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 > 宸妃记 > 第四十五章 紫宸都城之申府土曜日

第四十五章 紫宸都城之申府土曜日

推荐阅读:被保家仙找上门了怎么办无情仙尊他后悔了[重生]替身受心如死灰后精神病穿越修真界以后虫族之重新崛起咸鱼夫夫今天飞升了吗重回三岁,娃综虐渣[柯南] 零和博弈[综漫] 名柯必死人设如何生存[HP同人] 霍格沃茨的魔女

    有歌赋曰:

    姽婳将军林四娘,

    玉为肌骨铁为肠。

    捐躯自报恒王后,

    此日青州土亦香!

    承接上章,闹了一夜,申夫人又喝了几十盅的安神汤,政宜料定今日申夫人会至少晌午才醒,所以吃过早饭便不曾去请安,此时庭院中春花深草,正值繁茂。政宜自从听闻亲生母亲道亲生父已经去了,满怀悲恸,不能就睡,但觉长夜如年,忧心如捣,形单影只,孤苦伶仃。却道昨夜后半夜,偏偏在这深夜月色被遮时,飘来一阵笛音。政宜知道是轩墨来请罪,那日情状甚是难堪,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还是没的,霉的在阴阳暖情散的邪思动,风月场下。虽时时有意轩墨,却不想他如此不堪。于是便闭目假寐,并不作声,自觉扫兴,心中怏怏。抱琴披着衣服从左边侧方穿廊而过,进了政宜的屋子。推了推政宜,她却只管假寐,抱琴也躺下来歪着,轻声道:“你就饶过他吧。”政宜在被子里更严实。抱琴道:“我现在用秋兰姐姐的身份跟你说话。”梅雨时节,后半夜阴雨连绵,虫声寂静,笛音格外刺心。抱琴说道:“还记得春罗姐姐吗?若不以死相激薄公子,则是英雄美人。但我只听得自古男子要成英雄,便有了取舍之心,取有益,舍无利。婉玉妹妹你这般与他纠缠不清,倒显得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他是狼子野心。我却说你是个轻薄之人,白白耽误他,害的得了相思病。”政宜这才醒来翻过身,道:“秋兰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想些什么,说一刀两段倒也干净,却每每不忍。”抱琴笑道:“这就是郞有意,小姐有情了,你们是当局者乱。我不晓得婉玉妹妹为何不应了轩墨的情,又剪不断理还乱的理由。但曾出身青楼的姐姐,说句难听的,劝你一句,婉玉妹妹若无爱慕之心,就该让轩墨彻底灰心以致死了这条心。妹妹你却暧昧不清,半推半就。我再说句大实话,你这是玩弄轩墨于鼓掌之间,青楼女子尚且不如,青楼女是明码标价,你来我往,以后互不纠缠。你跟轩墨的情思却越来越浓,又不月下盟约,又无媒妁之言,就该了断这段情。不要白白耽误别人一生,也误了你自己。婉玉妹妹,玩弄感情的女子从来没有好下场,青楼风月场如此,深闺女子更是如此。”政宜方才开口:“那阴阳暖情散让我,哎,恰如秋兰姐姐说的,思来想去,比风尘女子还不如。”抱琴笑着推政宜道:“原来为这件事疙瘩,俗话说酒壮人胆,这阴阳暖情散恰如烈酒,酒后吐真言,可见轩墨是钟情于你,并不是那轻薄之人,否则你给我说他,他何以自己扇自己嘴巴?这阴阳暖情散厉害,轻薄男子还容的你抵抗,早就失足了。”政宜沉默不言,抱琴起来披着衣裳道:“一句话,情这个字,必须剪得清清楚楚,两人才明明白白。”

    那笛声吹来是崔玄微的负荆请罪:

    连宵风雨闭柴门,落尽深红只柳存。

    欲扫苍苔且停帚,阶前点点是花痕。

    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

    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

    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

    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

    洛中处士爱栽花,岁岁朱幡绘采茶。

    学得餐英堪不老,何须更觅枣如瓜。

    朝灌园兮暮灌园,灌成园上百花鲜。

    花开每恨看不足,为爱看园不肯眠。

    但存方寸无私曲,料得神明有主张。

    政宜听了抱琴的话,想日后要为亲生父亲报仇,岂可白白耽误了轩墨?纵然雨势越来越大,笛声却不停歇,政宜灭了蜡烛,就让他淋着罢,索性听着这出负荆请罪权当安眠。

    翌日,雨过天晴,政宜让抱琴、萍碎并碧绦翻箱倒柜寻来自己的衣装,四人合力用热炭炉熏干衣裳,内挂一件白肚兜,深衣是渐深绿色绣的竹叶青,外罩是蝉翼滴翠的圆心中绣着申字的短袖圆袂,下着池壁色石榴裙,系着革带是百蝶穿花。焚了沉香茉莉花,照铜镜,梳了云髻,填了润白晶晶的八宝花簪。步香闺,出屏障,一侍女来伺候早饭,第二杯换成茉莉香片,别有清香,政宜细细品了,方才微笑。一众侍女早在外伺候,似乎昨晚无事发生。政宜在正厅闲看《楚汉争霸》的戏文。

    中午用过午膳,碧痕嬷嬷就来差人来传政宜去夫人房中叙话,命一众侍女随行。政宜似得了风寒,不住喷嚏。碧绦惊道:“莫非小姐也中了软筋散?”政宜道:“喝了五六天的茶,中毒不深。”定是昨晚凉月西沉,夜雨如水,寒风掠面,顿感凄凉,草虫不鸣,催人堕泪之故。碧绦突然嚷道:“我们也喝茶水,定是中毒了!”抱琴笑道:“这申府里的人都中毒,咱们现在也是申府人,怎么不中毒?”碧绦拉着政宜的衣袖道:“好妹妹,千金小姐,观音菩萨,咱们已经验出剂量了,先差人买草药配解药吧。”政宜笑道:“这是慢毒,毒不死,申夫人整整自愿中了十年毒都没死,你慌什么?先照碧痕嬷嬷说的,去夫人房里。”一路在前领着抱琴、萍碎、碧绦并众侍女往夫人居所来。碧痕嬷嬷吩咐众侍女携了草团进入抱厦在外厅等待,政宜面见两次都心事重重,不曾留心夫人住所的装饰。外面这有林木假山,风景十分优胜,池塘是最近扩充的,池中都是鸭儿游水,装点美观。

    只命政宜、抱琴、萍碎、碧绦四人进入正厅。正厅的帘子收了起来,换成帷屏在台座,柱上架一长条横木,在这横木上挂五幅生绢垂布,垂布上画的却不是花鸟虫鱼等俗物,却是道教众仙,政宜再一细看,微笑起来,那绣的深的地方分明是自己见过的——六国地理图。下设着椅子,左面有个道教仙龛,供奉着:圣母元君金母元,君上书:“人世无常,有如朝露。”

    碧痕嬷嬷在旁站定,窗子也敞开来,处处透射进日光来。裙声窸窣,语声娇嫩,颇为悦耳,申夫人的人影随着三个侍女渐进,温柔绰约,却沉着稳重,身穿灰色夹衫,罩了件柔软的淡紫色外衣,装束并不华丽,却难掩往昔美丽姿色。申夫人在椅子上坐定,却不说话,只管闲摇香气扑鼻的扇子,帘已收,脸对脸相见,鸦雀无声分外尴尬。政宜懂得规矩,长辈面前断然不敢先开口,侍女更不能说话。政宜忍着的喷嚏打了出来,只听噗嗤一笑,政宜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那软绵绵的声音道:“抬起头。”政宜方才敢抬头,“嗯,很会选色打扮,嫩而不妖,特地选了青色系,懂得绿肥红瘦道理,以绿来衬我的红,不喧宾夺主。”政宜这才放心,又见申夫人发皓齿道:“你们两个新侍女,抬起头来。”碧绦和抱琴只得抬头,“嗯,打理的很称小姐的翠绿。”又瞅到政宜的外罩,缓缓道:“你把‘申’字绣在外罩上,大胆!”政宜并不怯懦,只是保持姿势继续抬头,纹丝不动,碧绦悄悄拉她的裙角。申夫人这才笑道:“嗯,不卑不亢,很有公侯小姐的风范。”突然一阵铃声般笑声,“刚才吓坏你们了。”政宜只见申夫人用手指着碧痕嬷嬷道:“都是她教我的。”政宜因为连夜失眠,精神不济,现在想来甚为奇怪,陪嫁丫鬟哪里有比出嫁的女子大?即便再大,至多大个二三岁,碧痕嬷嬷年越六十有余。申夫人道:“你不是胆子大到要蒸清笛来排毒养颜吗?童子肉真能速速排毒?”政宜脸红了,道:“女儿无礼。”申夫人对碧痕嬷嬷道:“恕我直言了。”碧痕嬷嬷连连摇头,正色道:“小姐不可如此。”申夫人道:“又没外人,白立规矩,放我一天假。”碧痕嬷嬷这才止住摇头晃脑。申夫人慢悠悠道:“你个小女子,果然如信中所言,是女捕快、女仵作、女九门提督。”一面拿出一本书,政宜见是《漱冤录》,申夫人缓缓道:“这书是捎来的,我仔细看了,有宋慈的,也有与时俱进的新探案手法,很有益。”政宜道:“小女不才,见好书不能传世,甚为可惜。”申夫人笑道:“你现在才大?顶多十六七岁,小案子你能破,这申府的大案子只摸到棱角,请的那位世外高人同你配出解药没有?”政宜道:“不敢欺瞒。”申夫人笑道:“欺瞒就欺瞒了,什么敢不敢的,那人是观相师。”政宜想定是萍碎通风报信,现在成了三面细作。申夫人笑盈盈道:“无情跟你说过我爱听坊间新闻故事,我有自己的眼线,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人。但你抓的棱角很有用,判断出了那个软绵绵啥毒。”政宜道:“软筋散。夫人既然通医术,何故掩藏?”申夫人道:“我不懂医术,我老爹是个被撵出宫的厨子,私通宫女生了我们姐妹两个,因年幼兼是女儿身不曾被杀,可惜我妈死在宫里了。”说到这儿,连用帕子揩眼泪,道:“昨晚的事,我想押后处理,没成想,造化弄人,小女子竟然提出要拿清笛蒸肉吃,又不是唐僧肉,哪里能解毒?我有眼线,我妹妹就是傻的?”政宜赔罪道:“小女险酿大祸。”申夫人道:“是大祸,我有办法通知无情,昨晚禁卫军围了申府,千钧一发,你们会被乱箭射死。”政宜问道:“无情不会射死夫人。”申夫人笑道:“小女子,这禁军围了申府是我妹子的打的鬼主意,难道只许我通知无情,她不能暗中勾结其它派系的禁军?死些个把女眷不算事,紫宸都城糊里糊涂死人不是什么大事。”政宜听到申夫人把死亡说的云淡风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申夫人继续说道:“估摸着我在的地方不会有人射箭,我妹妹舍不得我死,她要我生不如死。”政宜道:“前因后果,昨晚夫人说过了。”申夫人笑道:“前因后果还是要捋一捋,二十年前我妹妹嫁给了一个比我夫君俊俏几百倍的男人……”碧痕嬷嬷喝到:“小姐,这话说不得,没有体统。”申夫人倒不管,继续说:“我的命数不好,学了厨艺进了申府当厨娘,没想道我貌美如花的天仙似的模样,被我夫君进厨房偷东西吃瞅见,就那么一瞅,便缠着要娶我,我是宁死不屈,想他轻薄,再娶个几房妾室,我小门小户可得罪不起。”碧痕嬷嬷忙用手塞耳又闭眼,嚷道:“小姐,这说不得,礼数啊,礼数啊!”申夫人却不管不顾起来,把自己描绘的沉鱼落雁,嫦娥花妒般,萍碎笑道:“难怪清笛是吃货。”申夫人道:“后来我索性拼了,出了申府,要到别处当厨娘,却不想你父亲生米煮熟饭,我才发现肚子大了就晚了。硬是在他家拜堂成亲,他父母倒很开明,还想从媳妇熬到婆有多难,一眨眼,就熬成婆。”连抱琴也忍着笑,那申夫人道:“我妹妹的夫君是稽国细作,那年稽国大败紫宸国,就是我的妹夫传了紫宸国的消息,先王才把自家小妹弄去和亲,打仗输赢是常事,我夫君就赋闲在家十年,我想我妹子生了娃,孤苦无依,便接进申府,没想她被小仇小恨冲昏了头,先是和紫宸金殿的眉仲瓶勾结,参了我夫君一本,我夫君就被发配到边境,又派她的儿子在路上刺杀,却被乱刀砍死。我才把她安排在后府花园养病,喝药,看看美景也能打发时间,她要害我,我就受,只要她舒坦了。可你个小女子来了,摸到的棱角都是各个有病,最后申府全部中了软绵绵散!我从她勾结眉仲瓶让我活守寡,挑唆我二儿子和姓紫的私奔,我心里头就不舒服。可惜我只会下厨做菜,我妹妹想活的比我短,我是她亲姐姐,还不了解她?她撅屁股放屁我都知道,我偏要她活,山珍海味伺候,就是加了些相克的食物。我的规矩都是碧痕嬷嬷一路教的。”

    政宜又一个喷嚏,申夫人道:“你的粉扑的太多。”便让萍碎打水来把脸洗了,妆卸了。“你搭搭着三个侍女的脉。”政宜一面打喷嚏一面搭脉,指着一侍女道:”她有喜了。”那侍女就是爱上禁卫的,被被申夫人说通。她正喜滋滋就往外走,申夫人道:“你留下!”

    那侍女哭道:“你们两姐妹都诳人!”申夫人道:“政宜,这毒对胎儿有多大影响?”这个侍女才明白所有,政宜道:“古书只记载未孕的女子中毒,不曾记载有孕女子中毒以及胎儿的影响。”又是一个喷嚏,“但毒物对胎儿肯定有影响。”那侍女哭了起来,申夫人道:“好啦,好啦,不哭了,把你没过门的男人接来,当稳婆。”又问道:“其它侍女的毒可解?”政宜把软筋散的剂量都说了,道申姨妈只管下毒,分量都不曾变,可以解。

    申夫人对外喊了一句:“你们放心罢,可以解毒了!”政宜道:“何故把帘子收了,窗子也开了。”申夫人道:“我是以毒攻毒,不让我晒太阳,我偏要晒,不让我走利索,我偏要走起来。”一时又要和政宜下围棋,下了足足两个时辰,围棋下毕,填空眼时,两人都非常敏捷,结束棋局。政宜道:“这局我输了!让我把这个角上数一数看!”就屈指计算:“十,二十,三十,四十……”机敏迅速,仿佛恒河沙数也不怕数不完。

    以至吃晚饭,申夫人执意要留下一起吃,政宜推辞风寒侵体,恐传染开来,申夫人一句:“老爷要回府了,我们要查出这软筋散出自何处。”政宜叩了一头,便一径回了自己闺阁,盖上被褥睡觉。

    帷屏后闪过一人,申夫人问道:“看清楚了吗?”那人道:“跟夫人的给的画像和描述九分相似。”申夫人的人影慢慢消失了,只丢下一句:“这个老东西。”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72339/12079676.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