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传位

    先帝把皇位传给他的时候，他不过二十多岁，如今三十多年了，他也算不负先帝所托了。

    这万里江山，虽不说万里繁华，至少他尽力了。

    “富贵，把景王和护国公叫进宫来。”

    富贵一听，心下一惊，原以为万岁爷忌惮景王爷，想不到这会儿却是想起他了。帝王心，所有人都猜错了。

    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不显，低头退下了。

    富贵连夜匆匆出了宫，先去了护国公府上，又去了景王府。

    景王已经睡了，听说皇上身边的富公公来了，连忙起身。

    “公公，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有何要事？”

    “景王爷，杂家就是个传话的，哪能知道什么呢。不过万岁爷还宣了护国公，您还是随奴才去吧。”富贵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过他还是愿意卖个好，对着这位战功赫赫的王爷。

    “多谢公公。”景王爷明白了，自然是要道谢的。

    景王爷到皇宫的时候，护国公已经到了，兄弟俩正在一处闲话。景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上了，昔日俩人曾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也是南征北战的战友。只是后来，唉，不说也罢。

    如今看他，竟是比自己还要老些，白发也更多些。

    “微臣参见皇上。”景王行了大礼，又和护国公见了礼。

    “子舒，起来吧，你也老了啊。”皇帝有些恍惚，原来大家都老了啊。

    “微臣今年六十多了，老了老了。”景王看着皇帝，听着他喊他子舒，对他的怨恨少了很多，他们都老了，如今自己孙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果然人老了，不中用了，越发念旧了。

    “是啊，朕今年也五十多岁了，朕也老了啊。”

    “皇上。”护国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皇上就连着咳嗽起来，富贵公公在旁边给他轻轻垂着。

    景王和护国公对望了一眼，大家眼里的神色越发不明了。

    良久，皇帝止住了，微微摆手，“富贵，宣三位皇子进来吧，顺便把那些大臣们都叫进来吧。”

    说完，又咳了起来。听得人，心里慌慌的。

    景王爷看着皇帝的样子，眼泪纵横，心里悲戚难鸣。

    “皇上。”景王爷跪下了，呜呜哭咽。

    “子舒，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朕虽是一国之君，可是有很多无可奈何，当初让你赋闲在家，也是不得已。”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皇上，微臣惶恐。”

    “你瞧瞧当初跟着朕打天下的人，如今除了你俩，还剩谁。”

    护国公也坐不住了，跟着跪下。

    “子舒啊，你的性格，太过耿直，眼里容不得沙，我当初就怕你得罪了，到时候自己都护不住你啊。竹青不同，性子外圆内方，处事圆融，这些年，陪着我，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竹青，这么些年，辛苦你了。让你陪着我，治理这朝政。”

    护国公也哭了。

    “你们俩人，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年轻时陪着我南征北战，如今我要走了，这江山就托付给你们了。”

    “皇上，您。”景王和护国公，再也说不出话了。这是临终遗训，皇上这是要托孤了啊。

    景王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皇上保护他呢，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在朝廷，说不定能死多少回了。

    原以为皇上是忌惮他的军功，想不到皇上如此用心良苦，骗过了所有人。

    “子舒，皇上一直是皇上，一直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护国公哭道。皇上用心良苦，连他都误会了，想不到临终了，他才说明了。

    “皇上，我错了，我错了啊。”景王爷哭道。

    “子舒，竹青，别哭了，起来，拟旨。”

    富贵听得心惊，原来如此。

    皇上口述，护国公拟写。短短几百字，断断续续，被咳嗽声几度打断。

    几位皇子和大臣们都到了，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齐了。传位诏书，终于拟好了。护国公的手都有些抖了，皇帝郑重的盖上了宝印。

    皇位传替，完成了。

    “皇上，几位皇子和大臣们都到了。”富贵轻声说道。

    “宣他们进来吧。”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护国公，宣旨吧。”

    “遵旨。”

    跪着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三位皇子更甚。

    护国公念完了，底下很多人却没有反应过来。

    三皇子，竟然是三皇子。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大皇子站了起来。

    “父皇，您是不是弄错了。”二皇子也站了起来。

    “父皇。”三皇子呆了。

    “朕还活着呢，怎么你们就要造反吗？”皇帝咳嗽不止。

    “儿臣不敢。”又跪下了。

    “各位爱卿，朕把江山和三皇子交给你们了，希望尔等尽心尽力，辅佐三皇子，让我越国江山，代代相传。”

    “另加封景王为景亲王，护国公加袭万户，除谋逆大罪，不可剥夺爵位。另赐免死金牌两块，景亲王和护国公百年后，与朕同陵。”

    景王和护国公磕头谢恩，陛下这是担心有人事后清算，保他们命呢。景王和护国公，心内感动，再也无法言语。

    “诸位在外等候，三皇子、景亲王和护国公留下。”

    大皇子，二皇子被人拖着退下了。

    “三儿，朕把皇位传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景亲王和护国公都是朕亲近之人，你以后可以信任，另外你舅舅张合，如今学有所成，可助你一臂之力。翰林院的徐礼合，宁安等几人，都是忠臣，可重用。只是你大皇兄和二皇兄，都是你兄弟，不可杀之。待朕百年后，打发他们去守陵，终身不得入京。”

    皇帝已是强弩之末，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父皇，儿臣谨记。”三皇子磕头应下。

    “皇上，皇上。”景亲王和护国公同时叫了出来。

    三皇子抬起头，就看到明德皇帝的头，垂了下去。

    “父皇，父皇。”三皇子哭了起来。

    富贵抬手试了鼻息，跪下了。

    “皇上驾崩了。”

    景亲王和护国公跪下了，外面候着的朝臣也跪下了。

    明德皇帝，在位三十五年，结束了越国内忧外患的局面，开创了建国以来，最好的盛世，史称明德盛世。明德年间，国库充盈，人才济济，涌现出一大批的名臣。

    明德帝，享年五十八岁，膝下育有三子，于明德三十五年，传位与皇三子，与七月二十五日晚，驾崩。

    明德帝一生，战功赫赫，是少见的文治武功都见长的皇帝。明德帝驾崩后，皇三子继位。

    明德帝，终究还是去了。

    护国公和景亲王率先跪下，对着三皇子，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愣，很是不甘，被身后的人一拉，也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皇子不过十四岁，见护国公和景亲王都看着他，正了正神色，抬头出声，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明德帝辉煌的一生，结束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登基了。

    改年号为正德，明德三十六年，为正德元年。正德帝尊护国公为帝师，选宁安、徐礼合、张合等人新入内阁。加封景亲王之子景墨为护国大将军，不日远赴边关，镇守边境。

    念护国将军景墨之子，年幼失母，特赦其随父出京，镇守边境。

    另赐婚徐礼合和景亲王之女景湘，孝期过后，择日完婚。

    大皇子、二皇子遵从先帝遗诏，随陵出京，终身不得入京。

    召王韬、李峰、莫云回京入职。

    一道道指令发了下去，宁安忙得脚不着地。洛璃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

    一代王朝的结束，大皇子党和二皇子党的倒台，除了吏部和礼部，几乎乱了套。

    正德帝派宁安去整顿工部，张合整顿户部，徐礼合整顿刑部，景亲王整顿兵部。礼部和吏部一直在他手里。

    三个月后，六部整顿完毕。正德帝大赦天下，开了恩科，选取天下英才。

    景亲王年纪大了，整顿兵部，花了他很多精力，这会儿，他也干不动了，该退了，再坚持几年吧，把朝堂稳定下来，他就回家养老去。

    宁安最近很累，如若不是靠灵泉撑着，估计他要倒下了。

    正德二年，六部已经焕然一新，皇帝在护国公和景亲王的扶持下，已经能处理朝政。

    正德三年，国丧已过，正德帝十七岁，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相继举行。如今正德帝已经能独立处理朝政，护国公和景亲王相继请辞。

    新帝多番挽留，景亲王和护国公坚持要回家养老。

    “皇上，微臣年迈，陛下聪颖，微臣再无可教了。”护国公看着面前已经颇具威仪的皇帝，心内很是感慨。原本他不明白为什么先帝要选他，现在明白了。皇帝天生聪颖，学习能力极强，心思敏捷，如今大局已定，他要退了。再不退，就不知是什么下场了。

    “老师，您当真要退了吗？”正德帝对眼前的护国公，心思复杂。他感激他的扶持，感激他的教导，可是护国公威望过高，日后若和自己政见不同，自己该如何自处。

    “请皇上成全。”护国公拜倒。

    “既是如此，那就如老师所愿吧。”

    “谢皇上。”

    “景亲王，你也要请辞吗？”

    “微臣如今快七十了，比护国公还要年长几岁呢，实在干不动了。”

    “那朕就一并应下了。特赦二位在京城荣养，若有急事，可进宫见驾。”

    “谢主隆恩。”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