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烈日当空，此时已接近晌午，大部分人都参观的差不多了，在广场上聚集起来歇息，过不了多久就会集合返回学校。

    许妙妙拉着黎尔跑到一个隐蔽的墙角处，墙边整齐地种着一排万年青，高度齐腰，万年青新冒出的少许嫩叶芽，在阳光下格外的干净鲜艳。

    这样一个角落，谁也不知道有一个女孩，正在放声哭泣，她在用这流不完的眼泪，无声诉说她的伤心。

    黎尔用手抚摸着许妙妙的头，看不到她的脸，但黎尔感觉到肩头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一阵阵温热。

    许妙妙扑在黎尔的肩膀上，从放声大哭，到小声抽泣，再到无声流泪，渐渐平静下来后，许妙妙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病，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元气。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分了。”

    她的声音因哭久了的缘故，有些嘶哑，黎尔一时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许妙妙两手捂住整张脸，揉搓两下，感觉精神多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跟谢凡分手了，就刚才。”

    黎尔脑子翁的一下，意识混淆，好像那句“我跟妙妙在一起了，就这样”的场景就在不久前，现在两句话在眼前不停交叠，在一起，分手，就这样了。

    沉默。

    短暂，又漫长。

    “许妙妙，你别难过了，就这样哭这一次好不好？”

    “……”我也想控制，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黎尔。

    黎尔想到了许妙妙和谢凡之间最近出现了问题，可是没想到问题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走到了分手的结果。

    许妙妙这样乐观积极地人，也跟自己最爱的人分开了，也这样的伤心难过不像自己，黎尔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

    不远处，老师正在喇叭里喊集合，人群渐渐聚拢，四周还有少数人在往广场中心走，许妙妙的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黎尔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发红的眼眶也没那么明显了，才慢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队伍。

    来时四十分钟的路程，回去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全然没有来时那种劲头十足的样子。

    许妙妙全程一言未发，苏恒也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也不作声，黎尔在一旁对他摇了摇头。

    中午学校里的饭菜似乎变得格外诱人，大家都吃的狼吞虎咽，许妙妙闷声不响的趴在课桌上，整张脸埋进胳膊下，对教室里的嘈杂充耳不闻，黎尔端着打好的饭菜，放到许妙妙的桌上。

    许妙妙闻到一阵香味，抬起头看了看，辣椒油铺满整个碗里，隐隐露出几根面，其它什么也看不到。

    黎尔递过筷子，说：“吃吧，给你加了足够的辣椒，绝对吃的够痛快。”

    许妙妙拿筷子扒拉两下，忍不住抱怨：“怎么连个海带都没有，是不是辣椒放多了就不放海带了啊。”

    对吃的还有心思就好，黎尔放下心，吃果然有着无穷的治愈力。

    关于许妙妙和谢凡分手的原因，黎尔是在第二天晚上知晓的，听沈黎说了个大概，就是谢凡忙着训练，没有多余的时间陪许妙妙，许妙妙觉得谢凡不在意她，就是这样的情况。

    黎尔听完，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许妙妙喜欢谢凡这么长时间，居然因为这样的问题就分手了，黎尔觉得不可能。

    当晚，亲耳听到许妙妙的说法，黎尔却不得不信。

    许妙妙说：“我和谢凡这几个月就没好好的在一起待过，他说他要训练，不训练时还要休息。”

    “他说他没有太多的精力，那我想我有精力，我可以去找他陪他呀，但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他训练时我只能在一边看，他休息时我又不能打扰他……”

    “然后我就不经常去找他了，可我会经常想他，他在干什么，休息训练还有想没想到我。”

    “想着想着我就老走神，上课也这样，然后我去找他，发现他依然是那样，训练休息，就是没想到我……”

    熄灯后的宿舍楼，一片漆黑，两个人并肩站在走廊上，皎洁的月光洒下，黎尔能看到许妙妙朦胧的脸，沉静的脸上看不清任何的情绪起伏，像在悠悠的叙说别人的感情。

    “我跟他吵了架，只是想他表现的在乎我一点，可是他说我无理取闹，不够理解他，然后我们就冷战了一段时间。”

    “他来找我，我没理他，就这一次，他对我的耐心也只有这一次，我没找他，冷着冷着心也就冷了。”

    黎尔应景似的打了个哆嗦，许妙妙看她一眼。

    “黎尔，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以前没跟他一起，只是喜欢他时我反而比现在快乐得多，跟他在一起了我又想要更多，最后还是我去找的他，找他说分手，分手是我想好了的，但我还是很难过。”

    初恋的终结，难过是肯定的，坚强的女孩，你终会战胜它。

    许妙妙的失恋症状时好时坏，发作起来的方式也千变万化。会突然亢奋，也会突然低落，情绪起伏毫无规律可言。

    黎尔陪着她疯了一个星期，看她笑，看她难过，看她装得若无其事，能做的只有陪着她，陪她度过这痛苦的阶段。

    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在一个星期后终于有所好转，化悲愤为力量，把精力和心思花在了学习上，还很贴心的要黎尔多跟沈黎在一起待。

    黎尔思前想后，觉得许妙妙说的不无道理，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学习考试上，这下又因为许妙妙的情况，和沈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腻在一起，也没让沈黎来找她，现在想来还有点小小的愧疚。

    理科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上层，晚饭的时候，铃声一响，黎尔就跑到楼梯口等沈黎，拥挤的人潮缓慢往下移动，沈黎的身影也混在人潮中，黎尔冲他大喊一声，“沈黎”，不响亮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声，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

    黎尔见他看向自己，了然一笑，等他走到自己身边。

    沈黎跟同学说了一声，就来到她的跟前，问：“怎么在这等我？”

    “惊喜啊。”

    “是挺惊喜的，你就不怕没等到我下来啊？”沈黎把手搭在黎尔的肩上，黎尔肩膀顺势一低，沈黎的手就滑下来。

    “这不是等到了。”黎尔说着就拉起刚落空的手，跟着人流往食堂去。

    广播里放起了歌，一个学期就那几首歌重复来重复去的播，大家都已经习惯性的忽略了，沈黎却听认真的听了两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斜阳洒满校园，树木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地上，落在人的身上，黎尔说：“我请你吃饭，你要吃什么？”

    “你请我吃饭？”沈黎微微讶异，侧头看黎尔，正好有一簇阳光落在她的头顶，然后故作思考状，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黎尔睨他一眼，加大步子，拉着他走进食堂。

    食堂里晚上用餐的人通常比中午少很多，排队打饭的人也只有那么三两个，黎尔晚上也习惯不吃主食，只去买了一份煎饺，然后就把饭卡交给沈黎，沈黎挑着眉毛，贼笑的看着黎尔，然后就自顾得去买吃的。

    吃完了手里的煎饺，沈黎才回来，端着两碗，提着两袋，黎尔瞪大眼睛，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伸手接下。

    一碗热干面，一碗关东煮，一份三明治，一个煎饼果子，还有一杯饮料。

    “吃得完吗？”

    “正在长身体啊。”

    黎尔竟无言以对。

    看这沈黎吃完热干面，又吃了串丸子，只吃了几个饺子的黎尔又感到饿了，沈黎咬了一口煎饼，把三明治推到黎尔面前，“你这饥渴的眼神，是要把我生吞了把。”

    黎尔一动不动，仍直直的盯着沈黎，沈黎说：“吃吧，这就是给你买的，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要吃煎饼。”黎尔说完就从沈黎的手里一把夺过煎饼，动作快的沈黎都来不及反应。

    今天的意外惊喜是不是有点多呢。

    从食堂出来，沈黎都还有点没回过味来，黎尔今天的反常举动，倒是把他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的。

    在路过书店的时候，黎尔想起新换的课桌上有个钉子头有点扎人，就想着进去买张贴画个贴上。

    沈黎却从话里抓到另一个重点，问：“你们班换座位了？”

    黎尔点头，心中弥补了几分的愧疚，又再次回升，果然见沈黎的脸沉了下来。

    “才换几天，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再说我和许妙妙还是在一起啊。”

    “嗯，我到时候去看看你在坐哪。”

    学校里的书店很小，书的种类也不齐全，学习资料和课外读物都有一些，只占了半边墙的书架，来买书的人很少，但光顾的人还是很多，很多学生会来这里买报纸，最主要的是娱乐版，还有一些信封信纸，贴画笔记本什么的，大多数都是女生偏爱的。

    黎尔来的次数少之又少，还是跟着许妙妙来的，来买过一次信纸，用来包饭卡，为了显出与众不同而又低调，最后选择了一本黑色风格的信纸。

    许妙妙看完包好后的效果，一通嘲笑，黎尔自己也觉得好笑，现在那张卡在沈黎那里。

    黎尔迅速的挑好一张动漫贴画，伸手要卡去刷，沈黎却把自己的那张给她，冲刷卡机那努努嘴。

    这样一来一去，黎尔把卡还给他，他摇头说：“你先用我的，你卡给我用几天。”

    “为什么？”

    “你这卡黑不拉几的真有个性，刚才我以为忽悠我呢，给这什么鬼让我去吃东西。”

    “……”

    沈黎看着货架里五颜六色的精致信纸，突然问：“你写过信没？黎尔。”

    黎尔愣了一下，摇头又点头，“以前初中的时候，有个朋友不在一个学校，就写过几封。”

    “哦——那给我也写一封吧。”

    “诶？”

    “给我来封爱的情书。”沈黎的脸上荡漾出大大的笑意，眼里似乎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朵。

    黎尔又红了脸，下意识地错开他的目光，嘴唇无力的张了张，终是没说出什么来。

    “还是我给你写吧，我的第一次，处女作，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