博的父母是老师，中午在办公室休息也是不回家的。本来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张虞萌被马志博摇醒。“别睡了，打雪仗去。我们还差一个人。”就这样被少年拉到操场上。马志博的两个好朋友吕赫，李晨曦也在。张虞萌的好朋友王馨悦，陈子萌也在。马志博、李晨曦、吕赫，张虞萌、陈子萌、王馨悦，是有名的初二（2）班六人组。六个人本来可以凑成3对，却阴差阳错最终变成五人一离散。

    加入到打雪仗中的张虞萌作用是极小的，马志博，陈子萌，张虞萌一队；李晨曦，吕赫，王馨悦一队。由于关系甚好李晨曦也从不把张虞萌当成女生看待，雪球丢过来并不手软。马志博将她保护的极好。开始的两军对垒也迅速变成混战。李晨曦不小心将雪球打到了吕赫身上，吕赫不示弱，于是晨曦队开始了混战，就给马志博这一方可乘之机。张虞萌将一个雪球放进李晨曦的衣服里，李晨曦凉的满操场跑，抖雪还不是散发着惨叫。逗笑了还在混战的5个人。雪还在下，操场上还有欢笑打闹。那时2010年的第一场雪，那是6个人最愉快的一次玩耍，从那以后原本坚不可摧的6个人各怀心事最终不换而散。

    多年之后，在外地上大学寒假回家的时候与几位高中同学聚餐结束有说有笑手舞足蹈的走着的时候。对面的5个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她。手舞足蹈的她也感觉到异常，转身的那一刻看到熟悉的5个人，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僵住。真的好久不见，没有我的你们多好。她的同学她认不认识他们，他们看他好久了。

    她说：“不认识。”重拾微笑。李晨曦上前，像是怒了。一把抓过她的手臂“9年同学，不认识？”她的力量不足以甩开他的手，迎眸相对“认识的意思有两个，认知与了解，我确实不了解你们。”

    这个你字特意加了们。对啊同学一场，我竟然不知道没有我的你们还可如此欢颜。

    李晨曦怔住无奈的说“确实，萌萌我也已经不认识你了。”陈子萌提起重聚他便想起了张虞萌。陈子萌又说她在远处读书，未必回来，即便回来了也未必有时间相聚，即便有时间也未必情愿相聚的。该见到的必然是会见到的。5年了，与五年前的狰狞不同，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像以前一样活泼开朗的张虞萌，那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最不在乎也最视若珍宝的玩伴。他记得，一年前她突然加他的qq，说；“人事变故，一切都变了，若你有马志博的音讯请告诉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他知道她是学中文的，用字极为讲究，原来他与她不过就是同学关系。许多年，他困扰，那个总喜欢赖着他教她打篮球，那个他天天一起上学放学，那个自行车后座唯一载过的女生，那个和自己好朋友在一起的女生究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老同学，看似亲热的字眼却抛弃了所有的情感。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字眼。

    我也希望与你从未有过瓜葛，我也希望与你同门不曾同志。

    操场上欢闹的他们又何曾想过日后的相遇没有你好，没有好久不见，一句不认识草草结束。

    如果那天中午没有打雪仗过后的表白，没有5个人的茫然，也许他们真的就成了3对。

    初中的张虞萌心思太过单纯他不知道马志博喜欢她，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王馨悦喜欢马志博。与此同时与李晨曦关系的要好更是伤害了陈子萌。

    所以她觉得，女生间的友谊简单的有些可怕。陈子萌王馨悦之所以成为好友至今不变不过是他们之间没有牵扯男生，仅此而已。她为她的过错找到了说辞，开始自欺欺人的心安理得。她对他们是怨恨的，怨恨了许多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