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日花园、骑士誓言

    透明的玻璃瓶中，缩小版的袖珍龙缩成一团，鼓着眼睛看着我。

    我敲敲瓶子的外壁，“嘿，小东西，不爽啊，喷火来烧死我啊……”

    小龙转了个身子，果断拿屁股对着我，末了，还不忘送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

    今天是个好天气，外面阳光明媚，白云衬着蓝天，让人心生喜悦。

    艾玛敲门进来。

    我笑着看着她：“啊，今天就换了么？”

    不同于昨日，艾玛身上穿着的是白蓝相间的女仆装，蓝色的裙子上围着白色的围裙。

    头上戴着白色蕾丝花边的发饰。

    我从碟子上拿起一块吐司：“嗯，艾玛果然还是适合少女风的打扮。”

    艾玛一脸无奈：“……公主。”

    我捏捏艾玛的脸颊：“明明比我还小，就不要老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啊，你和亚历克上辈子难道是一家人吗？”

    艾玛一本正经：“亚历克骑士是个令人尊敬的英雄，如果能和他成为一家人是艾玛的荣幸。”

    我震惊：“艾玛！你……终于开窍了么？！虽然这个窍开得有点歪……我一直担心你会在塞巴斯那只歪脖子上吊死呢！”

    艾玛：“……公主殿下，塞巴斯殿下是我的主人。”

    我满眼红心：“主仆爱么……也很浪漫呢……”

    艾玛：“……殿下，你不要玩了！”

    “哈哈哈哈……”我捂着肚子倒在软塌上，“艾玛……开个玩笑啊……生活要总是这样一成不变，会很没有意思的吧。”

    “殿下，一成不变的不是生活，是您的心境。”

    “艾玛……”我将头枕在胳膊上：“艾玛，我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啊。”

    “……您真的有按照塞巴斯殿下的嘱托去做么？您真的放下了么？”

    艾玛担忧地看着年纪尚幼的主人，她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说出了口：“您爱上亚历克骑士难道不是因为……他很像塞巴斯殿下么？”

    我睁大了眼睛，声音先于大脑，我大声斥道：“艾玛，住嘴！”

    艾玛安静跪下。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朝正面开了一枪。

    怎么可能呢……两个人明明一点都不像……

    只有这一点绝无可能……

    亚历克骑士今天的任务是巡视都城。

    他刚出门。

    “亚历克！！！”

    女人的声音，他抬头，是公主。

    公主今天穿了红色的及膝裙，下面是黑色的长靴，头上戴着和裙子颜色相同的圆形小礼帽。

    整个人看起来活力四射。

    我看到亚历克看着我呆了呆，笑着朝他跑过去：“今天要巡视都城么？”

    从小汤姆那套来的情报。

    “是的，公主殿下。”亚历克点头。

    “这样啊，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拉起亚历克的手。

    亚历克惊讶：“公主？”

    我凑近亚历克：“你不愿意？”

    亚历克：“不……”

    我笑了，下结论：“那就一起去。”

    亚历克叹口气。

    落日王国的都城在整片大陆上都极为有名，被称为魔都。

    之所以被称为魔都则是因为前任大魔王撒旦的行宫正是在这个地方，那是个被称为落日花园的巨大而美丽的玫瑰园。

    “亚历克骑士知道落日花园么？”我问。

    “属下知道。”亚历克点头。

    “那其实是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的。”

    “是说魔王与药女的么？”

    “啊，亚历克也听过？”我笑着看着他。

    “以前听过。”

    “那么，讲给我听吧。”我掉转马头，朝另一个街道行去，亚历克跟上。

    “公主不是知道？”

    “但是，想听你讲。”

    “……以前，魔王在落日花园遇到一个女子，但是却为这名女子所骗，不仅被杀，连灵魂也被永远禁锢在那片落日花园之中。”

    我叹了口气：“……亚历克，让你讲故事真是一场灾难……还是说男人都是这样？”

    亚历克无奈：“……公主。”

    “事情明明是这样的，爱上药女的魔王许愿说：我唯一的挚爱啊，我愿意用我一半的魔力来交换你的永生，只愿你永远健康快乐。药女跪在地上，对着爱他至深的魔王道：我的魔王，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陪伴你，难道这还不够么？魔王向自己的妻子药女妥协了，但是魔王却在药女垂垂老矣之际另结新欢，药女接受不了爱人的离去，于是用剩余的生命与巫女交易，得到了一把能刺入魔王心脏的匕首，在魔王睡着的时候，杀掉了魔王，然后自尽……”

    “亚历克……”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觉得药女傻么？”

    “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药女一开始便该答应魔王。”

    “为什么？”

    “……如果永生的话，那么魔王也许不会变心。”

    “因为那样的话，药女就依然拥有青春美貌是么？”

    “公主？”亚历克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低落。

    “亚历克你觉得，爱一个人是爱她的外表还是内心？”

    “……都有吧。”

    “诚实的男人，”我轻笑一声：“但却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答案呢。”

    “亚历克，你看。”我抬手指着前方。

    大片大片的紫色玫瑰连成一片花海，风吹过，紫色的花瓣漫天飞舞。

    “听说这里以前都是火红色的玫瑰，是魔王与药女相爱最初，魔王为药女栽种的，但是，药女死前却说：再美丽的东西，也抵不过时间，迟早会变质，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从那以后，这片玫瑰园就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如同药女的眼眸一般。”

    我闭上眼睛，仰起头，静静感受满园的馨香。

    亚历克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公主，不会变成那样的。”

    我睁开眼睛，但仍然没有看亚历克。

    “发誓吧，我的骑士，在这里，向我，发誓永远忠诚于你的爱情。”

    我拉起亚历克的一只手，自己的另一只手叠在上面。

    我抬起头凝视那双漆黑的双眸。

    亚历克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我。

    他的手牢牢扣着我们二人交叠的双手，然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公主，我不需要誓言。”

    我沉下脸：“亚历克，我不是药女，我虽然爱你，可我从来不相信爱情的保质期，得到我的爱，相应的，你要向我承诺，你此生只能也只会爱我一人。”

    我踮起脚尖，逼近亚历克的双眸。

    亚历克仍然摇摇头：“公主从我成为您的骑士那一天起，我的生命我的人生都是属于您的，我的誓言刻在我的剑上、我的血液中、我的荣耀上，所以……我不需要这样的誓言。”

    亚历克对我笑了笑，骑士的笑容来得意外温柔。

    一瞬间，我竟红了脸。

    “公主，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亚历克突然问。

    我转身，咳了一声：“嗯……当然是因为想来。”

    “公主以前和其他人来过么？”

    “诶……”

    “落日花园，紫色玫瑰终年不落，传说是药女的怨气长久无法消散，因此，会有许多小情侣，或者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夫妻到这里来许下一生的誓言，由药女作见证，若有违誓言，便如同被枕边人刺杀的魔王一般，公主，是知道这个传说的么？”

    亚历克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我的心却慌了。

    这个传说……我并没有听过，但是确实和其他人来过这里。

    那个人是，我的哥哥塞巴斯。

    ……

    “呐，爱丽儿，这就是我们王都最美丽的地方呀。”

    “……好多玫瑰……”

    “嗯，和爱丽儿一样美呢……”

    “塞巴斯哥哥……”

    “哎呀，我讨厌爱丽儿叫我哥哥呢，那样真不可爱，感觉一下子老了许多……”

    “哪有？！”想到某人的高颜值，妹妹炸毛。

    “诶，明明就有啊……”某人顺毛。

    ……

    “爱丽儿啊，一直呆在哥哥身边就好了啊，就这么许愿吧。”

    “……不是一直都在么？”

    “咦，要许愿了，才能灵验啊。”

    “……迷信！”

    ……

    “公主？”亚历克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眼前银发黑瞳的我的骑士单膝跪在我面前，一脸担忧：“公主？！”

    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亚历克：“那我们回去吧。”

    “嗯。”

    走在亚历克身后，骑士的背影笔直高大可靠，触手可及。

    我伸出一只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又垂下了。

    “公主，您真的明白，自己爱的是谁么？您爱的难道不是一个影子么？”

    艾玛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的手紧握成拳，慢慢放回身侧。

    “不，不会的，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一样啊，完全不一样啊……”

    我喃喃自语，却没有见到我身前的骑士身体蓦地一僵。

    “你迟到了。”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双脚放在圆形的酒桌上，双手抱着头，懒洋洋地说道。

    黑色的斗篷脱下，黑发黑眸的少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就在今晚，这是守备图和地形图。”

    joker接过少女手中的卷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难搞的女人。”

    艾玛露出疑惑的神色。

    joker一把拉住艾玛的袖子：“喂，你肯定从来都没有交过男……”

    然而，悲剧就在此时发生了。

    “啊——”

    joker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过肩摔摔在地上，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

    “……朋友。”joker喃喃道。

    艾玛：“啊……抱歉，下意识就……”

    joker：“……”我可以说我不想原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