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出远门

    二零零六年高中未读完的我就辍学了，原因有二，其一，我从小读书成绩就一塌糊涂，听不进课、爱动，坐在教室里尻上就跟装了螺旋桨似的，到处乱转一刻都不得安宁，老师拿我没办法老是让我罚站讲台一旁，而我也正大光明的成为了同学们的笑料以及老师口中的反面教材，那时根本就不知羞愧二字如何写，还一直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特别。其二；老是听到从外闯荡回到家乡的小伙子说，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的精彩，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的美好，他们是活的如何如何的潇洒。（其实都是骗人的，神马都是浮云，他们只是死要面子才那样说的，都他妈坑爹的。）

    所以，本来我那颗不怎么安分的心，听到这些诱惑性的流言蜚语后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洪水一旦泛滥，霎那间就变得不可收拾，如打飞机前般的激烈，挡也挡不住。

    后面就是我傻傻呼呼的相信了那些万恶小伙子们的话，果断的休学，狠心的离开了那些单纯而又可爱的学姐学妹们，最主要的是，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更不要说谈一段可歌可泣的难忘恋爱，毕竟学生时代的恋情是最单纯最美好的，也是最令人怀念回忆的，而我却没能享受，你说能不恨吗？所以，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把吹牛皮当成职业的小伙子们生生掐死后鞭尸。

    可能有人不相信会说，你太保守了吧！太装b了吧！还没摸过小姑娘的手？谁信啊！我想说的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像现在这么地开放，喜欢一个人就敢大声喊出来，也很少有早恋的，喜欢一个人都是偷偷摸摸的看看人家的背影，连正影都不敢看，基本上全部都是单恋暗恋，很少有人敢公开恋爱，并不是没有勇气与信心，而是那个年代的男孩和女孩思想封建严重，脸皮都是很薄的。可能也有个别脸皮极厚的禽兽，这个就不知所云了······

    那一年我辍学了，那一年我刚满十八，那一年我带着父母给我的八百元踏上了开往广东汕头的火车，着玻璃窗外老妈那不舍担心的脸庞，与老爸那严肃而又鼓励的眼神，让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是滋味，毕竟我是第一次出远门。

    为什么去那边，是因为我的一个表姐嫁到了那儿和她老公也就是我的表姐夫开了一个理发店，我是过去学习手的，外婆说，乡里的一个老头也是做理发的，一辈子吃喝都不愁，因为是人总会理发，所以让我过去学习，以后回来也有个一技傍身，不至于饿肚子。外婆年轻之时因饱受饥荒饭都没吃饱过几次，所以一直怕我饿肚子。那时年幼也未细想就答应了，主要是不想逆了外婆的意，不想让她为我担忧。

    人生很像坐火车，看着窗外飞驰模糊的景象，就像我们逝去的生活片段。我心中却微微兴奋，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好吗？都是高楼大厦，宽阔街道，时髦衣裳吗？我心中不由得殷殷期待。

    现实总是很丰满，理想却是很骨感！

    那时还没有动车，只有火车，从我老家到广东汕头一共花了十几个钟头，我从小身体不好，喜欢晕车，以前在县城上小学的时候，一到星期或过节放假的日子父母立即就把我往乡下送让我的外公外婆带我，那时我所坐的汽车都很老旧，再加上从县城到乡下的那段路年久失修如同古人十年寒窗苦读进京赶考的仕途之路一般凹凸不平坎坷不已，每次这么一来一回就得吐个半斤八两，还没长好的身子更是颠簸的要散架，回回外婆就抱怨说，你娘嫁了个好老公。看外公和外婆当时的表情就知道对我的父亲极其不满。

    说是如此但我更愿呆在乡下，在家里时父母基本不怎么管我，完全和美国教育孩子一般让我从小独立，不过他们的独立是把我用在行为使唤上，不是用在脑袋思维上，父亲老早外出钓鱼不管家事，母亲睡到中午就出门打牌晚上归来，我也成了半养半放的半野状态，父母不开导教育加上本人天生慧根和命根子成反比，慧根子短小命根子精悍悟性又太水以致我的学习成绩一路下滑，老湿除了一打二骂就是让你父母来学校镇妖，我管教不了，你父母总可以吧！随即打电话，父亲不愿接，母亲不愿见，自觉丢脸，老湿拿我父母没辙只能退而求其次屈尊来拜见，老湿因“阅人无数”早已练出火眼金睛，跑到家后立马就瞧出我父母二亲属方外之人，不问世事超脱于世俗之外，看老湿主动来访，实在不好意思打马虎眼把老湿赶出家门，父母二亲只能指鼻子互骂给老湿面子，父亲责备母亲天天打牌不问孩子学业，母亲抱怨父亲天天外出钓鱼不管孩子成长，老湿本是好意，但看此时，却因她的无意介入让一个本“相亲相爱”的和睦家庭发生重大危机，心中愧疚之余又叹息做人难做老湿更难。

    等老湿走后，父亲骂我，上学不认真，下学就知玩。母亲斥父亲，上梁不正下梁歪。然何曾不是骂自己，随后又怪我，老湿要来不早说，好已招待，让她这家里一把手的大领导失了面子，记得下次要提前报告让她做好准备一面叮嘱一面瞪眼。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当然想呆在对我爱护有加和蔼和亲的外公外婆身边，主要还有老哥在乡下读书，他从小就调皮捣蛋野惯了跟在他屁股后玩耍不提有带劲，他们一般是十几个小伙伴出门成群结队带着土狗漫山遍野寻野味，春天带我去钓鱼捉虾，夏天带我去玩水偷瓜，秋天带我去摸桃打滚，冬天带我赏花弄梅打雪仗，那时过的不提有多开心，想着想着思绪又慢慢回归，只是嘴角一直带着浅笑。

    刚开始我还未吐，在那儿想难道坐火车不晕，可最后要到的那一段路程里，我连着吐了十几里，等火车一声长鸣缓缓停下后，我已经要死不活脸色苍白，表姐当时见到我也吓了一跳。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和表姐坐上了开往租房的出租车，看我脸色不好，表姐也没怎么和我讲话，到她租房子的楼下后，她帮我提着箱子往楼上走，我在后面艰难的跟随，房子是租在九楼而且没有电梯，毕竟不是商业住房，只是一栋陈旧老式九十年代末的那种民房，周围都是这样的住宅，房间谈不上干净，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并未用心打扫，环顾四周差不多有六七十个平方大小，表姐和我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后就急冲冲走了，我猜想应该是赶到店里帮忙。未想其他，我随意在房间打转，在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喝了后，就在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往客厅表姐和他老公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床上睡了去。

    晚上他们十点钟左右回来了，表姐说担心我饿肚子提前把店门关了，听闻心里丝丝内疚，表姐的丈夫名叫“王勇”是福建人，只记得他们那会回来结婚的时候，我见过一次，看着挺和气的一人，我急忙叫了声“姐夫”他听闻朝我笑了笑问；“第一次出远门，习惯吗？”我用着半生不熟带着点儿家乡味的普通话回道；“还行。”

    通俗的理发又分为三大区，分别是，大工”中工”和小工”。

    “大工”顾名思义就是剪头发的师傅。

    “中工”就是烫头发和染头发的半师。

    “小工”又称“学徒”就是帮客人洗头发然后清理剪头师傅剪完头掉在地上的头发和辅助“中工”半师要用的一些染剂药水与工具还有整理毛巾之类的一些琐碎工作。

    天色已暗，冷风呼啸，我和一个名叫“球球”的洗头小妹一人一手提着一大袋湿毛巾有三四十斤左右重，从店里一直走到租房的地方，差不多要走七八里路，十一点多钟没有到租房那里的公交，晚上基本靠走，这已经是我来到这里的第十七天，到租房楼下后，我瞧球球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我连声；“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等她回话，我深吸口气提足劲一把抱起湿毛巾往肩头甩去，随后马不停蹄不歇气的往楼上冲，每次等球球上来，我基本就躺在床上起不来，别以为这就算下班休息了，等表姐和他老公二人在后面慢悠悠到家后，表姐就把湿毛巾放在洗衣机里清洗，半个多小时洗完后，我又得从床上爬起，把洗好的毛巾用胶桶装好提到楼顶把它们晾到牵好的铁线上面，每回晾完后，我就习惯性站在楼顶默默着周边的高楼和闪耀的霓虹，广东一年四季如春夏，夜间的凉风吹在脸上格外舒服，闭着眼，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念起那个远方的家。

    来汕头的一个月后，我碰到了人生的第一场台风，“珍珠”新闻里播报个不停，到处都是红色警报据说珍珠超过十二达到十四级，中心位置风速达到四十五米每秒，我们住在最高层九楼，那天还下大雨，半晚狂风暴雨就席卷了整个汕头，我睡在床上楼房跟地震猛袭一般，摇曳晃个不停，第二天下楼去看街上的水有三四十厘米深，那还是一般的积水地方，深的直接能淹死人，周围商鋪早已停業關門大吉，街边两旁的树木花草已变成残花败柳东倒西歪，来不及收进店的一些广告牌和街边路灯被吹砸的四分五裂抛洒一地，马路上还有很多深陷积水的汽车模特等，那时祖国封建的如同非洲原始部落跑出来的野人迂腐不化不明世事，人群伤亡极大只是不敢透明报道，如此好听的“珍珠”二字却让沿海城市的广东汕头损失惨重，大自然是无情无私的，能给我们提供资源的同时也能给予我们毁灭性的打击。

    “你别老是吃菜，多爬几口饭啊！”王勇对我斥道。

    我看着桌面上的两个菜再用眼角扫看了一下周围的四个人，把伸出的筷子又缩了回来，五个人两个菜，不说菜好吃与否，单说分量就少的可怜，这一个月来我很少吃饱过，旁边坐的几名员工听闻王勇的喝声基本不再食菜都一个劲的扒饭，一个洗头小妹扔下碗筷跑到外面去，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瓶橄榄菜小跑了进来，递给我让我打开，我拿起倒着对着尾部“啪啪”两下，随后猛的一转，“哗”的一声，瓶盖被我拧开了，我递给她，她说了声谢谢，示意我吃，我朝她笑笑，心中却有些感动。

    王勇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虽然难堪但毕竟身为老板这点度量还是有的，“等一下吃完给我洗个头，看你最近水平是否长进。”表姐看了眼我。

    “用指腹，你现在怎么还不知轻重，洗的时候要问客人力度是否合适，像有的客人喜欢重一点，有的喜欢轻一点，但你身为服务人员，难道还要客人主动去提？”表姐抹了一把快要从额头边掉下来的白色泡沫皱眉说教。

    王勇在收银台的电脑前玩红警，扫了我这边一眼嚷道；“我十几岁出来学艺，基本没被师傅说过，人家教我一遍两遍就会了，哪像你这样，学了这么久还是没一点长进。”

    我不敢顶嘴，只是红着脸点头。

    其实，确实怪不得别人，他们为我付出得同时，并未收到成果以外我还不用心投入，虽然看似每天瞪着眼学王勇剪头发，看表姐染头发，模拟小妹洗头，但就是不上手，主要是真的不感兴趣，在这荷尔蒙旺盛的年纪，脑袋里装的就是恋爱、如何玩耍，那有什么心思学这个天天窝在一地方咔嚓咔嚓哗啦哗啦的玩意，虽然有时三姐（对表姐的称呼）和王勇对我确实很好，不想辜负他们的厚望，但我心思也确实没有放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