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祁夜不知道自己再次见到祁宝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昂贵的皮鞋站在松软濡湿的土地上，连被山风吹起的风衣上似乎也沾了一些泥土的土腥气，他看着离自己五六米远处那个正在弯腰洗菜的女孩子的背影，一瞬间他似乎就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只觉得连呼吸都是夹杂着利刀般的疼痛。

    像是有感应一般，祁宝回过头，她晒了晒手上的水珠缓缓抬起头，那一刹那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强烈的情绪，那种情绪像是所有的感情极为强烈的碰撞在一起，随后便是风平浪静。她回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仿佛那个人并不存在。

    祁夜动了动喉结，上前一步，他觉得自己声音喑哑，他听到自己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宝宝。”

    祁宝没有回头，“好久不见了。”

    山风乍凉，身后站着的随从忙上前一步，递上厚厚的羊绒披肩。祁夜摆摆手示意人退下，他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那个纤弱的背影，她比以前更瘦了。

    他久久的站着，直到祁宝洗完菜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拉住她冰凉又带着水珠的手，“跟我回去吧。”

    祁宝没有挣脱，她敛着眉眼，祁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先生抚养我十多年，我无以为报，先生若不在意这十年间所花费的物质便请放我离开；先生若是在意，我必定竭尽今生也会弥补先生一二。”

    祁夜目光疼痛，“你明知道我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只是想让你回家。”

    ——我们的家。

    祁宝看着他，目光温凉，“那是你的家。”

    不待祁夜开口，她又轻笑道，“至少我没有见过哪个人会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亲人赶出家门，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宠物。”

    祁夜呆住，似乎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也不能这样说，这些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明白，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伤你的心，对不住。”

    祁夜动了动嘴唇，凝视她，“对不起，是我错了。”

    祁宝抬起头，摇摇头，“这几个月以来，我在外边待久了，也知道些人情世故，坦白说，你没有错，你身居高位自然心中倨傲，这是几十年来你养成的习惯，要怪只能怪环境，又怎么能怪你呢。”

    她看着面前的群山葱绿，“如今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可以自己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你回家也依然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你现在这样，每天干着这些低贱的粗活，有什么快乐可言。”

    他闭了闭眼，掩饰住眼神中的苦痛，“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干着这些劳累的农活？”

    祁宝嘴角浮出星点的笑意，带了那么点的讥讽，“对不住，没能长成你希望看到的样子。”

    祁夜似乎听到自己心口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缓缓开口，“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只要你答应我回家，我…”

    他未说完的话被祁宝打断，他听到她冷淡的声音，“祁先生，我虽然姓祁，但终究不是你的亲人，况且我上个月十八岁的生日也已经过了，您对我的监护义务已经到头了。”

    她说她自己不是我的亲人，她说她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祁夜眼睛酸涩，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题外话－－－－－－

    虐虐虐祁夜，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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