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柿子捡软的捏。

    对于张宏的出手我并不意外，柿子一定要捡软的捏，这是国人的习惯，谁也不会酝酿许久终于使出一招天马流星拳然后打在变形金刚上，所以张宏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就是长着一张农民脸的郭二雷，二雷这时已经是全班公认的农民代表，是当年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接班人，二雷坐在班里第二排，每天认真听讲，认真学习电脑开关机，并且左右同桌都是姑娘，有一天其中一个姑娘捂着肚子十分无助，二雷就秉承着农民的优良品质，细致的问道，同学，你哪里疼？姑娘说，你闭嘴。二雷说，同学，你看你痛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要不要我背你去医院。姑娘继续说郭二雷你闭嘴。二雷继续执着的说道，同学，我有一个表哥在我们村特别出名，就是专门治疗肚子痛的，我表姐那时和你一样，总是肚子痛，后来找到我表哥，我表哥给她治疗了一个月，然后她肚子就不痛了，回头我去问他要来偏方，帮你治一下。二雷说完之后旁边的女同学面露感激，觉得刚才不应对二雷那么粗鲁，忍着肚痛说道，二雷，谢谢你，你表哥是怎么治的。二雷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掉，反正我表姐后来肚子就不痛了，但不知怎么的，她肚子不痛之后，肚子反而大了。我还没问我表哥这是怎么回事，我表哥就被警察带走了，现在还在里面呢，等他出来之后，我一定让他帮你治治。二雷刚一说完，身边的女同学瞬间就从兜里抽出一包卫生巾扇到二雷脸上，然后哭喊着抓流氓。二雷也因此荣获了整个新生届的第一个处分，并且从正数第二桌调到倒数第二桌，和张宏间隔三个位置。

    对于二雷这样纯天然的品种，李宝和陈梦阳也是无可奈何，这两个人也早就看出张宏的意图，只能尽量避免二雷和张宏之间没有必要的接触，这时他们三个人已经拉成同盟，当然拉成同盟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我，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因为他们三个迅速发展到兄弟关系，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隔离我。李宝和陈梦阳在外地生里算是比较突出的，李宝凭借着自己能说会道加有钱的特长，并且靠着三门主课总分一百的好成绩，成功被选为班里的学习委员，而陈梦阳寡言少语，开学到现在几乎没有听到他说话，这样寡言少语的人很容易就吸引寡言少女，再加上陈梦阳姣好的外貌，所收情书无数，无数到宿舍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人再买手纸，厕所的纸篓里经常陈列着各种情书，有时能看清前面几个字，一看就是少女的笔记，写着，梦阳，你是屎。因为只能看看到梦阳，你是这四个字，后面就是屎。

    张宏本来想着把这三个人都端了，但最终还是决定只找郭二雷下手，这一点就凸显了张宏作为一个混子都不达标的质量，因为李宝比较有钱，起码比张宏有钱，所以有钱人不好惹，而陈梦阳又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比较瘆人，这都是张宏所考虑到的，并且这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倘若我和张宏一样，有一个老狼这样的表哥，我觉得，只要我高兴，随时可以把校长的办公室拆了，然后让校长装修一遍，然后再把他的办公室拆了。

    于是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下午微机课操作前，张宏带着李志凯和我，前后走进微机室，这一天正好二雷值日，我进走到微机室门前的时候看到二雷正在讲台上擦桌子，等我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二雷已经在最后一排扫地，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喝点酒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勇气说出干死他和他那两条狗的这句名言的，在这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并不知道张宏是准备行动的，我只认为这是和平常一样毫无意义并且毫不淫荡的一天，但这一天张宏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并且和二雷的想法异曲同工，在我正找自己机位的时候，我看到张宏已经走到了微机室的最后一排，我很纳闷，因为张宏为了显示他计算机水平的高超，总是霸占着第一排开关机速度奇快的机位，我看到张宏走到最后一排，继而走到二雷身边，一个非常拙劣的假装不经意，碰了二雷肩膀一下，二雷一愣，抬头看了张宏一眼，张宏顺嘴骂道，操你妈，没长眼？然后二雷迅速配合张宏的表达，把眼睛看到地下，这时李志凯已经冲了过去，蹦到最后一排桌子上，一个飞踹直接命中二雷的脸，力度过大以至于自己差点摔到地上，稳定了之后，李志凯骂道，郭二雷你妈比，你没听到b哥问你话么？郭二雷被李志凯踹到了地上，不过这并不会给这个农民兄弟的身体带来多大伤害，二雷站起来，拍拍土，但仍旧低着头没有说话，我马上走过去，拽住张宏的胳膊，说道，b哥，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张宏一使劲挣脱了我的手，直接给了二雷的一个耳光，骂道，操你妈的，早就看出来你不服，今天非得弄你。

    这时陆陆续续已经有学生走进微机室，期间就有李宝和陈梦阳，李宝看到之后跑到张宏面前，笑着问道，b哥，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着这么大的急？张宏继续上前拽住二雷的头发扇耳光，连续打了三四个，之后指着李宝的脸喊道，李宝，你别装逼，我知道你们一个宿舍的，不服今天连你一起干了。这时我看到陈梦阳往前走了一步，并且在这一步的同时我也看到李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挡住陈梦阳，陈梦阳攥着拳头，铁青个脸，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因为这时已经从外面进来了二十多个男生，我看到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班的，大多都是其他班的学生，这些人冲过来喊道，b哥，怎么了，谁给你找事了？他们显然是张宏刻意叫来观战的，人一到齐张宏更显的威风起来，把二雷推到墙角，和李志凯上去一起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操，就是这个货，给我找事来着，今天非得干死他。

    张宏一喊完，外班来的学生全部冲了过去，二雷抱着头倒在地上，李宝把陈梦阳拉到人群外，我站在他们的后面，看着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一切，唯一的选择，就是无动于衷。

    这一场二十多人的群殴竟然持续了有十分钟左右，也就是二雷这个农民兄弟，在第一轮的群殴之后还能站起来自己拍土，如果换上我估计已经被人家打成了土，这时还没有上课，但很多准备上课的学生都已经从外面进来，都在看这一场张宏所谓的处子秀，他们站在远处，裸露着一张冷漠的脸，我想当时的我，或许和他们是一样的，我没有想着上去拦架，或者去帮助二雷，只是觉得厌恶，对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对这场本就没有交集的仇恨，感到异常的厌恶。同时我内心也在想，这样的场面，二雷是必须要经历的。

    这时张宏已经打急了眼，身边二十多个人打了二雷一圈之后，张宏张开双臂把人拦住，然后喊道，都给我滚远点，然后身边的人都停了手，张宏把李志凯也拉到了身后，从旁边抄起一个板凳，摔到了二雷的腿上，二雷腿一软，再次倒地，张宏红着眼睛冲上去，揪着二雷的头往墙上撞，之后又把他摔下去，连续在地上摔了几下，似乎还不过瘾，我看到他的动作开始升级，从地上拽住二雷的衣服领子，或许二雷的腿已经受伤，或许这个农民兄弟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反抗，他就这样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仍凭张宏玩弄，对于张宏这种质量不过关的混子品种来说，对方越是不反抗，反而越能激发出张宏的战斗意志，我看着张宏拖着二雷，从最后一排开始拖，二雷的衣服在地上擦出一条痕迹，期间我看了李宝一眼，李宝仍旧护着陈梦阳，陈梦阳的眼眶里含着眼泪，最终，包括我在内，都没有上前一步，于是二雷就这样从微机室的最后一排拖到了讲台上，期间李志凯夸张的鼓掌，班里还响起了一声流氓哨，很多人都哄笑起来，连那些事不关己的女生，都在看着地上的二雷笑。

    这一切还没有完，人群跟着张宏都聚到了讲台上，张宏再次把二雷扔到地上，上去连跺两脚，之后大声的问道，你个土鳖，服了没有。二雷被打得十分虚弱，喘着粗气小声说道，服了？刚一说完，李志凯上去又补了两脚，骂道，操你妈的，大声点，服谁了？二雷流着眼泪，沙哑着嗓子喊道，大b哥，我服了。之后又是一场哄笑，张宏拍拍手，终于满足，喊道，把他给我扔到扫把堆里。话音刚落，上来几个学生，拽着二雷，直接扔到了讲台一角的垃圾筐里，这个时候，老师终于进了教室，又是一阵哄乱，张宏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了座位，老师走过去，看了二雷一眼，面对如此明显的事实，十分经典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二雷同样面对如此明显的事实，说了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