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非君不“嫁”_分节阅读_48

    “这点为娘也想到了，只是东府和大房又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出这个钱？”王夫人自然是明了涉及到这个利字便是最难办的。

    “娘亲不用如此为难，本身也不用他们付出太多，哪怕是各出一两成，余下的我们自己补足就是了。大姐姐在宫中挣得荣宠，他们各房也不用花费太多就能借上力，自然是不会错算了这笔账的。”贾瑀随意的笑笑。

    “只是就算他们一房出足了两成，我们二房自己也要补足六成，这笔银子又要从哪里来？”王夫人依旧愁眉不展，她虽然还有嫁妆银子、铺子，可是这都是日后要留给宝玉和瑀儿的，这样子大家都借力的事情，她是断不肯拿着自己的梯己去贴补贾家的窟窿的。

    “娘亲不必担忧，这笔银子就由瑀儿来拿吧，也算是瑀儿为大姐姐尽上一份心意，只是到时候还希望娘亲为瑀儿遮掩几分。”贾瑀说着就端了茶杯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有些怔愣的接了茶杯在手，她不知道她的瑀儿究竟还要给她多少惊喜。

    “瑀儿，你怎么会有这些钱？”王夫人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抓着贾瑀的手急急的问道，她对于贾瑀的期望十分高，可不希望他因为这黄白俗物而走上了岔路。

    “娘亲莫急，不过是几家铺子赚了点银子罢了。”贾瑀安抚着王夫人，随手从怀里掏出两张地契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拿着手中轻薄的两张纸瞪大了眼睛，那两张纸正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鉴宝斋和酒楼——知味楼的地契。看着这两张纸，王夫人就明白为什么贾瑀不拿银子当回事了。

    王夫人看着鉴宝斋的地契也忽然明白了上次林妹妹拿来打薛姨妈脸的那一匣子的珠钗的出处了。于是，嗔怪的瞪了贾瑀一眼，道：“你倒是真心疼那林家的丫头，自己店里上好的首饰就拿来给她挣个脸面。”

    “娘亲，我错了还不成。只是我真心拿着林妹妹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咱们家的几个姑娘不是也没亏待么，每人都得了的。”贾瑀想到薛姨妈拿了御制的宫花想给林妹妹一个下马威，自己就拿出一匣子珠钗让林妹妹狠狠的打了薛姨妈的脸。虽然当初做的时候他们是痛快了，出气了，可是也把自家的娘亲气了够呛，如今倒也正好跟王夫人赔个不是。

    “哼，我还真能怨你不成，只是一样，你日后待你的其他几个妹妹也要好些。总觉得你将林家的丫头捧到了心尖子上，对咱们自己家的姑娘倒是平平。”王夫人笑着就伸出食指戳上了贾瑀眉间的朱砂。

    贾瑀眉间的这粒朱砂自从他出世就有，按理说一个男子有这么一粒朱砂倒是显得妖娆了些，男生女相，本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随着贾瑀年龄的长大，骨子中的气质透出来之后，这朱砂倒是更为他添上了一份光彩，更是没显得丝毫的女气。

    “那瑀儿就多谢娘亲的不怪之恩了，这两家店铺就当做瑀儿孝敬给娘亲的一点心意吧。”说着贾瑀就把那两张地契往王夫人手里推了推。

    “娘亲知道瑀儿的心意，只是这铺子还是放在瑀儿手里的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来这样好的铺子，放在我手里倒是白白浪费。”王夫人笑着摇摇头，又将那两张地契放回了贾瑀手里。

    贾瑀本来还有些不明白，王夫人对钱财一直是看得很重的，他以为送上了这两个日进斗金的店铺，王夫人必然是高兴的。

    “瑀儿可是觉得娘亲喜爱这些俗物？”王夫人似是看出了贾瑀的疑惑，淡淡的笑了笑，竟然有一丝艳丽的风采。

    要说这王夫人年轻的时候也算是美人一个，不然哪里会有如宝玉、贾瑀、元春这样出色的孩子。如今虽然有了些岁数，但是因为锦衣玉食的生活保养得宜，倒是有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只是这艳和媚素日来都被她掩在了木讷的表象之下，并不轻易展露。

    “娘亲之所以看重钱财自然是为了宝玉和你两兄弟，我们二房如今在贾府看起来风光，若是有一日老太太仙去，二房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大房就是要我们卷铺盖搬出荣国府也是使得的，到时候娘亲的这些梯己就是我们二房最后的指望，我自然要看紧些。”王夫人淡然一笑缓缓道出她的苦心。

    贾瑀听了心下微酸，二房的尴尬境地他也是知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仗着老太太的宠爱住了荣国府的正院。在老太太还在世时，一切都说得过去，贾赦也是忍得这口气的，但是当老太太没了，那时候二房可还能有风光在？大房必是要将从前的脸面都算回来的。

    大房若是厚道些，也就是二房移居偏院，将正院倒给荣国府的正经主子。大房若是不厚道些，直接将二房赶出荣国府又能怎么样？宁府那边当年不就是这么处置的么。

    至于财产的问题那就更是了，端看大房要如何分配，二房是断断说不上话的。

    想到这里，贾瑀看着王夫人的目光更是敬重了一分。王夫人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保全着二房，父亲是不耐理会这些俗物的。

    “娘亲，以后有瑀儿在，您就不必花这么多心思了。”贾瑀忽然对这个身处深宅大院的妇人有了一丝心疼。

    当年他患了痴症，为了保全他，王夫人只得忍痛对他不冷不热才能求得他的平安。整个二房也只有王夫人在为日后的生活兢兢业业的打算着，本来还能有个珠大嫂子帮衬着，只是珠大哥没了，倒是抽走了珠大嫂子最后一丝人气，竟是再不理家事。

    “娘亲自然知道瑀儿孝顺。”王夫人欣慰的将贾瑀搂到了怀里。

    “对了，既然瑀儿有这份本事，不如就将为娘的这些个嫁妆铺子都拿去一起打理吧。这些年这些铺子虽然也仍有进项，但是也都大不如从前，我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是不擅经营的。”王夫人说着就放开了贾瑀，从身上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她床头的多宝阁上的一个精致的小铜锁。

    王夫人小心的打开那小巧的柜门，从中取出一个雕刻极其考究的匣子。她将那匣子小心的放到面前，打开之后上面是几件一看就十分名贵的首饰，下面压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底下就是几张地契。

    王夫人挑出那十来张铺子的契书递到了贾瑀的手里，手上还剩下十几个庄子的契书，本来也打算一起给了贾瑀，可是后来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匣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贾瑀倒是没什么不高兴，他自然明白这是给贾宝玉留的，至于最后那声叹气怕是也想到了这十几个庄子就是给贾宝玉留下的最后的退路，不禁引起的伤心吧。

    “娘亲不必难过，只要有瑀儿在，哪怕哥哥依旧不通世事，瑀儿也会让哥哥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必不会让他吃苦。”贾瑀说着握了握王夫人的手。

    “哎……”王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声，看着贾瑀关切的眼神也觉得十分欣慰。至少如今她的幼子算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一手挑起他们这个家的重担了。

    “娘亲的这些铺子就暂时放在瑀儿手里，年节的时候自然会给年亲送来红利，倒是也能少操了这份心。”贾瑀从王夫人手里得了这十几个铺子，自然是不会让她吃亏的，这送上来的红利也绝不是往年王夫人所能收到的进项能比的。

    “就按瑀儿的意思吧。”王夫人笑笑，自然明白贾瑀的心意。

    要说王夫人手里的这些店铺、庄子都是极好的地段，毕竟当年王夫人也是王家正经的嫡小姐，那可不是王熙凤能比得上的。王夫人出嫁的时候也当得起十里红妆，如今在贾家经营了多年，自己的小金库也是十分足量的，只是那贾家的中馈倒是真的不太好看。

    毕竟这贾家家大业大，上下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哪一项不是个大数目。而贾家的下人如今一个个养的心都大了，欺上瞒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简直猖狂的好像一个个都是主子了。

    想到这里，贾瑀的眼不禁暗了暗，若是不拔了贾府的这些毒瘤，以后还指不定被怎么拖累呢。于是贾瑀对王夫人说道：“我前儿碰到了琏二嫂子，就跟她提了几句咱们家的奴才实在是不大中用，倒是该挑上一些放出去罢。”

    “这话儿是怎么说？”王夫人有些奇怪的看着贾瑀。王熙凤的确来她跟前说过打算要放出去一批不大检点的奴才，只是她当时觉得马上就要建造园子了，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时候把人放出去了，到时候用起人来难免捉襟见肘。

    “咱们府中的奴才一个个都养的心大了，奴大欺主，没得也坏了咱们贾府的名声。现如今府中又要建造这省亲的园子，若是有那不知轻重的，从中弄出些龌龊事来，岂不是不美。”贾瑀随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狐疑的接过来，待她翻开来细细的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的时候，不禁气得差点昏过去。

    那小册子上面都记载着贾府的恶仆做下的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王夫人从不曾想到这贾府的下人竟然都已经轻狂到了如此的地步。

    贾瑀看王夫人气得不轻，赶紧坐过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端了茶水亲手喂了王夫人喝下。

    “娘亲何必为了这群不成器的奴才气成这样？左右不过是打发出府就是了，家生子给点银子，买来的再发卖了就是。”贾瑀对于那些作恶的奴仆可是一点都不心软，在他看来只要是威胁到贾家的人就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很是。”王夫人也意识到了恶仆的严重，下定决心要在建造省亲园子之前将贾府的下人好好的梳理一遍。

    解决了关于建造园子的大事，王夫人就赶紧吩咐了下人摆了饭，留了贾瑀又吩咐了丫头去叫了宝玉，两兄弟倒是陪着王夫人一起用了饭。

    随后王夫人就将要打发一些下人出去的事情和建造省亲园子的事情一并回了贾母，贾母虽然多年不再打理家事，但是对于贾府的弊端看的倒是十分清楚的。只是一来她自觉年岁大了，不爱操心这些琐事；二来，到底是不愿意再插手媳妇已经接手的家事。

    因此王夫人一提出这件事，贾母倒是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个一贯在她面前木讷的儿媳妇，最终点点头，赞赏的说道：“很是。”

    王夫人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得到贾母的支持，怔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行礼道：“儿媳自当按照娘亲的吩咐办。”

    贾母点点头，随后说道：“至于建造省亲园子的事情，那是我们贾家的大事，自然要将贾家各房的掌家人都叫来一起商量着办。”

    于是，有了贾母的首肯，宁府的贾珍、贾蓉、尤氏、秦氏，荣府大房的贾赦、邢夫人，二房的贾政、王夫人，甚至是借住在荣国府的薛姨妈也一同聚到了贾母的上房之中。

    最后倒是也真如贾瑀所说拿了个章程出来，东府拿出六万两，荣府中馈出十二万两，王夫人自己也从梯己里拿出了十二万两。本来邢夫人还在不大高兴要从荣府中馈出那么多钱，但是看着王夫人的做派，也知道她这时候若是有什么异议，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贾母十分满意王夫人的做法，能一下子拿出来十二万两银子给大姐儿造园子，已经是王夫人这个当娘的能尽的最大的心意了。于是，贾母就说道：“大姐儿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哪能让你一个当娘的拿出这么多梯己，不若这次我也拿出五万两，剩下的由你来。”

    “多谢老太太。”长辈赐不敢辞，王夫人自然不敢站起来说客气话，只是老老实实的谢恩，更何况这也是给大姐儿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