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家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去躺一会儿吧，明早警察一来有的你好说的了。”

    第二天早上，北川的尸体如预料一般被发现了，身上插着凌鱼。

    警察一一盘问了我们，奇怪的是这么多天我顺溜的日语突然一窍不通了，警察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能摇摇头用英语和他们说不知道，听不懂。警方拿我没办法。

    无生好像通过自己的身份压制了警方，让我们平安度过了。我想他一定是觉得我可能不会骗人，才让我听不懂日语的。不过说回来，我本来就不懂，肯定是他施法让我听懂的。

    回来的路上我们就在飞机上听上野给我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总觉得事情发生的有些快，草草地就结束了，我的心思似乎还留在那个大宅里。临走前，小爱寂寞怕生的眼神让我久久不能忘记，她原来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

    “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我始终觉得有些不甘心。

    “听完他的话，你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上野就像是复读机一样毫无生气地说着：“凉子是藤田家的小姐，但是因为脸上长了丑陋的胎记就一直被家里其他的孩子捉弄，他的父亲也不喜欢她，觉得这个孩子给他丢脸了，在不堪重负之下，凉子离家出走，但是她带走了家族的至宝——《古刀锻造史集》。这里面记载了藤田家世代锻造刀剑的方法。”

    “她带着这本书找到我，说要嫁给我。我一个打铁的，既没有钱也没有名，她一个藤田家的小姐愿意嫁给我，虽然她的脸上有一块胎记，但是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我爱她，我很爱她的……”

    “我们生了一个女儿，我凭着她家里的书打造出了凌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北川知道了，她带走了凉子和我的女儿，他说要用刀去换。我原是不肯的，现在想来她是为了回到藤田家才与北川合作，她要用凌鱼来夺回她在藤田家的地位，藤田家只认刀不认人。”

    豺狼咳嗽一声，“其实真正和凉子串通的是山崎，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孩子，山崎和凉子一直有奸情，北川只是被两个人利用的傀儡而已。”

    我恍然大悟，上野后悔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害了一个人，其实北川和他一样只是闷在鼓里的受害者而已。

    “蕾娜说山崎还有个情妇说的就是凉子？”我问

    “没错！”

    “那我一直觉得院子里有人偷看我们，那个人是谁？”

    “也是凉子，其实她一直在山崎的身边，从我们出现，她就一直在北川家了。山崎派人杀了你，嫁祸给北川。”

    “他妈的，他们两个太不是人了，那他女儿怎么了？”我指了指上野。

    “不是他女儿，是山崎的女儿，你觉得他会把自己女儿怎么弄？”豺狼这么一问。我就知道了，想必是接回家养了。

    不过这次被无生一搞，一个疯了，另一个估计被杀掉抛尸了，那孩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无生把上野的灵魂重新放到瓶子里，“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虽然不算圆满，但是该死的也死了，该完成的事情也完成了。”

    我心里想想，事情是完成了，可是人家好好地家庭给他弄成那个样子，我心里就觉得恼火。

    “无生你他妈的以后做事能不能别牵连其他人啊！”我气不过就骂了起来。

    “这个我不能保证。”说完他就带上眼罩准备睡觉了。

    豺狼朝我招招手，我把耳朵凑过去，他说：“其实山崎是北川的私生子！”

    我一听到这话，嘴巴张得老大，惊讶的怎么也没办法闭嘴，有钱人家这种事情就是乱啊！看吧太有钱也不好，山崎和凉子都太贪，一个贪恋财富与权力，另一个贪恋身份地位，其实上野这么爱她，她又何必一定要回到那个家里，现在因为这件事疯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半个月之后，山崎的尸体被发现在山道的草丛里，血像被吸干一样，遍体鳞伤，死前惨遭毒打，一只眼睛被人挖去，身上查出有北川dna的血迹，因此被判定为杀死北川的凶手。

    这个事情轰动了日本的军事界和黑道，但是大家都没有再出手盘查这件事。回国之后看到新闻，我还是觉得自己过得有点晕晕呼呼，但是这些事其实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无生一回到无生栈，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每日三餐都是豺狼送过去。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他说他见过北川和山崎。

    即使见到了他也没有说出真相，毕竟两人是要投胎转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在地狱好好受到惩罚，将这一世的罪过全都洗去便可。

    小爱没了唯一的亲人很难过，可是却认识了一个有绿色眼睛的远方表姐决定作为她的监护人继续照顾她，我们知道那个远房表姐就是樱花妖，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而藤田凉子和她的女儿被赶出了山崎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便犹如废物一般扫地出门。藤田家更是不可能接受杀人犯的妻子，最终两人沦落街头，什么都没有了。也许直到死的时候才能让她解脱吧！也许，也只有死才能解脱吧！

    想到这里，立刻想到了无生，他一心求死，或许和无止尽的生命脱不了干系，然而，我不得不思考，他是否也经历过什么令他此生难忘的事情，情愿选择死亡也要脱离那样的回忆。

    从日本回来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无生，和虎豹打听了一下，他说无生基本上是执行完任务之后就会待在自己的房间写无生录。

    不过好奇心作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写的，豺狼之前还提到过，他写书的时候很恐怖，不过我还是很想看，也顶多就是写得眼睛发红吧，不就是写书吗，能有多复杂呀！

    偷偷来到他的房间，我每天都过来给他打扫，知道，他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写书，而是在那个地下室，今天我终于无法压抑心中的好奇宝宝，下定了决心去一探究竟。

    我回忆着当初打开地下室的方式，转动了狼头拉环。书架便向旁边移开，我带着手电筒往下走去，毕竟我不像无生可以自己生火，很快就来到“历史博物馆”——第一个房间。

    不出我所料，他的确不在其中。与这个房间相邻的还有三个房间，三者成一直线排列，不过按照地面上房屋的建筑面积来算的话，第四个房间可能是与其他三个合起来一般大小。第二第三个房间一个是放武器的，出乎意料的是枪械之类的几乎看不见，却倒是刀枪类的冷兵器站了大多数，还有一个是存放尸体躯干的，平时供给豺狼虎豹或者是上门客人需要临时肉体的时候使用。

    最后那个房间是铁门封住的，看上去有点像是那种冷冻仓库的门，上面是一个圆形阀门式的把手，如果要打开必定要使出浑身的力气，门格外的高，又有一种银行金库大门的感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考虑要不要去打开，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可惜根本听不出任何声音，顺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圆形阀门，纹丝不动。

    我回头看了看停放在身边的尸体，没错！我现在停留在第三个房间，要想进入的越深必须穿过每一个房间，若想进入第四间必须经过停放尸体的第三间。

    我自说自话给这个房间取了个名字，停尸间。言简意赅，一听就明白了。

    房间有些冷，停放着四个犹如超大牛奶盒子的铁皮装置，上方有个可移动的小窗口，打开这个窗口就可以看到装置里面的情形，装置右侧可以看到明显的四个长方形抽屉。

    这样一个装置里可以存放四具尸体，一旦你将抽屉抽出，其中浸泡尸体的福尔马林会自动倾倒到最底层的液体区，再将尸体存入之后，福尔马林会由下方形成一个环形的输送管再一次地注入到尸体的抽屉之中。

    之前豺狼向我解释过这一切，所以很好懂，但是，要知道，听和经历完全是两码子事儿，我想现在的感觉只有我自己知道，背后冒汗根本不算什么，我总觉得有好多眼睛正在看着我。不过好在，没有医院停尸间那种冷藏柜。

    无生找尸体的原因本就是要给别人用的，如果尸体长期存放在冷冻环境下，那肢体必定僵硬酥脆，无法使用。

    我警惕地四周观望了一下，怎么说这里也没有半个活人，气氛实在诡异非常。

    一下子从地面下到这里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之前考虑到可能会受到阻碍，但没想到竟然阻碍自己的就是自己本身的恐惧心理。

    无生这样建造地下室果然也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叮当！”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我紧张的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在角落看到白晃晃的东西，我拿起手电，深吸一口气，朝那个方向照过去，我很想骂人，因为我真的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在害怕的时候就会用骂人，提高嗓音的方式来缓解恐惧心理，但是如果我现在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不能叫出来，如果被无生发现我偷看，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毕竟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谁知道？！

    手电的光扩散开来，因为是普通的家用手电，不如人家那种探险用的，根本无法照到远处，稍远一点的地方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我靠着墙壁慢慢向那个角落靠近，“谁？谁在那里？”

    压低的声音询问道，如预想的一样没有人回答我，我心中默念：操，让大爷我逮住有你好看！

    很快我就看清楚那个白晃晃的是什么，原来是两个铁架医用床上躺着两个用白布遮盖的不明生物。

    我直觉是两具尸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毛孔像是受刺激一样全都打开了，难道还是什么合成兽不成？无生还在这里做一些奇怪的实验？

    在两张床的末端有一辆小型的手推车，医用品，止血钳，手术刀都在其中，很干净整齐地摆放着。

    我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努力将害怕的感觉压到最低，心中连骂几声“操”。

    我小声说道：“敢吓你爷爷，去你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刚要去揭开那白布，就听到“叮当！”一声从第四个房间的大铁门上传来。

    我迅速的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操你奶奶的，给我出来！我都他妈的看见你！”我拿着手电到处照了照，声音也已经提高了。

    “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爷爷我的胆子可大了，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刚说完，我出其不意，将手边床上的白布掀开，立刻回过头去，将手电照在床上，是一个双眼紧闭的尸体，身上的皮肤微微发紫，我从脚底一下子凉到头顶，犹如触电一般。

    原来真是一具尸体，这里是停尸房肯定放的是尸体嘛，奇怪的声音一定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我顺手掀开第二张，躺着的是一个男孩，奇怪的是男孩双手握着一把手术刀交握在胸口，双目紧闭，睡的十分僵硬的感觉。

    脸色死沉的灰色，与第一具相仿，不过仔细看去这男孩的样貌与虎豹还有六七分相似，我将手电移到男孩的脸部，想看个明白。

    低着头换换看过去，长长的睫毛附在眼睑上，“蹬”地一下，男孩猛地睁开双眼，我吓得将手电一扔，还没来得及叫起来，那男孩好似鬼魅一般跳到我身边，用那双冰冷的手捂住我的嘴，森森白牙都露了出来，牙肉基本都已经腐烂的差不多，牙齿又黑又白又黄，及其恶心。

    他看着我嘴角弯了起来，几乎都要裂到嘴边，嘴里发出“叽叽叽叽”的声音，我双脚一用力揣在他的肚子上，立刻被我踢飞了出去，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摆脱了。

    连滚带爬，我想逃出这个房间，可是双腿一下被什么牵制住，回头看去，竟然是那男童，奸笑着将我的双腿抓住，还用力往回拉。

    “操你奶奶！”我用力抽出一条腿往他头上死命踹过去，那头被我几番踩踏之下，呈现出奇怪的角度，如果是个活人，肯定已经死了。

    我大胆猜测，难道是个僵尸！

    腿上有点痛，仔细一看，牛仔裤早就变成了破布条，男童的指甲早已恰到我的肉里。

    不远处是掉落在地的手电，我拼了命地去捡，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用手电柄狠敲他的眼珠，没想到竟然喀喇一声，明显面部被敲碎了一块骨头，碎骨正好在眼眶附近，有一些从破损的皮肤中戳了出来，因为没有了眼眶的支撑，眼珠顺势掉在了地上。

    男童“叽叽“了一声，松开双手，摸了摸失去眼珠子的空洞眼眶，在地上寻找起了失踪的眼珠。

    我立刻将眼珠踩在脚下，“叫你他妈的吓我，现在你爷爷就要踩爆你的眼珠，看你怎么办！”

    男童亲斜着头，仿佛机器人一般转动着脑袋看着我的脚丫子，然后又朝我看来，“叽叽叽”

    我一听他又叽叽叽叽地乱叫，早就没了耐性，“叽叽叽叽，叽你妹，你还鸡巴呢！”说罢就用力往眼珠踩去，毫不犹豫，谁知这眼珠子像是玻璃球一样，怎么都踩不爆。

    那男童还坐在地上叽叽叽叽地乱叫，还把手伸了出来，好像再问我讨眼珠一样，我把眼珠捡了起来，“你要啊？鸡巴？”

    男童“叽”了一声。

    一声是表示同意的意思吗？我猜想着。

    男童突然站了起来，捡起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术刀，我立刻警戒地向后一步，“你要干嘛，不给就准备来抢？”

    男童拿着手术刀敲打着医用铁床，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原来刚才的声音是他发出来，感情这小子是告诉我刚才吓我的人是他，那我明明刚刚看到他的身影在门边，怎么又到床上了？

    还没想明白就看到男童迅速地回到床上躺好，只用了一瞬间而已。

    此刻，我仿佛想通了什么，难道这小子是和我闹着玩，耍我呢？

    他从床上又爬了下来，跪在我面前，伸出手磕了个头，“叽叽叽叽”

    看来这个眼珠子对他还是很重要的。

    我将眼珠藏到口袋里，“给你也可以，告诉我怎么进去！”

    我指了指第四个房间的大铁门，男童回过头，有些顾虑，可还是爬着飞速移动过去，有点恐怖的感觉，四肢全都运用上去了，好像史前动物一样。

    他指了指铁门旁边，“叽叽叽叽！”

    我还没看仔细，原来铁门旁边竟然有一个类似欧洲人那种塞报纸的小口子，男童轻轻地将铁门向一边移去，接着就领赏一样看着我。

    我很想过去，可又不想和个尸体平排，“死一边去！”我抬脚，男童害怕地逃开。我趴在地上朝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