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撤退

    梦之星，银河宇宙，艾斯的真神投影从冥想中醒来，睁开双眼。
    “意识已经连接，卡亚只过了三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艾斯感觉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两位希望女神在对峙，墨迪拉女神有世界树的扶持，而阿西娜则有卡亚大源的青睐，一时间竟然僵持住了。
    “这种僵持状态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阿西娜明显被困在了北极处。如果从四维态观察，那弥散的翠绿在与阿西娜透明力量碰撞下，会产生间隙。
    我如果能抓住间隙，就可能将次位面逃离。
    而且必须要逃离了。”
    艾斯身影一闪，出现在梦之星之外，通过弥散的魔网，祂敏锐的感知到世界内侧外的泰坦主神们正在猛烈冲击主物质位面的晶壁。
    很着急，非常着急的样子。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投影与四维态的本体共享视觉，四维层面，类位面的粒子团们在疯狂的撞击着世界内侧，似乎想挤进去，即使艾斯将魔网延伸，都没有这种情况。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的魔网延伸甚至遍布整个卡亚对泰坦主神们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尊新生的六级存在，而主物质位面当前的变化，是祂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世界树的异变，究竟是什么？”
    艾斯感觉到浑身发凉，这种极度危险的未知，并不能让祂好奇，甚至都不想探究，九十多条命运法则在疯狂的警示，危险，极度危险。
    “最好能带着大部分巫师一起离开，但是又不能暴露我在三级层面的位置，除非有人能帮助。”
    想到帮助，艾斯将目光投向了北极的阿西娜。
    神殿之中，阿西娜依旧风姿绰约，犹如冰雪中的女王一般，优雅的与艾斯交流着。
    艾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没想到阿西娜问都没问，一口答应了。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艾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西娜展颜一笑，缓缓靠近艾斯说道：“我们是朋友对吗？”
    艾斯点点头，无论如何，阿西娜是祂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少年时的艾斯还对阿西娜有着莫名的憧憬。
    “那就够了，你想带着高塔巫师们逃离这里，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世界树的变化太诡异了，墨迪拉的复苏也是不可思议。
    我明明破坏了祂的道路，但是祂确确实实的在世界树的支持下复苏了，而且比我更加强大。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彻底消亡。”
    艾斯听了阿西娜的话，神色难过，祂低声说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
    阳光透过窗户洒过，映照在阿西娜白皙娇嫩的脸颊上，显得有些红润，似乎有一丝酡红，好似喝醉了一般。
    “艾斯，我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女神，更加重要的是，我已经身不由己，大源的青睐不只是助力，也是束缚，我逃不了了。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只得接受。”
    祂的眼眸鲜红，犹如美丽的红宝石，朱唇轻启，在阳光下格外美丽。
    “幼年时我以为我是被恶魔诅咒，直到成为祖神的降临体，血脉几乎废掉，我才知道原来我在优雅女神和戏剧之神眼中只是挡灾的血脉而已。
    我逃走了，用冥河之水将优雅的血脉彻底洗出，那感觉痛彻心扉，但只有这样才能迎来新生。
    冰霜的血脉给了我新的力量，但我同样不能信赖冰霜，我必须找到自己的道路，成为一名神灵，我以为成为神灵就可以获得自由的力量。
    其实我成为希望女神，是因为得到了未知存在的启示，祂不可说。
    现在这种境地，我也只能尽可能的反抗。
    艾斯，我很喜欢你曾经给我画的肖像画，你能再画一幅吗？”
    看着阿西娜的目光，艾斯封尘的回忆打开，祂记起来当时的那种懵懂，轻声说道：“当然可以，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的公主。”
    阿西娜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称呼，如银铃般笑了，好似花儿绽放，格外开心。
    一阵神力闪烁，阿西娜的身形竟然渐渐变得较小，不复女神的成熟，而是如十五六岁的少女，天蓝色的长发挽起，灿若星辰的宝石红双眼，身穿银白色裙甲。
    素手一摇，周围的景致转变，竟然变为了当年的美狄慕斯王宫。
    “就在这里，为我重新画一幅油画吧。”
    艾斯的手一挥，油画所需的画卷和工具浮现，祂不急不躁，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绘画着，日头渐渐西沉。
    第二日，太阳重新爬上树梢，艾斯也已经完成画作。
    阿西娜将画展开，满意的看着，嫩白纤细的手掌按在画上，隐隐有光芒闪烁。
    祂将画递给艾斯，温柔的说道：
    “这卷油画就放在你那，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你回去吧，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我帮你逃离卡亚这个旋涡。
    记住必须是后天，如果错过后天，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危险也越来越近。
    我的能力，只能挪动你一个次位面，其他人我帮不了。”
    艾斯点点头，将油画收起，转身离开。
    阿西娜望着艾斯逐渐消散的身影，静静的靠在了床上，修长而光洁的双腿蜷缩，闭上了眼睛。
    萨利亚地区上空，上千浮空城开始了紧急的调动，人们排着队进入了传送门。
    这是通往艾斯次位面银河宇宙的传送门，每一个浮空城对应一个恒星系的宜居行星，艾斯的银河宇宙有着二百万颗恒星，除去一些情况复杂的恒星，百分之九十的恒星都有着宜居带。
    艾斯紧急施法，在每个恒星的宜居带安置了至少一颗宜居行星，浮空城的居民们将会在新星球建立他们的新家园。
    小男孩亚历山大一家也在队列之中，因为允许一家开一辆魔法飞车，所以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飞车里排队等待进入。
    坐在后排的亚历山大望着外面拥挤却有序的车辆，灯光全部熄灭的楼宇街道，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外面要离开了吗？永远的离开这里了吗？”
    妈妈抱住了亚历山大，温柔的说道：“是的，我们要去新家园，重新建立一个都市星球，别担心我的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亚历山大还是不解，作为一个小男孩，刚刚成为初级魔法学徒的小男孩，他有着太多的不解和不舍。
    亚历山大的父亲则满面愁容，家庭的责任，工作，未来，让这个男人满腹心事。
    这只是众多迁移家庭的缩影，一千多座浮空城，近三百亿人口，在一天之内全部消失。
    梦之星，魔法圣殿。
    这是是临时的最高评议大厅，留守的十位传奇巫师和两位传奇骑士面色冷峻。
    “艾斯大人，只能如此了吗？”
    贝蒂的父亲，九环传奇巫师莱昂不甘心的问道。
    “是的，我们只能挪动一个次位面，其他的必须舍弃，大危机即将来临。至于你们损失的，我可以帮你们补足。”
    艾斯缓缓的说道。
    其他传奇巫师对视一眼，充满了无奈，祂们是信任艾斯的，可越是信任，就越觉得无可奈何，璀璨而繁荣的魔法文明，竟然被迫这样逃亡。
    “端正心态，我们巫师还太稚嫩，缺乏顶层战力，让我们失去了在卡亚博弈的资格，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艾斯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在达成一致之际，安塞斯塔和阿诺两人忽然站了起来，他们目光对视，安塞斯塔说道：“艾斯大人，我和阿诺想留在卡亚，我们无法舍弃信仰美德圣光的人们，他们需要守护！”
    安塞斯塔的目光澄净，眼神透彻，让艾斯心中不免微微一叹。
    “我们确实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危险，晶壁之外的泰坦主神们也许知道，也许祂们就是危险本身。我很希望你们和我们一起走，但如果你们要留下来，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艾斯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骑士们与巫师不同，对诸神来说，修行美德的骑士并没有多少威胁，甚至可以说祂们还是一种不错的补充，不像巫师们那么肆无忌惮，缺乏敬畏。
    两天转眼过去，艾斯的梦之星已经迁移了所有浮空城的人口，百分之九十九的巫师势力已经迁移，剩下的只是些零散还没有得到信息的巫师组织，艾斯等人也没有时间再等待。
    梦之星化作一颗流星，与魔网开始拉扯，最终断开，只带着魔网的核心部分，出现在北极上方。
    阿西娜早已在此等候，祂浑身源力笼罩，看到梦之星出现在地心北极的正上方，嘴角微微上扬，高举双手。
    “卡亚大源今日是最活跃的时候，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四维层面，艾斯的本体还在远处观察，四维时空不断的浮沉，时空曲率如海水般不断的打起一朵朵“浪花”，时而惊涛骇浪，时而温柔如镜面。
    这也是为何曲率测绘很困难的原因，时空曲率的测绘是一个大工程，因为曲率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过程，就像你想弄清楚二维海面水波动的规律一样，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艾斯现在没有时间去测绘星界四级分层的曲率，祂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西娜将自己的领域展开，在大源的加持下，透明的希望之力缓缓破开已经将整个卡亚淹没的翠绿，在四维时空为艾斯的次位面提供了一个逃亡了小洞。
    艾斯次位面的四维粒子果断抓住了机会，从四维态直接跃迁，没有任何阻碍，出现在了卡亚世界之外。
    本体与自己的次位面四维粒子相遇，长舒了一口气。
    降维，进入三维层面，艾斯的次位面在星界四级分层中飘荡，不远处就是卡亚世界，巨树世界的半截已经没入卡亚，两者的融合已然开始。
    艾斯展开给阿西娜画的那副油画，少女的娇憨跃然纸上，艾斯凝视着这画卷，如同在遥望一段过去的历史。
    “咦，历史？这画卷怎么有意思莫名的熟悉感？”
    艾斯的双眸微微眯着，回忆起阿西娜将手按在画卷的那一幕，眼睛猛的睁开，头顶的呆毛晃动，通晓！
    看破了画卷的表象，艾斯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存在。
    “这是？不朽果实？不对，阿西娜被卡亚大源青睐，我不可能带走祂的果实，这个如此类似不朽果实，似乎是……”
    艾斯的眸子闪烁着通晓法则的符文，恍惚间看到一段人生，一段少女的人生，从出生到油画，这人生似乎充满了希望。
    “这是将自己的一段人生经历，从不朽果实中剪裁，然后融入了希望的一道法则，出现的这种神奇的果实，类似于不朽果实，又和不朽果实不同。
    青春希望果实？
    如果阿西娜真的遭遇不幸，这段过去或许会孕育出一个新的年轻的阿西娜。”
    艾斯感觉有些沉重，阿西娜这是把自己的希望，亲手托付给了艾斯，祂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自己只是觉得阿西娜是朋友，但阿西娜似乎……
    将这一卷画卷置于魔法圣殿的顶部，悬挂于最上方，艾斯转身离开，操纵着自己的次位面不断下沉，穿越了星界界膜。
    三级分层，依旧是一片虚无，艾斯扫描了周围的环境，寻找到移动城堡号的方位，瞬间升维到四维时空，次位面粒子如同在海中漂浮的砂砾。
    艾斯控制着砂砾，沿着四维海洋的曲率波动不断跃迁，在一个月后追上了移动城堡号人工次位面。
    “发现不明高能移动体，发现不明高能移动体，警戒警戒！”
    整个移动城堡号内部，急促而尖锐的女声不断提醒着众人。
    “传奇巫师们都去四维时空测绘动态曲率了，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激发升维信号器，借助人造真神阿尔法一号，发射高维信息！”
    “编纂高维信息，发现未知入侵者，请求立刻支援！”
    “将所有的武器打开，一次性战术核裂变传奇法术卷轴一级准备！”
    “艾斯级电磁轨道炮一级准备！”
    “星界级高能激光炮一级准备！”
    ……
    星辉大厅，传奇巫师们陆续出现，祂们迅速出现在各个位置上，每一位传奇巫师自己就是一个极强的战斗单位，但祂们也可以借助人工次位面发起试探攻击。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艾斯的发出的信息流终于传来。
    “我是艾斯，这是我的次位面。”
    巫师们的警惕没有结束，祂们仍然保持着战斗状态，战术武器引而不发，拜仁直接发出魔法信息：“请艾斯大人独自一人来移动城堡号边缘区域，次位面务必立刻停下。”
    星界之中，危机四伏，他们不敢有片刻大意。
    艾斯收到魔法信息，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高塔巫师已经成长为能在星界独自生存的文明了，即使我们失去了世界，即使我们在虚空流浪，我们也是一个成熟的星界文明。”
    祂几个闪现，出现在人造次位面边缘，上前魔法探测器如一颗颗眼球般盯着艾斯，密密麻麻，如果是密集恐惧症的人见到，只怕会陷入癫狂。
    但艾斯没有一丝表情，祂静静的等待着巫师们的甄别，拜仁浮现在祂的身前，深深鞠躬。
    “非常抱歉艾斯大人，我们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艾斯笑着摆摆手，梦之界次位面飞快的接近移动城堡号，十位传奇巫师也从艾斯的次位面出现，祂们与拜仁一起进入了移动城堡号内部。
    穿过一个个空间禁制区域，两人乘坐着特质飞车在固定的轨道快速飞行。
    飞车除了底座，整体就是一个透明的球体，球体外是玻璃状的圆柱体轨道，犹如长长的吸管，整个人工次位面就是用这种方式移动。
    这里布置了大量的曲率干扰和空间移动干扰符文，虽然移动起来不那么方便，但是安全性大大加强。
    艾斯的实力当然可以暴力跃迁，可那根本没有必要。
    如果是入侵者，即使是真神在这里的移动也会举步维艰，更有很多引而不发的魔法陷阱。
    核心区，星辉大厅。
    “诸位，我带着我们卡亚世界高塔巫师三百亿人口，所有的神话巫师和留守的十位传奇巫师从卡亚世界撤离了。
    卡亚世界发生了我们难以理解的巨变，翠绿弥散，泰坦主神们更是狂暴的用类位面撞击世界内侧的晶壁，我们缺乏顶尖的六级力量，无法成为博弈的棋手，逃出或许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听着艾斯的话，传奇巫师们互相对视，一位站了起来。
    “艾斯大人，我们信任您的判断，留在卡亚确实会有可能有机遇，但是缺乏顶尖战力的我们，也很可能成为炮灰。我们在卡亚二百年的发展已经证明，只要给我们巫师时间，我们会变得比诸神更强大。”
    其他巫师也相继发言，其实逃离卡亚后，祂们就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除非真的变得比过去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