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卧室，叶浅已经睡了，平静而放松的脸，修长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陈墨宠溺一笑，小傻妞，我现在有你了。陈墨刚想转身去洗澡的时候，他的手被轻轻拉住，陈墨回头看到叶浅睁着大大的眼看着他，有些迷离，

    “陈墨”

    “恩”

    “你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都不见我”有些委屈。

    “你不用见他的，你不需要人人都喜欢”

    “可是——”停了一下“你和爸爸怎么回事啊，我是说你的爸爸”

    “小傻妞，我以为你不会关注呢”陈墨掀开被子，躺进去抱着她，暖暖的，把头埋进她的颈间，闷闷的声音。

    “呃，瞎说，你是我老公呢”叶浅心虚，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惹得陈墨咯咯地笑，叶浅不满，躲开他，

    “痒”

    “那告诉我，为什么辞职”

    “还要交换啊，那我不问了呀”

    “恩”

    “陈墨，爸爸说记者太危险了，我不想逆着爸爸的意思啊”

    “就只有这个？不是因为自尊心受挫？”

    叶浅恼怒，打他，“你知道还问我？”

    一会都没有声，叶浅以为陈墨困了，谁知陈墨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沉沉望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

    “浅浅，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你的人生不是你爸爸的，更不是别人的，明白吗？”

    “那你选择做医生，医生是你喜欢的吗？”

    “恩”

    “那如果你以后后悔了呢”

    “我不会后悔的，至少在别人绝望的时候可以不用他们一个人面对的，他们还有医生不是吗”

    “我妈妈也是医生呢，她是不是也这样想呢”声音有些委屈，“我也曾经想过做医生的呢”

    “那后来呢”

    “考不上”更委屈的声音，陈墨忍不住咧开嘴笑，叶浅怒瞪他，他握住她的手，两人安静了一会，叶浅本来就有困意，在快入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磁性的声音。

    陈墨声音沉沉的，他说，

    浅浅，你是不是也曾经尝试过绝望得去死的时候。

    有没有试过绝望的时候，亲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

    有没有觉得自己无能软弱的时候。

    叶浅的泪偷偷落下来，她转身紧紧抱住陈墨，她哽咽着，没有说一句话。陈墨一惊，一会反应过来，如蜻蜓般轻柔吻掉她的泪水，微笑伸手将她的头按住在怀里，说没事啊，傻瓜，现在已经走过来了。

    他以为叶浅是在为他心疼，一直在安抚她，他不知道的是那年的她比他更小，也经历了噩梦般的生死之忧，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人陪着，一直都没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陈墨看到叶浅的眼睛肿肿的，像是兔子，真是哭笑不得，拿冰帮她敷，女人真是水做的，他今天要出去一趟，得赶紧结束这里的事回a市。

    李安开门在见到陈墨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陈墨关在门外，陈墨也没有生气，沉默等待着，不出十秒，门再次打开，李安那白眼挖了他一眼，某人不理会清爽走进去。

    陈墨在李安老婆韩可欣端来茶水的时候，向她点头致谢，她微微一笑便出去了，李安却一脸不满，瞧那名媛淑女样就来气，陈墨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抿了口茶就进入主题，

    “我没打算回北京了，就没通知你”

    李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结婚的事，别哼了哼，陈墨一脸淡然，

    “如果你在为清苒和我置气，我想是没必要的”

    “陈墨——”

    “第一我和清苒一直没什么牵扯，也就小时候情谊，第二，”陈墨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以什么的身份来为她不平，李安，别用小时候的情，更别用你喜欢她的理由，你已经是已经结婚的人了”

    李安想反驳说我结婚是被逼的，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为自己行为责任。

    陈墨漫不经心双手放胸前，慵懒躺在沙发上继续说

    “清苒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你能为她做多少呢，你要我接受她，那你有问过我是否想要这份情，李安，我也是你的朋友吧，”

    李安盯着他，像一只暴怒的豹子，可心慢慢静下来，便觉得羞愧，陈墨以前是很沉默的人，可是他一开口就很欠扁，所以陈墨总是能戳中他，惹怒他，但他每次遇事求助陈墨，陈墨基本都为他摆平。

    “阿墨，清苒就要出国了，可能不会回来了，她想见见你”

    “再说吧”陈墨想到宋清苒就直皱眉，她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可是自尊心强得让人觉得可怕。

    “那么多年不回来，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大概吧，浅浅不习惯这里寒气”

    陈墨一点都不掩饰他对叶浅的关心，李安无奈翻个白眼。

    “什么时候遇上的”

    “安子，你相不相信缘分的说法，就那么轻轻一眼，竟让你铭记在心”

    “难得看到你陷入的样子，恭喜”

    “谢谢”

    陈墨没想到宋清苒第二天就上门找上自己，陈墨领她进客厅，叶浅怕宋清苒看到自己会不舒服，她可能也有事对陈墨说，便回避了，恩，暗着来，陈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宠溺一笑，自从那天晚上和她说过他之前的事，这小妮子便对他上心了，想着法子逗他开心，好像给了她脆弱的印象，不过他也就由着她，享受着她为他服务的样子。

    宋清苒的眼睛暗了暗，手握着轮椅，淡青色的筋若影若现，嘴上却保持微笑，

    “阿墨，看来我真的没机会了呢”b城的语气有些尖利，但是宋清苒的声音柔柔的，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就没话对我说吗？”

    “清苒，我想要说的三年前已经说过了”

    “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死心，连等待的机会的不曾给我，我想知道叶浅是那个女孩吗”

    “有什么关系吗”

    “你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和为你失去双腿的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值得爱吗？阿墨”被陈墨冷淡的语气刺激，她失控了，泪流满面，面对他，她从来没有伪装。

    陈墨的眉头上紧，“清苒，那不同，我和浅浅不存在亏欠，我说过你的腿是你自己行为而要负责，我从来没有给过你我喜欢你的假象，”陈墨看了她的腿一眼，“你出车祸照顾你的时候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是啊，我是咎由自取，我活该呢，可是阿墨，我无法放弃，你突然带个女孩回来，我——”

    “清苒，你不小了，没有结果的固执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陈墨微微生气，黑眸盯着她，

    宋清苒突然破鼻而笑

    “我本来是和你告别的，可是真的不甘心，怎么办，我甚至想过找叶浅，她看起来被你保护的很好呢，可是挑拨离间真不是我能做的事，我想那样的我会是让你真正失望的，阿墨哥，我还是舍不得让你不开心呢，安子说我是个好女人，可是你看不到，你看不到的好女人呢”她说完抬头微微看了一下卧室的方向，靠近陈墨的耳旁轻声说“阿墨，我不会祝福你的，直到我找到幸福”

    宋清苒没有留在陈墨家吃饭，没必要自虐看心爱的人宠溺着他的妻子，她在车上一脸平静，心中却是如此的苦涩，她想她和安子说要学着慢慢忘记陈墨，真是天真，二十多年的爱，二十多年来那样的执着，哪有那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放弃，何况她发现现在她仍然不想忘掉对她的阿墨的情，哪怕是苦涩的单恋也是如此甜蜜的回忆，她喜欢爱上陈墨的她，所以她只能选择去逃避。

    车缓缓向前，路过窗外的繁华街道，她抚着柔软的毛毯，盖在她那双早已经僵硬的腿的毛毯，眼睛微微湿润，说不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