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一个暑假过去，黎尔几乎天天呆在家里，许妙妙却是出去旅游了一趟，整个人晒得黑不溜秋的回到学校。

    高三分班，换到了那栋老教学楼里，黎尔和许妙妙分在了一个班，又成为了同班同学，两个人都惊呼这缘分也是绝了。

    和沈黎整整一个暑假没见面，黎尔淡定如斯，原本迫切的心情在和许妙妙整理床铺的过程中慢慢化为虚有。

    收拾妥当后，两人相携下楼，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路过男生宿舍楼时，正巧碰到沈黎从里面出来，许妙妙声音就响起：“嗨，沈黎。”

    黎尔这才发现，跟着沈黎后面出来的还有个女人，四十岁的模样，身穿一袭墨绿色的修身连衣裙，头发一丝不乱的绾在脑后，精致的妆容，白皙的皮肤，和沈黎相似的眉眼，黎尔已经猜出她是谁。

    许妙妙先打了招呼，现在后退也不太合理，黎尔不得不走过去，果不其然，听见沈黎说：“这是我妈，你们也刚收拾完？”

    黎尔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又急忙瞥开，腼腆的对女人一笑：“阿姨好。”

    许妙妙也附和着喊了一声，毕恭毕敬，沈妈妈面无表情，却眼含笑意，黎尔不由放松了下紧绷的情绪，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沈黎说：“许妙妙，你怎么黑得跟碳似的，暑假去非洲了？”

    “你才去非洲了呢。”许妙妙本就不白的脸又黑了几分，要不是碍着长辈在这，她早就赏了他一句滚蛋。

    沈黎哈哈笑出了声，沈妈妈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说话呢？”

    在许妙妙脸更黑的时候，黎尔说了句“我们先走了，阿姨再见”，然后拉着她走了。

    看着一路小跑离去的身影，沈妈妈好奇的问：“是你同学？”

    沈黎不以为然，淡淡的道：“你认为呢？”

    “……”看着自家儿子的神情，沈妈妈心里有数了，“那个看起来比较文静的女孩子？”

    “她叫黎尔”，沈黎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和你一个姓。”

    沈妈妈乐了，因为一个姓的巧合，又或是因为儿子不经意为喜欢的姑娘做这种类似讨好的行为。

    送走沈妈妈后，沈黎到黎尔的班上找她，她正和许妙妙一起坐在吊扇下吃着泡面。教室里没几个人，新同学也不认识，沈黎径直走了进去，坐在她们旁边。

    开学第一天空调还不能打开，老旧的风扇呼呼的在头顶转着，却并没有很凉快，泡面的热气拂在脸上，鼻尖渗出点点细汗。

    黎尔从桌子里拿出一桶面给他，顺便拿纸巾擦擦汗，“天太热了，懒得出去，给你带了一桶。”

    沈黎笑着拆开包装，然后起身去饮水机里接了热水回来，许妙妙随口问道：“你分哪个班了？”

    “跟谢凡一个班啊。”

    “……”许妙妙抬起眼皮，扫他一眼，吹了吹面的热气，说道：“你俩也挺有缘的啊。”

    黎尔又问了一遍：“几班啊？”

    沈黎嚼着面，直直的看着她，等到全部咽下去后才说：“你还真的不在意我啊，我看榜的时候都把你的给看了。”

    “当时不是没想到嘛。”

    沈黎轻哼一声，默默地吃着面，空气里飘散着方便面的味道，三个人此起彼伏吃面的滋滋声，许妙妙又提起一茬：“沈黎，你长得像你妈妈是吧？”

    “嗯。”

    许妙妙突然激动起来，拿着叉子晃了晃，对黎尔说道：“黎尔，你也算见你未来婆婆了，你说是不是？”

    黎尔不经意被呛了一下，看到沈黎玩味的神情，不由红了脸，“是你个头啊，吃你的面。”

    “好的。”许妙妙照做，大大吃了一口，然后冲沈黎说：“你妈妈对黎尔印象怎么样？”

    黎尔听后，作势去堵她的嘴，许妙妙连忙闹着躲开几步远，肆无忌惮的笑着，只听见沈黎淡淡的说：“还不错吧。”

    空气一时凝固，许妙妙没了动作，黎尔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妈妈怎么知道我呢？”

    “我说的，比你诚实多了。”

    “……”黎尔不禁想到，之前听他提到的拉他去逛菜市场的妈妈，形象的确是那么亲切柔和。

    十天之后，学校迎来高一新生，到处可见新的面孔，朝气活力，青春洋溢，开过开学典礼后，他们如火如荼的进行军训，黎尔她们也正式有了步入高三的紧迫感。

    不用出课间操，不用打扫公共卫生，不用参加任何校园活动，以前总羡慕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却没有当初的那种喜悦，反而觉得失去某样东西了。

    学海无涯，每天徜徉在其中，大大小小的考试，做不完的习题，一切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又举办了运动会、文艺晚会，只是他们不能参加，但是晚自习的课间休息时间却和许妙妙去看了一个节目。

    沈黎的生日又一次到了，黎尔送了礼物，恍然发现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

    许妙妙和谢凡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在学校碰到过几次都选择了视而不见，黎尔无奈之中却又倍感欣慰，至少她不会再为此难过不已，影响学习。

    苏恒和苏心在隔壁班里，黎尔有几次经过都碰巧遇见，有种避无可避的尴尬感。

    又迎来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第二场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兴奋，只是没了去外面玩耍的冲动了，有趣的是，听说在篮球场上有人在雪地里表白，写了大大的“iloveyou”，黎尔从那路过的时候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有满地的狼藉。

    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只有短短的十二天，小年夜还是在学校度过，诺大的校园只有高三年级还留在这，所以食堂也没有弄得很丰盛，总之就是显得格外的凄凉。

    黎尔和沈黎又一起在电话里走向新的一年，迎来他们人生中重要的一年，关乎命运，关乎未来。

    从寒冬到初春，天气从冷变暖，沈妈妈在这最后的学期里，开始给沈黎每星期送一次饭加餐补充营养，还准备了黎尔的一份，让她受宠若惊，拒绝无效后只能默默接受。

    高考倒计时100天动员大会那天，从清晨就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妈妈又送了饭来，中午的时候，沈黎早早的在亭子下占了座，黎尔没打伞一路小跑过来，头发和肩头都沾上了雨水。

    饭菜依旧丰富多样，笋丝、藕片、鱼、排骨汤，保温桶一打开，黎尔就闻到了香味，食欲顿时被勾出来了。

    正准备大快朵颐时，沈黎却递给她一碗汤：“先喝点汤，饭前喝好。”

    黎尔乖乖的喝了，听见沈黎说：“黎尔，你打算去哪上大学？”

    “……”这还是第一次听沈黎聊起这个话题，黎尔有点愣了。

    “今天开了动员大会，才真真切切的感到高考临近，时间紧迫。”沈黎面无表情，声音沉沉的，透出严肃认真的意味。

    黎尔放下汤碗，又倒出一碗递给他，：“是啊，我也是这种感觉，我应该会去省会的大学。”

    沈黎微微的点了下头，似是在预料之中。

    雨水从亭檐落下，滴在地上，仿佛还能听见那种清脆的声响。

    不紧不慢之中，吃完了午饭，黎尔准备回教室，却见沈黎从兜里拿出个小东西来，放在了黎尔的手掌心。

    是个戒指。

    黎尔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两遍，普普通通的戒指，银白色，指环内部很乱，一点也不光滑平整，似乎还有很多类似刻痕的印迹。

    “送我的？戒指？”

    沈黎没回答，拿过戒指戴在黎尔右手食指上，然后依次在中指和无名指上都戴了一遍，“都能戴，还不错。”

    “送我戒指干嘛？”黎尔疑问道，真是一点都摸不到头脑。

    “想送就送了。”

    “这是哪来的？”

    “我做的，亲手做的。”沈黎一脸得意，盯着黎尔扬眉一笑。

    黎尔更觉不可思议，惊奇的问了一连串问题：“你还有这手艺呢？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

    “首先，我很多才多艺的，其次，这是我用铅笔刀一点一点抠的，最后，我抠空了一个一角钱硬币。”

    “……”

    沈黎伸出自己的右手，把手上磨出的印子指给黎尔看，“花了一个午休的时间，亲手做的。”

    “你没事做这干嘛啊？”黎尔还是觉得有点虚，戒指似乎象征着一种责任，跟爱同样的神圣。

    沈黎把戒指摘下，重新放在她的手心，然后握着她的手，缓缓开口：“这个不值钱，却是我亲手做的，只给你。”

    “……”

    “你把它收着就好，就当是我想套牢你，让你离不开我。”

    黎尔想说，她不会离开，就是想离开，一个戒指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出口，默默地收起了戒指，不能忽视它有它的意义。

    “以后再送你个大钻戒。”

    沈黎笑着说，明明是句玩笑话，黎尔觉得，似乎有一丝丝期待呢。

    以后，这样的以后，也挺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