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国内！浪潮临近

    坐在迎接车辆里，文静又想起那年夏天。
    “赵宋，等以后有钱了，你会干什么？”
    阳光炽热，晒化了马路上的沥青，让破旧的平板车越骑越吃力，自己却懒洋洋地坐在上面，四周是满满当当的主机和显示器，前面，是汗流浃背的赵宋，他在站着身子咬着牙蹬车。
    “有钱？”
    赵宋甩下头，晶莹的汗水随之挥洒在地，片刻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钱了，车算啥，老子买两家私人飞机，坐一架遛一架，开着空调喝可乐，顺道看空姐的大腿。”
    “私人飞机？”文静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随后不屑道，“国内好像有了吧，既然你说的几个项目在未来那么有前途，还就这点追求？”
    “那就747。”赵宋大笑道，“下层能打乒乓球、桑拿洗澡，上层能足疗、spa和睡觉，空姐必须带技师认证，点满技能点的那种……”
    “呵~”
    轰~
    远处，隐约传来的音爆，把文静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苦笑摇头——这是2003年，那年夏天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现在，他真买了两架飞机，不是747，而是更美丽的空中白天鹅，协和客机。
    文静看向车窗外，此时，她所在的车队已经平稳地进入机场高速入口。
    她喃喃地问道：“刚才的声音，是那架飞机进入超音速了吧？”
    “应该是。”刘玉鹏摊手苦笑道，“说来也怪，那大家伙在京城起飞了几次，凭那么大的噪音竟然没有接到投诉。”
    “那可是协和，即将仅存的两架飞机，只要那玩意儿在天上飞一天，特斯拉就相当于向全世界做一天巨额广告！”文静咬着牙说道，“京城企业，京城人的飞机，京城老百姓骄傲、嘚瑟还来不及呢，谁会投诉。”
    刘玉鹏撇撇嘴：“丫还不是京城人呢。”
    “哦？”文静意外地转过头，“赵宋的户口还在京机院呢？”
    “嗯，听说这段时间因为他的落户问题，淀海和平昌大打出手，连夕阳区都暗地里托了不少关系。”
    “津门和北河呢？”文静漫不经心地问道。
    刘玉鹏隐晦地瞥了她一眼，回道：“不光它们，赵宋是油田子弟，只要随他爸妈调动过的地方，全都起过心思，黑省（大庆）、辽省（辽河）、北河（东冀）、津门（赵母、大港）、沧市（父）。”
    “油老大啊~”文静感叹道。
    “可不是。”刘玉鹏也跟着叹气，“从来没见过石油系统跟外人这么热心过，跟亲儿子似的。它们出资和dk研究院合作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几个月时间就出了重大成果，听说为此升了不少人。”
    文静意外，问：“什么成果？”
    刘玉鹏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意思是用超算确定了渤海湾有10亿吨石油储量，可惜短期内不具备开采技术条件。”（注）
    “……”
    文静沉默，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地问道：“你们想好了吗，要对付这么一个人？”
    “我们没想对付他。”刘玉鹏连忙撇清——人家关系多没事，人家是首富也没关系，关键是那小子是个顾问，顾没顾谁也不知道，但是确实给他开了和上层对话的渠道特权！
    他急切地解释：“现在全国上下一盘棋，经济挂帅……我们……“刘玉鹏指了指文静，强调道，“我们也包括你父亲，缺钱！”
    “呵~”文静笑着摇头，她才不担心自己的父亲，撑死也算是关系好而已，不过她没打算反驳，“股市暴雷了？”
    “全是雷！”刘玉鹏阴沉道，他是京官，暴雷与否本与他无关，可是想到那几个外放的惨样，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单一个西部贫困省（宁省），国家就出钱赔偿了13个亿。”
    ’德龙系啊~”
    文静在心里叹道，耳边，仿佛又传来了那充满炫耀的声音：“文静啊，你看这个股票，这个股票，这个股票……还有这个股票，你能想到吗？这么些股票全是一家公司的，牛逼不牛逼！？”
    “牛逼！呵呵~”
    在刘玉鹏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文静突然笑了起来。
    赵宋，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两年前你就看到这一天了吗？
    随后，她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那就做吧，失败的话，我背锅，成功了，我要一半！”
    “没问题。”刘玉鹏立刻点头答应下来，随后犹豫道，“不过我们有一个问题。”
    “说。”
    “特斯拉的那些国内高管，一人一个大圈子，如果加上他们，我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所以说你们挑了好时机。”文静笃定地说道，“特斯拉非主观二次融资上市，每一点股份都代表着巨额损失，所以未来一段时间，特斯拉第一管理层除了赵宋以外，全部会在美利坚应付那些投行巨鳄们，我的人会在那面盯着他们的。”
    “那就好。”刘玉鹏明显松了口气，想到那些高管们，他就有心惊胆战的感觉，不用全出，只一个赵荣就能把他拍成鹌鹑。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着：‘我们只想填窟窿，我们只想填窟窿。
    他知道，这只是心里安慰而已，只要有人出头，后面绝对会跟上无数心里有过想法的人，到时候会酿成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他只是小卒子，他做不了任何决定，否则......
    没有否则，因为就算是他能做决定，也会这么想的。
    那是赵宋，实在太有钱了。
    “不过，做计划之前，我也有两个问题，希望你们能认真回答我。”
    文静说出了’你们‘两个字。
    “你问。”
    “不算旗下公司，他私人到底有多少钱？”
    “不知道。”刘玉鹏笃定地回道，“除了高层，没人知道。”
    “好。”文静毫不意外，最后漫不经心地问，“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听说在当初，也就是内存大战的时候，当美利坚传来intel放弃rambus标准之时，有人立刻组织成立了调查工作组？”
    刘玉鹏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反正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他十分确定地回答道：“当天晚上，赵宋在京大博雅酒店等陈宁和兴盛的时候，就有人在那盯着，工作组计划也做好了。”
    “什么名义？”
    “操作市场谋取暴利！”
    “……”
    车队平稳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此时，已经通过了五环，右边，是正大兴土木的望京新区，曾经的荒地和破旧楼房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文静却没有丝毫兴致去欣赏家乡的巨大变化，她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眼角，一缕晶莹闪闪发亮；耳边，仿佛又传来那洋洋自得的声音：
    “文静，要是那个黄金商铺还在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我好好卖电脑，到了过年，花五万块钱找文阿姨打点下，应该能拿到地坛庙会白银摊位。
    到时候，一年整个一两百万没问题。
    钱太多不好，1亿2亿的挣钱，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样多好，一年五六套京城两居室，到时候我们想住哪住哪。
    文静，我跟你说啊，要什么私人飞机，坐不同的商务舱，换着不同的空姐看不香吗？”
    “文静，你是白富美，将来万一我混不下去了，我还奢望你能记得我的好，你是……退路，是……哈哈……备胎。”
    原来，我是退路，我们都是退路。
    又或者，是备胎。
    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无意的，更不是炫耀，原来他真的在找备胎.
    然而，那是真的吗？
    他想要黄金商铺，被一群炒内存的逼走，甚至带走了女友；
    他想做组装机，却又被同行坑的差点倾家荡产。
    于是他不得已自己做品牌机，被商场业主在零配件做手脚。
    他只能自己去拓展渠道，没想到要面对全国前五的渠道商联合围剿。
    那个夜晚，他赢了，甚至他坐在京大博雅酒店等人的时候，看的都是房产杂志。
    他只想买房子。却把机会留给了他的‘备胎’们。
    李薇，种花最大的国际贸易商。
    圆圆，被他从深渊捞了出来，给了她最符合身份背景的成长路线，易拓科技总裁首席助理。
    还有那个工商大学的‘p’友，被他托关系在剑桥留学。
    白丽，伊人老板，还是全国最大广告公司董事。
    喜欢过他的郝莹，国际歌星，神秘的东方公主。
    现女友李琳娜，乐视总裁，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后起之秀，神秘祥云纹高订特约设计师。
    还有自己........
    他跟自己说的话，本就是自己的机遇，甚至在硬盘项目上坑了他上亿，好像也只是骂骂咧咧。
    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是他的女友，还有，那个夜晚的那条告密短信，是老八发给赵宋的。
    许久之后，文静艰难地张开嘴：
    “那场内存大战，涉及多少资金？”
    刘玉鹏盯着文静，心潮涌动，嘴里说道：“不算货物库存，银行内部统计涉及资金有近22亿之多。”
    “是够多的，足够某些人发疯了。”
    文静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刘玉鹏，又或者是他身后的那群人：“可是你知道吗？
    神舟本该是他想送出去保命保财的衍生品。
    特斯拉本该是国内上市，为跟过他、帮过他的人做个回报，然后他慢慢退居幕后，安心当他的富家翁。”
    “……”
    刘玉鹏目瞪口呆。
    “什么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你们就是！”
    “不是我们，是另一拨人！”刘玉鹏面红赤耳。
    文静自嘲一笑：“你们，是你，是我，是我们，是所有打过他注意的人。”
    “……”
    “是我们逼着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我们逼着他一步一步拓展自己的关系网。”
    “是我们逼着他捡起了曾经的梦想（芯片），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捣腾。
    他躲着我们，不去碰房地产、金融、股市、所有能和我们碰到的传统行业。”
    文静表情变幻莫测地继续道：“现在，他肯定知道还会有人逼他，所以为了别人不打他的主意，他肯定会在最短时间把钱撒出去，或者说做好规划。
    所以，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快到他反应不及，快到那些高管回来也无济于事。”
    此时，刘玉鹏不知道想着什么主意，像是忘了刚才文静的话语，慢慢地点点头，凝重地问道：“他稳的跟个王八似的，我们怎么快？”
    “他稳，不代表手下也稳；他稳，不代表以经济挂帅的今天，某些地方政府不会冒进；他稳，不代表他没有缺点，不碰传统行业，或许会少点利益冲突，但是他最大的失败，就是作为首富竟然没有在舆论控制方面下过苦工！”
    “……”
    刘玉鹏暗暗感叹，果然是坑了赵宋一次，还活得滋润的牛人！
    “让他最激进的手下和最冒进的政府去融合、碰撞，当事情收拾不及时，再让舆论介入！”
    说到这里，文静狠狠地挥了一下手。
    刘玉鹏兴奋点头：“我们提前布局，到时候，要么用他的私人资金要么用特斯拉的二次融资收拾残局……”
    “是的，我们只要钱。”文静脸色平静地点点头，“他是首富，可以有特权，但是不能违法，否则就花钱买退路。”
    刘玉鹏失笑道：“花钱脱身，还是给了他特权吧。”
    文静摊摊手，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挣钱了，你们的窟窿也填上了。”
    “是的，无所谓。”刘玉鹏越来越兴奋，“小静静，目标是哪个……？”
    “请叫我文静。”文静皱着眉头。
    “好，随你。”刘玉鹏毫不在意，期待的看着他。
    “不稳的手下，所有人都知道——徐靓颖，她的贪功激进虽然让她创出大名声，但是之所以没翻船，是因为有赵宋的托底吧。”
    刘玉鹏眼前一亮。
    “至于冒进的地方政府，”文静指着刘玉鹏说道，“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赵宋从来不碰的传统行业、又跟徐靓颖有关的，难找吗？”
    “钢铁！”（注）
    伴随着响亮的答案，车队缓缓地停在了京大博雅酒店，这个文静制定的住宿地。
    走进大堂，文静独自来到了一旁休息去，任由保镖们倨傲无礼的驱赶走其他顾客。
    “你知道吗？”
    文静双眼迷离的看着对面空荡的沙发，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正兴奋的看着各种房产广告。
    “你其实一点也不牛！
    我们才牛逼！
    我们活生生的逼出了一个世界首富！”
    …………
    有人说，如果你是一个女人的备胎，那么你就是备胎。
    如果你是两个女人的备胎，那么你还是备胎。
    如果，你是十个女人的备胎……
    那么，她们就是你的备胎。
    ……
    徐靓颖，武鸣科技总裁，全国人大代表，北河省政协常委，全国工商联……
    在董小姐还在默默积蓄的时候，徐靓颖已经是全国最具知名度的铁娘子。
    她和特斯拉高管们不同，那些人在和国际巨鳄们惨烈厮杀的同时，她已经在国内剑斩四方。
    文静是知道他和赵宋的故事的。
    但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回想那些女人的时候，刻意忽略了这一点——徐靓颖，也曾是备胎。
    ……
    这些，现在的赵宋毫不知情。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毫不在意。
    金钱，就是原罪。
    更何况有钱到他这份上。
    他只会站在阳光下，张开双手，摆出一个露齿微笑，向所有打他主意的人们表示欢迎：
    “你们好。
    欢迎光临2003.
    浪潮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