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你说什么?

    我说齐林你说什么？齐林仍旧淡淡的忧伤，说道，小飞，我给你十二天时间，但从今天开始，我一天打断你们一条腿。十二天以后，你要还没有走，我就想办法让你留在这里。我算了算，十二天正好十二条腿，倘若不算中间那条腿的话，十二天以后，正好每人被打断两条腿，到时想走都不能走，还用他齐林想什么办法。也就是在我计算这道比较复杂的数学题时，大脑在高速运转中再次开光，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问道，齐林，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老狼除了安妮没有一件事是他在乎的？齐林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耐心，冲我点点头。我说，这么说，你带着狼族找到我们并不是因为我把张宏打进医院的事？齐林一脸的厌恶，说道，老狼那个表弟他就是个废物，一直想进狼族，狼哥都没有答应。他要进了狼族，直接就拉低了整个狼族的质量。我听了有些急，问道，齐林，倘若你不是因为张宏，那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带人过来为了什么？齐林说，为了包皮，他让我照顾你，我和包皮虽然不太熟悉，但他托我办的事，我是不能不办的。我心里恨不得现在就回到a市活剐了管闲事的大刀，嘴上说道，齐林哥，你确实照顾的不错，但你照顾一次就行了，用不着总是过来照顾，再说我也长大了，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齐林摇摇头，说道，这是其一。实话告诉你，其二是因为刘迪。我让你们赶紧走，就是怕刘迪过来找你。我问道，阿迪找我怎么了？齐林淡淡的说道，你的那个朋友阿迪，把狼哥砍了，狼哥派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刘迪。

    这句话一说，屋子里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就连齐林身后的狼族成员都在议论纷纷，可见这件事一直处于封锁状态，齐林看着我，问道，还有要问的么？我两眼发直，木讷的摇摇头。齐林虽然被我带到了别的话题，但并没有被我带进沟里，再次指向张绪，喊道，把他的腿打断。

    齐林身后的人马上往前走，张绪想往旁边躲，螃蟹和二雷往上冲，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几个人再次被控制，很快张绪就被几个人拖到了饭店中间，又上来三个人把他摁倒地上，还有两个人在旁边抄着凳子瞄准，张绪在地上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整个人都已经暴露。齐林凶相毕露，冷冷的指着地上的张绪，说道，小朋友，今天给你个教训，往后记住，在外面混，少说话。

    我拉着齐林的胳膊，还在做努力，喊道，齐林，你就不怕回到a市包皮和乌鸦大哥找你麻烦么？齐林一个耳光连着一脚还给我，怒吼道，你都不怕老狼，我就应该怕乌鸦么？我说齐林我操你妈，你今天敢断了我兄弟腿，明天我就挑了你筋，还有，你以为阿迪会来找我吗？他没准已经走了，老狼活该被他砍，一辈子也别想报仇了。这句话骂完齐林顿时失控，矛头也指向了我，喊道，把他腿也给我断了。屋子里有些混乱，我扭头就往饭店的厨房跑，在厨房的案板上抄了一把剔骨刀，准备挥手砍的时候，发现后面竟然没有人跟来，我把剔骨刀攥在手中伸进袖子，再次走出去，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关注，我看到张绪和李宝这些人又回到了角落，人群的目光，都往饭店大门的方向看去。我站在一群人后面，也看不太清楚，似乎是一个人在往里走。

    狼族的这些成员都闪开了一条路，我终于看清，确实是一个人正在往饭店里走，径直走到了齐林身边，这个人已经好久不见，我有些陌生，但有一个显眼的标志让我无法忘怀，那就是他的衣服，和他的名字同属一个牌子的衣服。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跑进厨房的那一刻，饭店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我是阿迪都给我住手的怒吼，然后阿迪一个人就往里走，因为阿迪就真的只有一个人，因为他的力量太过薄弱，在他怒吼完之后，大家都给他让路，就真的让他往里走。而齐林应该是不认识阿迪的，或者只是听到过描述，阿迪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齐林还在仔细端详他的脸，似乎真的很有兴趣仔细看看这个能砍到老狼的人物。

    阿迪一脸的不屑，冲齐林说道，你是齐林吧，你是不是傻逼，你找不到我找到小飞这里，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以为我真的会来找小飞么？齐林看着阿迪一副敢死队的样子又笑了，这天晚上齐林似乎真的不赶时间，或者是真的想把这一天玩到嗨，又上下打量了阿迪一下，说道，你是阿迪吧，这不你还是来找小飞了么？阿迪呵呵笑，说道，我阿迪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阿迪比你们牛逼，我阿迪砍了老狼，我阿迪也没有走。而且我阿迪现在来到这里，我阿迪比你们狼族都要讲义气。

    此时的齐林还没有意识到，虽然他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此时他已经失算，或者说从他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步失算，因为他太自信，因为他太强，因为他不明白钢筋不一定真硬棉花不一定真软的道理。其实齐林并不是一个可以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但之前我用不休止的唠叨提问和采访把齐林带进了一个模式，就是动手前都要谈话的模式，就是张宏之前惯用的模式，并且我不光把齐林带进了这个模式，甚至把齐林身后的一些人也带进了这种模式，刚才我和齐林交流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齐林不说动手，后面的人也不动，只好站在身后听着，听的都要恹恹入睡，等到阿迪这么危险的人物到来的时候，他们竟然给了阿迪说了六个我阿迪排比句的机会，由此可见废话这种东西有的时候还是有用的，怪不得全国上下都有开不完的会。只是阿迪这个人绝不是个废话连篇的人，六个阿迪一说完，齐林还在想着怎么用六个我齐林来让对联工整些的时候，阿迪已经当着他的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就捅进了他的肚子上，整个动作毫无征兆一气呵成，齐林先是诧异，然后是疼痛，最后是愤怒，但这时愤怒已经没有了发泄的机会，阿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刀从齐林的肚子里抽出来，还想着再捅一刀，我甚至比中厅里这些狼族的人反应还快，或许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冲过去抓住了阿迪的手，阿迪虽然非常不解的看着我，但彼此间没有说话的机会，我把阿迪的手甩到一边，另一只胳膊从袖子里伸出来，同时亮出剔骨刀，转到齐林的身后，用刀架住齐林的脖子，阿迪瞬间就领会了意图，拔刀指向刚刚反应过来的狼族成员，骂道，谁敢上来我就捅死齐林。我马上架着齐林往后面退，冲二雷喊道，二雷，你看你妈比，快扶着李宝，我们走。

    齐林这时两只手都捂着流血的肚子，身体已经软了下来，配合着我往边上走，竟然还虚弱的说道，小飞，够狠，我还真没看错你，这个坎你要能过去，我一定和你当兄弟。这时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并且对他的话也并不是十分相信，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不稳定和各种险恶。因为我根本就猜不透齐林的立场究竟在哪，他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阿迪逼出来，我想或许齐林真的是一个老江湖，他了解少年的稚嫩，他了解少年所谓的义气，他了解这种方式一定会把阿迪逼出来。显然这些东西是当时年少的我所不能明白的，能明白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赶紧出去，赶紧从这里跑出去。

    二雷和陈梦阳搀扶着李宝，螃蟹搀扶着张绪，我和阿迪一人一把刀控制着齐林，一行人从落地窗户走出去，饭店里的人跟着一起出来，饭店外面还站着很多人，不知是围观的还是狼族的，都从四边涌过来，阿迪挥舞着刀子歇斯底里的喊道，都给我退后，再不退后我就捅死他。说完真要又要捅，看来还真是下定了捅死齐林的决心。但再次被我另一只手拦住，前后准备夹击的狼族成员以为我和阿迪在演双簧，于是纷纷退后，齐林这时也快要虚脱，也冲着人群摆了摆手，我扭头看身后，冲着李宝他们喊道，你们他妈的还敢用走的，快跑，能跑的背上不能跑的，动作快点！

    队形很快调整，二雷背上李宝，张绪的腿也并没来得及被打断，估计是被吓的，走路有点拐，但也跑了起来，路灯下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远，又挥舞着刀子一步一步的把齐林架到马路对面，看到并没人跟着一起过来，轻轻把齐林放到地上，对阿迪说，阿迪，一会别回头，一直跑，听到没？阿迪说，反正也是死，让我再给他几刀。被我第三次拦下，我对齐林说，齐林大哥，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我救了你三次，还有，齐林大哥，我觉得，出来混社会，讲义气的死得快，但不讲义气的，肯定死的惨。说完我松开了齐林，拉住阿迪，冲着夜空疯狂喊道，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