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页:第二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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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july171898
aurevoir!
……
1898年7月17日星期日
再会！
在港口，送别的人不多，现在是非常时期，战争就发生在不远的海上，人们都不太想选择坐船走，但还好我所坐的这条星之号船是北上的，船上载满了货物，还有杰维少爷带给山普太太的礼物，当然也有给我的，这也是他选择让我坐船回去的理由。他早已经安排了人手接管我们的水产公司，我真的是应该感激他，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小买卖，让他这样费心。
船上不仅有货物，更多的是我的失落。幸好，彼得大帝也跟我同行，它是第一次坐船，精神恹恹的。一人一狗，真是凄凉。
它过来亲亲我的脸，我为什么要哭，一定是这里的空气太咸了。
今天早上，杰维少爷在餐厅等我一起吃饭。他嫌我吃得太少了。
“你是男人，在长身体，总是不吃，这么瘦可怎么办。本来我一直想请医生来为你看看，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这么瘦，个子也不长。”
“……是您太高了。”
他没怎么动手，我想在酝酿要怎么说让我收拾行李走的事情吧。
他突然把叉子扔在了桌子上，管家和仆人都不敢上前。
“你这么聪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他的声音充满了玩味。
我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扔掉我这个累赘不是一件挺让人开心的事么？
“我不知道。”我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好！”他抬头对管家约亨爷爷喊，“随便，找个人，把他的东西打个包。通知司机，送他，到港口。”
然后他起身，又坐下。
“吃！你吃！不是客轮，是货轮，没有什么好吃的！”
“是。”我又开始吃饭。
女佣很快下来，“先生，查尔斯……少爷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还有，这个……”
在她的手里是我留给约亨爷爷的字条。
【可丽饼的做法如下：（略）
因为杰维少爷的手有点儿大，那么要做六英寸大小的饼，他拿在手里刚刚好。就是这么大，这条线是我画的大致的直径（略），因为他不喜欢味道强烈的佐料，可是试着用一些其他的，因为每天都是一种口味，他也会不喜欢的。里面的肉要嫩一些，鱼肉的他不喜欢，因为我们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各种鱼，他肯定不喜欢。
咖啡我磨好了一些，其实他在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加一些糖的，他平时喝不出区别，如果他累了，就还是让他不要喝了，当然这很难，他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啊。
另外，一直在波士顿的时候我帮杰维少爷整理他的杂物和衣柜，他很懒惰，所以我都帮他把从周日到周六的衣服和要配的领带、鞋子、袜子还有一些别的要穿的放在一起。一周组合一次，他其实不喜欢摆得整齐的、分门别类的东西，他更愿意这种打包的穿法，因为省时间，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选衣服上的。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上衬衫或是西装的条纹，也许他以为他的衣服都是一个款式。如果，您有时间，帮他选一些年轻人会穿的衣服吧，他的衣服太老了，和他走在一起，他真的像我父亲了。
约亨爷爷，请您告诉少爷，不要喝酒了。因为他喝多了就会唱他自己编的歌，我保证那是你们听完就忘不了的。
祝您一切都好，另外，我非常喜欢彼得大帝。祝您健康，我也会转告山普太太您对她的问候。】
他哼了一声，和我想的一样，他抢过去那张叠成心型的字条。
他在生气。
然后有一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出现了，然后是生气的表情，然后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well，语法……还通顺……”
“这是给约亨爷爷的。请不要看！”我回答他。
“是吗？”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用力往后挪动椅子，又把脚搭在了餐桌上。然后招手，
“约亨！我亲爱的约亨史密斯！有一个小朋友给你写了信。”
“我的荣幸。”约亨爷爷实在是不想被点名。
“我说，他人在这里，你干嘛还要写个纸条，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先生……”
“读吧，让他听听。”杰维少爷很随意地把那张打开的字条团成一个纸团扔给我。
我慢慢地展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约亨爷爷一眼，我就给他们读我写的字条，从头到尾在读的过程中，没看杰维少爷一眼，谁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抽风？他一定是怕我写他的坏话吧，是的，我确实写了。
读完了，他向我伸手，“拿来。”而当我正要把纸条递给他的时候，他又说，“照原样叠起来，虽然你说了很多不实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基本通过。哦，约亨，收下吧。”
折腾了这么半天，早餐并没有吃好。然后就是司机送我到港口。我等了半小时，船还没开。结果杰维少爷在船就要开的五分钟前上了船。
我不敢问他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回去。
他解释说，是船上的货物交接没签字，好吧，真紧张这船上有什么货物需要这样一位大亨来亲自签字啊。然后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冲我吼了两声，他把彼得大帝带来了。
“这条破狗，太烦人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麻烦精们就应该在一起。它，寄存在你那里养活。”
他把绳子交到我的手里。彼得安静了下来。
“好好……念书。”
“是。”
“……问山普太太好……”
“是。”
“……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说什么？您不是很快就回去了么？海沃德九月要开学了，不是还有一年么？”
他看看我，笑了笑，然后他捏了捏我的下巴，“你多吃点，总是不见你长大啊。我……不回去了……”
“您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么？”
“少废话，不念了，班德尔顿家的二少爷，现在是班德尔顿先生，一位美国大亨，还需要一张海沃德的毕业证书么？”
我明白了，他已经不可能有时间去在宁静的课堂里追求真理了，他高傲的自尊和他对学术的热爱也不允许他去特殊的手段得到一张不够纯正的毕业证书，宁可高贵的死去，也不会卑微的活着的人吧，这就是任性的杰维少爷吧。
船在鸣笛。虽然老板在船上，可是港口里出航的时间轻易不会更改，至少不会为了我而改吧。
“没时间了，道别吧。”他揉揉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没有弟弟，哥哥又比我大，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非常地……开心。你虽然是弟弟，可是，我被你照顾的次数太多了。谢谢你，好好念书。”
“好的。先生。”
没有眼泪，只有微笑。他转身走向舷梯，我觉得我有点想哭。
突然他回头向我看了一眼，然后走回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爱你，小伙子！”
我想回抱他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我，走下了舷梯。
我在他身后问他，可以写信或发电报给你么？
“我没时间看！”他头也不回。
“你试着给你的约亨爷爷写吧，他有时间！”
我站在甲板上，他站在码头边上，我想离他近一些，身体倾出栏杆。
“别做傻事！”他对我喊。
他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近一点。
“傻大个！我才不会跳的，我知道船的结构，我会被明轮的侧桨打死的。”我对他喊，但估计他听不清。
aurevoir!
直到看不清码头，我才回船上。
其实，我骗了他。又骗了他。彼得好像能感应到我的心声一样，他把前爪搭在我的桌边，好像它能看明白我正写的东西一样。
我骗了杰维少爷，因为我知道啊，我给约亨爷爷留的字条，最后还是会在他的手上啊，本来就是写给他看的。鬼知道，我能做出那么多口味的可丽饼浪费了多少时间，选咖啡豆都不用看，只凭手感。
大副问我，要不要把狗带到其他房间。我谢绝了他，现在，只有它陪我了。
aurevoir!
……
1898年7月17日星期日
再会！
在港口，送别的人不多，现在是非常时期，战争就发生在不远的海上，人们都不太想选择坐船走，但还好我所坐的这条星之号船是北上的，船上载满了货物，还有杰维少爷带给山普太太的礼物，当然也有给我的，这也是他选择让我坐船回去的理由。他早已经安排了人手接管我们的水产公司，我真的是应该感激他，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小买卖，让他这样费心。
船上不仅有货物，更多的是我的失落。幸好，彼得大帝也跟我同行，它是第一次坐船，精神恹恹的。一人一狗，真是凄凉。
它过来亲亲我的脸，我为什么要哭，一定是这里的空气太咸了。
今天早上，杰维少爷在餐厅等我一起吃饭。他嫌我吃得太少了。
“你是男人，在长身体，总是不吃，这么瘦可怎么办。本来我一直想请医生来为你看看，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这么瘦，个子也不长。”
“……是您太高了。”
他没怎么动手，我想在酝酿要怎么说让我收拾行李走的事情吧。
他突然把叉子扔在了桌子上，管家和仆人都不敢上前。
“你这么聪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他的声音充满了玩味。
我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扔掉我这个累赘不是一件挺让人开心的事么？
“我不知道。”我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好！”他抬头对管家约亨爷爷喊，“随便，找个人，把他的东西打个包。通知司机，送他，到港口。”
然后他起身，又坐下。
“吃！你吃！不是客轮，是货轮，没有什么好吃的！”
“是。”我又开始吃饭。
女佣很快下来，“先生，查尔斯……少爷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还有，这个……”
在她的手里是我留给约亨爷爷的字条。
【可丽饼的做法如下：（略）
因为杰维少爷的手有点儿大，那么要做六英寸大小的饼，他拿在手里刚刚好。就是这么大，这条线是我画的大致的直径（略），因为他不喜欢味道强烈的佐料，可是试着用一些其他的，因为每天都是一种口味，他也会不喜欢的。里面的肉要嫩一些，鱼肉的他不喜欢，因为我们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各种鱼，他肯定不喜欢。
咖啡我磨好了一些，其实他在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加一些糖的，他平时喝不出区别，如果他累了，就还是让他不要喝了，当然这很难，他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啊。
另外，一直在波士顿的时候我帮杰维少爷整理他的杂物和衣柜，他很懒惰，所以我都帮他把从周日到周六的衣服和要配的领带、鞋子、袜子还有一些别的要穿的放在一起。一周组合一次，他其实不喜欢摆得整齐的、分门别类的东西，他更愿意这种打包的穿法，因为省时间，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选衣服上的。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上衬衫或是西装的条纹，也许他以为他的衣服都是一个款式。如果，您有时间，帮他选一些年轻人会穿的衣服吧，他的衣服太老了，和他走在一起，他真的像我父亲了。
约亨爷爷，请您告诉少爷，不要喝酒了。因为他喝多了就会唱他自己编的歌，我保证那是你们听完就忘不了的。
祝您一切都好，另外，我非常喜欢彼得大帝。祝您健康，我也会转告山普太太您对她的问候。】
他哼了一声，和我想的一样，他抢过去那张叠成心型的字条。
他在生气。
然后有一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出现了，然后是生气的表情，然后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well，语法……还通顺……”
“这是给约亨爷爷的。请不要看！”我回答他。
“是吗？”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用力往后挪动椅子，又把脚搭在了餐桌上。然后招手，
“约亨！我亲爱的约亨史密斯！有一个小朋友给你写了信。”
“我的荣幸。”约亨爷爷实在是不想被点名。
“我说，他人在这里，你干嘛还要写个纸条，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先生……”
“读吧，让他听听。”杰维少爷很随意地把那张打开的字条团成一个纸团扔给我。
我慢慢地展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约亨爷爷一眼，我就给他们读我写的字条，从头到尾在读的过程中，没看杰维少爷一眼，谁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抽风？他一定是怕我写他的坏话吧，是的，我确实写了。
读完了，他向我伸手，“拿来。”而当我正要把纸条递给他的时候，他又说，“照原样叠起来，虽然你说了很多不实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基本通过。哦，约亨，收下吧。”
折腾了这么半天，早餐并没有吃好。然后就是司机送我到港口。我等了半小时，船还没开。结果杰维少爷在船就要开的五分钟前上了船。
我不敢问他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回去。
他解释说，是船上的货物交接没签字，好吧，真紧张这船上有什么货物需要这样一位大亨来亲自签字啊。然后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冲我吼了两声，他把彼得大帝带来了。
“这条破狗，太烦人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麻烦精们就应该在一起。它，寄存在你那里养活。”
他把绳子交到我的手里。彼得安静了下来。
“好好……念书。”
“是。”
“……问山普太太好……”
“是。”
“……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说什么？您不是很快就回去了么？海沃德九月要开学了，不是还有一年么？”
他看看我，笑了笑，然后他捏了捏我的下巴，“你多吃点，总是不见你长大啊。我……不回去了……”
“您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么？”
“少废话，不念了，班德尔顿家的二少爷，现在是班德尔顿先生，一位美国大亨，还需要一张海沃德的毕业证书么？”
我明白了，他已经不可能有时间去在宁静的课堂里追求真理了，他高傲的自尊和他对学术的热爱也不允许他去特殊的手段得到一张不够纯正的毕业证书，宁可高贵的死去，也不会卑微的活着的人吧，这就是任性的杰维少爷吧。
船在鸣笛。虽然老板在船上，可是港口里出航的时间轻易不会更改，至少不会为了我而改吧。
“没时间了，道别吧。”他揉揉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没有弟弟，哥哥又比我大，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非常地……开心。你虽然是弟弟，可是，我被你照顾的次数太多了。谢谢你，好好念书。”
“好的。先生。”
没有眼泪，只有微笑。他转身走向舷梯，我觉得我有点想哭。
突然他回头向我看了一眼，然后走回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爱你，小伙子！”
我想回抱他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我，走下了舷梯。
我在他身后问他，可以写信或发电报给你么？
“我没时间看！”他头也不回。
“你试着给你的约亨爷爷写吧，他有时间！”
我站在甲板上，他站在码头边上，我想离他近一些，身体倾出栏杆。
“别做傻事！”他对我喊。
他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近一点。
“傻大个！我才不会跳的，我知道船的结构，我会被明轮的侧桨打死的。”我对他喊，但估计他听不清。
aurevoir!
直到看不清码头，我才回船上。
其实，我骗了他。又骗了他。彼得好像能感应到我的心声一样，他把前爪搭在我的桌边，好像它能看明白我正写的东西一样。
我骗了杰维少爷，因为我知道啊，我给约亨爷爷留的字条，最后还是会在他的手上啊，本来就是写给他看的。鬼知道，我能做出那么多口味的可丽饼浪费了多少时间，选咖啡豆都不用看，只凭手感。
大副问我，要不要把狗带到其他房间。我谢绝了他，现在，只有它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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