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尸用的精神损失费

    杨一清为官多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这年头儿假扮皇帝坑蒙拐骗多了去了，说不定乐毅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朱小寿看见杨一清不停摆弄官印，随机把自己嘴角翘得老高，心想这个杨一清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手上的官印乃是自己亲自叫内务府专门特制的，天下间仅此一枚，还能有假嘛。

    杨一清观摩半天，朝乐毅投来怀疑的目光道：“哼！黄口小儿，本官在官场混迹多年，就凭一块小小的官印难道就能证明你是正真的大将军？”

    〖这个老家伙还真会来事儿〗

    乐毅连忙拍手称赞道：“恩，杨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呀！正如杨大人所说，我的确不是什么大将军，本公子名叫乐毅，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当上大将军呢！”

    杨一清鼻子都气歪了，此人毁我三观安能忍受，“乐毅！你三番五次戏弄本官，是何居心！难道你有十个脑袋不成？”

    乐毅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老糊涂了，却说被我戏弄，难道大明朝的官吏都是这般迂腐。

    张永现在还被两个衙役扣押着，生怕自己挨板子，眼见杨一清打死都不承认官印是真的，急得咬牙切齿，“我说杨大人哟，你手中的大将军印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放了我啊！”

    杨一清回头瞪了一眼张永，张永立马闭上嘴，真是一物降一物，随即回过头来，正色道：“乐毅，你给我的这块官印是真不假，但是老夫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大将军一职乃是战时由皇帝临时册封的统兵将帅，如今金陵并未有任何战事，皇帝陛下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怎么会让大将军出现在本官治下？呵呵~以本官来看，这块官印分明就是你们偷窃来的！”

    “你个狗官！你凭什么说我的官印是偷的！你凭什么！”

    朱小寿早就对杨一清不满意了，如今杨一清居然说自己这块官印是偷来的，还说自己吃饱了没事儿干，简直就是欺君罔上，一下子小宇宙爆发，脱下鞋子欲往杨一清脸上扔，还好被乐毅阻止，乐毅暂时平息了朱小寿的怒火。

    “杨大人，我还真没见过官印还能被飞贼偷走的，你娃娃完了！”乐毅幸灾乐祸，一副贱男春的样子。

    杨一清本就是斯文之人，刚才看见朱小寿欲脱下鞋子砸自己，不免被惊吓住，“你…你说什么，什么娃娃完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眼前的这位朱公子便是大将军朱小寿，你一个正四品的小知府得罪了大将军，你说你丫的是不是死得连灰灰都不剩了？”

    “哼，乐毅你听好了，本官可不是吓大的，就你那点儿小伎俩能骗得了别人，却…却骗不了我。”杨一清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这小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官方印绶岂能随便被他人盗走，丢失了官印那可是大不敬之罪，那是要掉脑袋的，谁会如此不小心呢。

    “恩，你猜的没错，官印的确是皇帝不小心颁发给朱公子的。”乐毅胡编乱造满口大粪，欲要喷死杨一清这个老小子。

    〖耶，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杨一清此刻迷茫了，不知道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是选择相信乐毅说得话。

    “那我问你，皇帝为何要授予这位朱公子大将军印啊，大明朝的制度老夫可是清楚得很，和平年代怎么会轻易授予他人大将军衔。”杨一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看乐毅作何答复。

    “杨大人此言差矣，据我所知金陵并非和平之地，距离金陵城不远的紫金山有黑奎作乱，不知在下说言是否属实？”

    乐毅一席话弄得杨一清有些语塞，杨一清老脸顿时挂不住，紫金山以黑奎为首的一伙匪寇危害百姓，自己却束手无策，难道皇帝已经知道自己屡次剿匪不利的事情了？不对呀，皇帝远在京城，离金陵十万八千里，不可能知道紫金山的事情。

    〖难道有人参了自己一本〗

    杨一清眼神带着恨意，第一时间想到了总兵杨武忠，此人前些时候剿匪无功而返，自己三番五次催促他再次剿匪，可是他怎么也不肯再度出兵，他肯定是被黑奎吓破了胆，不敢进山剿匪！但是又害怕自己给皇帝写奏折参他一本，索性杨武忠这个老匹夫来个恶人先告状，对！一定是这样！

    乐毅观察杨一清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到他在想些什么。

    乐毅不知道，现在的杨一清是进退两难，自己既得罪了皇帝，又开怒于大将军朱小寿，两面不讨好，日子更加难过了。

    扑通一声~

    “下…下官杨一清，参见朱大将军！刚才是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庐山真面目，还望大将军海涵。”

    朱小寿刚才的余怒未消，现在看见杨一清这狗奴才又来赔笑脸，耍着牛脾气，只是瞟了一眼，根本就懒得搭理跪在地上的杨一清。

    杨一清跪在地上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朱小寿的面部表情，谁知看了之后吓得自己浑身发抖，暗叹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匪寇剿灭不了，上司也不会奉承，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乐大人啊！下官真的是不知道朱大将军大驾本府啊，还请乐大人替下官在朱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如今之计，杨一清也只有厚着老脸恳求站在一旁的乐毅帮忙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这个老家伙得罪我乐毅也就算了，可你偏偏还得罪了朱小寿这个小祖宗，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还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跪，乐毅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算了，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帮你这一回。

    乐毅走到朱小寿跟前，对着朱小寿的耳朵说了一番之后，朱小寿刚刚阴沉沉的脸顿时阴转晴，摆出一副心胸宽广的姿态原谅了杨一清。

    “杨老头儿，你听好了，本将军也并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肯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我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你这一回，你起来吧！”朱小寿把刚才乐毅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杨一清提到嗓子眼儿心顿时放了下来，在包赚的帮助下才勉强直起身来，喘了口气，“多谢朱大将军恩德，下官这叫人为诸位接风洗尘。”

    朱小寿本来就是看在乐毅的面子上才原谅杨一清，此刻对站起来的杨一清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杨一清本人也知道自己是托了乐毅的福，要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长时间跪在地上非散了架不可。

    朱小寿一脸诡异盯着杨一清，杨一清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难道这朱大将军还要为难自己〗

    杨一清慌忙地低下头，不敢再正眼注视朱小寿。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那个…那个什么，乐毅你把本将军的意思再给老头子传达一遍。”朱小寿突然忘了词儿。

    〖马蛋，干什么都要劳资来给你擦屁股〗

    乐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杨一清听好了，大将军有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限你三日之内上交白银一万两！不得迟疑！”

    乐毅的话如同一道闪电从杨一清脑海里划过，杨一清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一旁的包赚及时将杨一清扶了一把。

    朱小寿见此情景，以为杨一清要违抗自己的命令，小脸儿一黑，瘪着嘴说：“怎么，你不同意？”

    杨一清刚刚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下…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让你出点儿血，救如燕你还婆婆妈妈的〗

    “那你是几个意思啊？”乐毅故意拖长自己的声音。

    包赚看见自家大人又陷入被动，看了看自己肿得老高的胳膊，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挡在杨一清面前，“朱大将军，乐公子，不是我家大人不肯出一万两银子，而是我家大人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哼，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就不信你就这么穷！”朱小寿不依不饶。

    〖咦？没想到朱小寿也知道这个道理〗

    乐毅也觉得奇怪，金陵城这么富裕的地方，杨一清身为金陵知府不可能连一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但是刚才看包赚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莫非杨大人另有苦衷？”

    “乐公子所言极是，老夫虽然身为正四品知府，可是一个月也就只有一百多两银子，金陵府库原本是存有不少银子，可是这几年紫金山黑奎作乱，官府多次组织人手进山剿匪耗去了不少银子，如今库银还要用于支付府衙一干人等俸禄，所以下官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两啊，不过几百两银子下官还是拿得出手的，不知…”

    “不知你个头！你别唬我！精神损失费难道就这么少？”朱小寿一听没了银子，不乐意了。

    “乐公子，不知朱大将军口中的精神损失费是何意啊？”杨一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朱小寿，头疼不已，只得向乐毅求教。

    乐毅本就郁闷，一个知府都凑不出一万两银子，那自己该怎样才能救出如燕姑娘，乐毅瞧着杨一清这张邹巴巴的老脸，胸口一阵恶心，索性随口甩了一句，“精神损失费就是替你收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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