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年

    过了几天，杨氏发动了。

    杨氏年纪大了，生产极其艰难。宁知福在产房外，十分急躁，走来走去。杨氏一声声，听着骇人。

    这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啊，真是急死人了。

    宁安这会儿也慌了。原来生孩子这么疼，娘真不容易。

    洛璃有些害怕，想起母君生产时的情景，脸色有些惨白。宁安拉过她，搂在怀里安慰，想着洛儿还小，定是吓坏了。自己还是先把她送回屋吧，也是自己思虑不周，没想到洛儿还是个小孩子。

    洛璃摇摇头，杨氏待她极好，她想在外面陪着。

    里屋接生婆眼看着杨氏快要气竭，心急如焚。这可是秀才老爷的娘啊，可不能出事啊。

    “夫人，加把劲啊。”

    “嫂子，不要睡着啊。”

    杨氏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洛璃感觉到杨氏快不行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君。当初她也是这样，对了，灵泉。还好上次没有用完。

    “宁哥哥，快给她服下，晚了就来不及了。”洛璃声音颤抖，又有些急促。

    宁安想起那夜自己喝的水，应该就是这个了吧。瞬间明白了洛璃的意思，连忙唤出三婶，

    “三婶，快把这个给我娘喝下。”

    孙氏看着小玉瓶，有些犹豫，看向宁知福。

    宁知福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让孙氏立马给杨氏服下。孙氏见宁知福也应了，快速转身进屋，给杨氏喂下。孙氏刚喂下不久，一声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真是福大命大。宁知福这会儿也是喜不自禁，就剩在那傻笑。宁安抱紧了怀里的小人儿，又救了他们家两命，这会儿自己真是还不清了。“洛儿，谢谢你。”谢你救命之恩，谢你如此善良。也谢谢你相信我。

    “没事啦，宁哥哥。我们去看小孩子吧。”洛璃一脸兴奋，她还没有见过小孩子呢。接生婆这会儿把孩子收拾好，抱出来给宁家人看。

    “是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宁知福这会儿开心坏了，抱着孩子不停的看。

    宁安随手拿出一贯铜钱，递给接生婆婆，“有劳了，同喜同喜。”

    “谢谢秀才老爷打赏。”接生婆婆这会儿也是高兴，能给秀才老爷家接生，说出去也光荣。

    洛璃看着皱巴巴的小孩，觉得不可思议，真小啊。洛璃悄悄拉着宁安，小声问道：“宁哥哥，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是不是有些丑丑的。”

    洛璃拼命点头。刚生出来确实不好看啊。刚刚她都不敢说。

    “没关系，以后长开了，就好看了。大家都是这样长大的。”

    我才不是呢。我是小狐狸，才不是皱巴巴的呢。

    呵呵，你是狐狸你自豪咯。

    杨氏醒来后，听说洛璃把药全给她喝了，才救了她一命，对洛璃更是感激不已。

    宁家人对洛璃自是十分感激的。宁家家丁不旺，这次杨氏又添一丁，宁家这代已经有四个男丁，比起上代两个，已经算是兴旺了。加上宁安宁平有出息，宁家越来越好了。

    杨氏对她更是亲厚。洛璃救了她们母子三人，那药那么珍贵，她全拿了出来，这样的恩情，又想起她幼年孤苦，对她更是宠爱。

    洛璃感受到宁家人对她的宠爱，心里也是高兴的。人类那么脆弱，生老病死，却能自成一界，繁衍生息几千年，洛璃这会儿有些明白了。

    纵有七情六欲，肉体凡胎，毕竟他们是温暖的。

    纵使有坏人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

    洛璃很喜欢这里，喜欢炊烟升起，喜欢星星闪耀。桃花村什么都好，只有一件事洛璃不喜欢。非常不喜欢。那就是，分床睡。将近一年了，她和宁安都没有分开过，在这儿却要分开睡。洛璃抗议了很多次，宁安都不同意。

    “洛儿，这儿不是常宁，这是桃花村，要守规矩，不能乱来。”

    “什么规矩啊，还管人在哪睡觉。”

    “男女授受不亲。”

    “我还小。”

    “男女七岁不同席。”

    “我不是七岁。”

    “洛儿，不要耍小聪明。”

    宁安苦口婆心，洛璃一脸不乐意。

    真麻烦，不开心。

    洛璃想去看看宁安，可是不能去。宁安说这样不好，没有成亲，不能睡在一起。宁哥哥骗人，我们以前不也是睡在一起的嘛。

    夜深了，洛璃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瞬间就出现在宁安屋里，利落的爬了床。宁安在她掀开被子的时候醒了过来，叹息一声，唉，洛儿被惯坏了，自己是为了她着想，她倒好，一点也不领情。没办法，还是把她捞了过来。

    明天早上再送回去。

    洛璃偷偷笑了起来。嘻嘻，你不让过来，我还不是过来了。

    “洛儿，你又不听话。”宁安心里偷着乐呢。

    “听话听话，明天就听。”洛璃从善如流。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宁哥哥，这里太黑，我害怕。”装可怜什么的，信手拈来。

    “不怕不怕，我在呢。”宁安果然心软，夜明珠没带上，疏忽了。

    “哥哥，我不是人，我是小狐狸。”

    “嗯？小狐狸，所以呢。”宁安笑倒。

    “我不用守规矩。”洛璃甚是狡黠。

    “小狐狸，给我看看你的尾巴在哪儿。”

    洛璃咯咯笑了起来，宁安立马堵上她的嘴。

    掌心传来气息，酥□□痒。

    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哥哥，我不笑了。”洛璃轻轻的掰开他的手，夜里太黑，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能感觉到，周围温度骤然升高。

    洛璃犹不自知，不停摆弄他的手指，兀自玩的开心。

    宁安第一次觉得夜特别难挨。“洛儿，我们过两天就回去吧。”

    “好啊好啊，这里没有夜明珠，黑黑的，我不喜欢。”

    “嗯，我也不习惯。”

    洛璃蹭了蹭他，搂着他的腰，睡着了。可苦了宁安，他可不是少不更事的人，更因为知道了，所以更难过啊。

    洛璃才不管他，睡得开心。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管那么多。人类规矩真多，不喜欢。

    宁安每天早晨偷偷把洛璃抱回屋，又大摇大摆的把她领着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早点。

    俩人若无其事，宁家人也不怀疑。洛璃看着宁安，笑的像个小狐狸。

    宁安回她一个微笑，心里也是欢喜的。笑话，搂着自己媳妇儿怎么了，洛儿说的不错，规矩是有点多了。

    宁家人这会儿已经习惯了。宁安宠媳妇儿，恨不能把她绑在身上。早晨还要亲自给她梳洗，挽发。刚开始大家都不习惯，后来也就看开了。宠就宠吧，洛璃还小，多照顾些无可厚非。

    再说宁安也没有荒废学业，回家了也不忘学习。顺便给宁乐启蒙，叫他念千字文。村里有别的小孩跟着听，宁安也来者不拒。

    一视同仁，教几个小孩子念书。洛璃没事干，也在旁边跟着念。休息的时候，洛璃带着小孩子玩，大家都很喜欢她，跟着宁乐叫她仙女姐姐。

    宁安也不是死板的人，把千字文讲的抑扬顿挫，跟着洛璃话本看多了，讲着讲着连大人都跟着听听。

    宁安脾气很好，见谁都是彬彬有礼的。桃花村民对他赞不绝口，小孩子们也是非常喜欢他，当然还有洛璃。

    几天后，就要过年了。宁安的启蒙课堂也结束了，开始准备一些过年用的东西。杨氏还在坐月子，年节采购就交给了宁安。

    宁安领着洛璃，就往县城去了。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大采购，上元县城今天也是十分热闹。

    买了果疏糕点，买了鸡鸭鱼肉，买了过年用的烟花炮竹，顺便给每人扯一件新衣服。

    过年，贴对联是必不可少的。桃花村的人都上宁家讨对联来了。宁安来者不拒，摆开架势，就开始挥墨。几乎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宁安写的对联。

    大半天下来，宁安也累了。洛璃偷偷兑了灵泉，给他喝。秀才老爷当得也不容易啊。

    村民太热情，拉着他们就一顿夸。什么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洛璃已经无感了。宁安倒是很开心，笑呵呵给人家写，洛璃都佩服他了。笑的累不，你不累，我都累了。

    除夕，辞旧迎新，宁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左右不过十个人，一大家子也是热热闹闹的。照理是要守岁的，只是杨氏刚刚生产，也就回屋了。最后竟然只剩下宁安和洛璃了。

    洛璃没有过过年，自然是不愿意早早睡觉的。宁安当然陪着她，宁安给她剥了瓜子，递到她手上。洛璃嫌少，让宁安剥了一把再喂她。

    宁安真就乖乖剥了一把，“洛儿，很多了，吃吧。”

    洛璃就着他的手，直接上口就吃。舌尖扫过掌心，宁安的心脏乱了一拍。

    洛璃犹不自知，又开始掰起了宁安的手指，骨节修长，骨肉均匀，不错不错。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这么亲近，比这更亲近的事也做了不少。

    比如同床共枕，近一年。比如相拥入睡，夜夜如此。

    他疼她宠她，随着她。她粘他恋他，陪着他。

    说不清从何时开始，他的生活里，满满都是她。

    一见钟情，原来真的存在。

    洛璃靠在宁安怀里，烛光微弱，看不清表情。宁安忽然低下头，轻轻的在额间落下一吻。

    过了几天，宁安要回去上学了。洛璃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

    宁知福给他最小的儿子取名宁康，洛璃把装灵泉的小玉瓶留给了他。杨氏看到了，就打了络子，把它穿上，戴在了小包子脖子上。

    宁家人送到村口，嘱咐了很久，才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