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蕴道

    痛，仿佛刻入灵魂之中的疼痛，肉体上的疼痛还可以失去知觉来逃避，但是，灵魂上的疼痛却如影随从，昏迷只是奢望。莫植都感到自己原本残破难堪的皮肤在一片一片的皲裂，血液沾满了手术台，浑身上下都被撕扯着，啃咬着，每一下都伴随无尽的的痛，深入骨髓。就像硬生生的把灵魂与肉体剥离，残忍而冰冷。就算是经历了五年各种血腥实验本已适应了疼痛的莫植都忍不住吼叫，忍不住嚎哭，泪水混着血模糊了整一张脸。突然，一股毁天灭地戾气充满这莫植的所有思绪，怨恨，憎恶，暴虐，不甘，悲伤等负面情绪充斥着全身，让莫植恨不得毁了一切，包括自己。在一声嘶吼中，莫植身上瞬间爆发出一种强大到心颤的能量，在这种能量的冲击之下，莫植终于如愿地昏迷了下去。等到她，醒来时，映入视野的是一片废墟，只除却身下的手术台，曾经禁锢她的巨大牢笼已经彻底地摧毁了，同样摧毁的还有她自己的身体。现在的莫植真正能动的只有眼睛，其他的所有器官都停止了运行。心脏的搏动，肺部的呼吸，都依靠着精神力本能地推动，苟且残存着生命体征。但，精神力并不是万能的，至少没有能量的补充莫植还是会死去的。周围黑暗死寂，整个世界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到这时莫植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怕寂寞，所以当自己被抛弃的时候才那么的恨，那么的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悲伤。第一次，莫植为自己不甘哭了，声音低低噎噎，就像是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心酸而茫然。

    “真是难看呢！”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声惊雷，莫植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乍然惊醒，坐起。环顾四周，大学宿舍里的挂钟还在滴滴答答的摇摆着，外面是浓的发黑的夜色，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舍友嘟囔的梦话。莫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摸额头，满手的冷汗，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缩在床角，梦中残留的绝望难受还充斥身心，身体不由自主地冰冷发颤。随着时间的流逝，梦里的细节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上辈子的记忆已慢慢完善起来。真的不能再拖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打算。

    环境幽静，装潢高雅的咖啡厅里，疲惫了一夜的莫植还在神游天外，优雅，流畅而悦耳的钢琴声也丝毫无法让她关注一点点。突然，店内的气氛内一变，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走进咖啡厅，步伐漫不经心中有透露着从容淡定，运筹帷幄。嘴角总是噘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身上散发着平静，温和，包容，给人一种即使你是多么的无理取闹，罪孽深重，世道不容，他也会静静的默默地倾听理解与宽容的错觉。极大地安抚着人心的，让人放松警惕的同时却有一种不敢亵渎的神圣之感，就像是在异常美丽的事物面前人们总是却步不前的自卑一样。事实上，看到楚蕴道的第一眼就会被他的笑容吸引，而忽略他精致立体英俊的五官，以及深邃眼底那一抹蕴含着算计的精光。如果不是在末世跟他相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莫植也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只觉他温和内敛。但是，就是这样莫植也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什么事？”沉稳低醇的声音响起，宛若大提琴的低吟，让人沉醉。但是，莫植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莫植闭上眼压下心中的紧张，再睁眼时已经是一派平静。“不要让对方左右你的情绪而要左右别人的情绪，掌握主动。”那是楚蕴道随口的一句话，莫植却一直记在心里。莫植自认自己做不到左右别人的情绪，那么，最起码做到让人看不出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让自己败得那么惨。“就如上次所说的，我想卖掉楚氏的4%股份，希望你能收购。只要一千万就好。”这个价格就楚氏的发展前景来说低得过分了，简直就是在跳楼大减价了，让利大酬宾了，都能算是白送了。但是，这只是为接下来的要提的要求卖的实惠。只是想得到他正视的做法罢了。

    “哦？我能听听理由吗？”还是那样的不紧不慢。“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收回我这4%，这不合理。”莫植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着她的疑惑。楚蕴道从来不是个仁慈的人，君不见他收拾他那些兄弟那个利索，完全是秒杀，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那些失败者，放逐者连个响都不冒。就连上一任家主他的亲老爸，莫植的便宜老爸，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的楚军良还不是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他的手上，还搭上了自己的两条腿。为什么，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利益至上的楚蕴道偏偏会留着自己这4%不收回来。可怜她年幼丧母，同情她孤苦无依？别开玩笑了，楚蕴道的同情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因为不急，再说，相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玉清姨的4%实至名归，她想留给你，我怎么也会尊重她的意愿的。”呵，莫植只在心里嗤笑一声，是不急，因为想收回来甚至不用什么手段吧。就像现在自己是求着他收回呢！这样也没什么憋屈的，她跟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在心里自嘲地叹了一句后，继续：“理由就是，我需要一笔钱，同时我也想卖你一个消息作为一个人情，我想要一批军火，嗯，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有路子搞到好的。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知道，我这4%可以卖更高的价钱的。”说完之后，莫植就破罐子破摔地住口了，剩下的交给他自己判断就好了。虽然这听起来很冒险，很不理智，甚至有点异想天开，要知道位高者最讨厌的是被人牵着走，被人吊胃口，位高者有位高者的傲骨。说不准会换来一个拂袖而去，顺便附送一个威胁的眼神。但是莫植想赌一赌，虚无缥缈的末世信息是她唯一一个能与楚蕴道谈判的底牌，是现在她所能找到的有能力的并且可以相信的人。楚蕴道食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不一会，他爽快地应了“好，你把你的要求一次性说出来吧。”“你这么快就决定了？”这下轮到莫植不确定了。“嗯，直觉，答应了我也不吃亏。”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怪不得在末世混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这就是差距，野兽般精准的直觉，慎密的思虑，果敢的决策，狠辣的手段，莫怪人家成为人生赢家。有些人注定天生不凡，这稀罕不来，莫植只好心里冒酸地压下自己小人物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我要微香山的那栋小别墅，同时我要一批好一点的军火，就用这一千万来买。剩下的再给我十万现金。”莫植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嗯。三天后回一趟本家，签个转让书。”楚蕴道也相当的直截了当。甚至都没有问有关消息的任何东西，意思就是让自己看着办？这样完全信任别人的态度真是有自信呢。

    “这里的咖啡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接下来，就是谈谈天气，八卦人生的时间。仿佛刚才的交锋不存在一样。不得不说，楚蕴道是个调动气氛的好手，只要他愿意，他还是一个让人格外舒心的好聊天对象。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这一场的莫植单方面认为的谈判。就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莫植不经意地看向外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时，瞳孔瞬间一缩，呼吸一窒，苦涩在心底蔓延，掩饰地低头搅动咖啡。却就是这么一瞬间被对面的楚蕴道捕捉到，顺着望外面一看，记下来那个背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楚蕴道，最后终于在楚蕴道体贴中透露着探究的目光中莫植逃也似的出了咖啡厅。回到了宿舍，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窝里，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呵，邹俊瑞，我们又见面了。原以为自己看到他会多么的怨恨或者愤怒得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但是当真正看到他时，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难以自制，只是心中有点意难平。可能是那段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可以漠视的地步，也可能是曾在楚蕴道身边那五年看多了形形□□的人，没有了当初的狭隘。从这一点上莫植真心是要感谢楚蕴道，是他真正的教会了她如何在末世中生存，想要在末世生存需要的不仅仅是生存技能。虽然，同样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惨痛记忆。想起他站在尸山血海中淡笑的情景时，莫植就没来由的惊惧。

    抛却脑中纷乱思绪，莫植做了一下计划以适应末世。首先是食物，这要等到十万到账才好大肆购买。其次是锻炼好身体，因为自小身体素质好，也注重锻炼，现在的体能虽说是好，但是远远还不够。尤其是格斗技能，必须重新练回来。最后就是熟悉各种逃生技能了，偷车，开锁，撬门之类的，在没有异能之前，不应该说有了异能也有掌握的技巧。反正，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什么拯救世界之类的真心不适合自己，如何在末世中生存都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精力，时代总是不乏推动历史潮流的关键人物。自己这种小虾米来说，能好好保护自己活下去，就行了。什么？自私？哈，想到自己上辈子可以说是奉献一切，结果呢？还不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事实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无私呢？就连邹俊瑞都不敢说百分百为了国家为了人类不含私人欲望。这方面还不如莫植真小人呢。只不过是个人追求不一样，想要得到的满足不一样罢了。挣扎在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的自己是无法越级追求自我实现需要，谋求全人类的幸福的。当然，行有余力时可以做做好事自我满足一下。但是，要有底线。这是末世教会莫植的处事态度。

    说到异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还能不能觉醒。在被送进实验室之前，莫植只是一个普通变异者，身体能力是自愈。这还不能特殊到需要送到实验室的地步，毕竟高阶的异能者或多或少自愈能力都比一般人强。莫植的自愈能力特殊在可以拮抗丧尸病毒，一时高层们都疯狂了，拮抗丧尸病毒不就意味着什么？往小里说可以在末世拥有第二条生命，要知道与丧尸的战斗真正致命的并不是丧尸的物理攻击，而是防不胜防的丧尸病毒。只要被划出一点点伤口，疯狂的病毒就会瞬间侵入体内，接下来就是一个伴随着恐惧绝望的慢慢等死的过程了。往大里说，这是对付丧尸的巨大杀伤力武器，甚至能够逆转战局，结束末世，让人类重返和平。所以说，没人会放着这种能力视而不见。所以，怎么说莫植都是被送进研究院，注定为全人类牺牲的命运。仿佛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至于她个人的意愿？当然必须是愿意的，惜命不愿意？什么叫牺牲自我完成大我，嗯？等到抗体被研制出来时，我们全人类将会世世代代铭记她的名字，让她拥有至高无上的荣光。激励着千千万万的有志青年为人类事业奋斗终生，奉献终生。莫植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被奉献了，被牺牲了，但是结果却不怎么理想，过了整整五年地狱般的生活，被期待的抗体还没有被提炼出来，反而搭进了当时最为顶尖的研究院顶尖的科研人才。故事中的英雄莫植却失去了当英雄的资本，由于强烈的刺激而衍生出的精神力十分的强大，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精神力，开始崩坏，与此同时顽强的自愈能力不断地修复身体，整个身体维持在一种奇妙的平衡。造成的结果就是，莫植的自愈能力处于一个被压制的状态，再无余力起更多的作用了，同时精神力达到一个巅峰的状态。换句话来说，莫植的自愈能力消失了，拥有了等级很高的精神力，由变异者成为了异能者，同时莫植也成了一个活死人。呼吸，心跳，代谢靠的是精神力的推动，营养靠的是输液。莫植成了一个人偶，会思考的人偶，成为了楚蕴道一时心血来潮收在身边的打发闲暇时间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