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风沉醉的晚上

    张爱玲曾经说过，出名要趁早，金素拉也是孜孜不倦地按照这个准则在实践着，可是事实证明，娱乐圈太年轻时候的出名，其实并不意味着可以一帆风顺地走下去。即使素拉凭借着《猫咪少女》这部电影拿到了01年韩国青龙电影节的新人女演员奖，但是相对于另一个同伙此奖的主演裴斗娜一步一个台阶的上升发展势头，自己更像是栽下云端。

    其实更主要是公司高层的变动，02年对于□□正是兵荒马乱的，决策层的最高领导李秀满由于挪用公款被韩国检察机关调查，也很干脆地撂挑子逃到美国去了，瞬间，这个派系的人员从上到下均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都是敬小慎微的怕受到牵连。由于金敏英是李秀满尤其看中的人才，所以被发配到更遥远的边疆——online音乐门户去了。

    作为金敏英看中的艺人金素拉和忠诚的部下俞正浩两位在公司的地位可想而知，这几年下来，简直只能用如履薄冰，资源完全投放到别的演员上了，没有资源，你演技再好，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的，这个道理，终于在俞正浩不服输地吃了无数个闭门羹之后领悟到了。

    “素拉啊，刚刚选角导演非常满意你的表演，但这个剧组稍后有个聚会，投资人制作方都会出现，他希望你也参加一下……”俞正浩拼命地组织起自己的语言，脸上赔着笑脸。

    “好啊，欧巴，那我们也去参加好了，我们怎么也要争取一下！”素拉微笑着点头，宽慰着自家经纪人。

    “素拉啊，其实你不去参加聚会也没有关系……”到了聚会的地点，俞正浩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拦住了准备下车的素拉，“这种场合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来的，哥去就可以了，他们要怪罪，就怪罪哥好了……这次谈不拢，我一定拼命帮你再接点活……”颠三倒四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凭良心说，从剧本上看，这个电影自己真的不想来视镜，但是今时今日，早已不复之前金敏英在的时候，可以挥霍自己资源的时候，经纪人的收入与自家艺人是挂钩的，一直接不到工作对于两个人的打击更大，尤其是当俞正浩那么义无反顾地留下来帮自己的时候。这两三年里，好的保姆车就被公司分配给其他艺人了，留着一辆快要到报废年限的淘汰的车，早就没什么助理，cody可以用，一切只能靠自己，甚至于自己的fanclub都差点关了，虽然早就是小鸟两三只的状态了。

    但素拉还是没来由的心里一暖，至少自己身边的这位经纪人大哥永远把自己当成一个妹妹的存在，永远护着自己，“哥，你说什么呢？答应了别人有中途放鸽子，我们是在耍大牌吗？现在我还没那么红啊！”素拉一脸苦恼地哀怨。

    “死丫头，在说什么呢？还没红就想耍大/牌……”俞正浩看到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用手敲了敲素拉的脑袋，“艺德呢，说好得做德艺双馨的好演员呢？”

    “哥，很疼啊……”素拉捂住脑袋，“我就是想想，这是一个脑袋，不是一个西瓜，哥你这么用力敲会出事的……”

    “赶紧进去吧……”俞正浩早就没有刚开始的惆怅了，从驾驶座上下来，带着素拉往前走，“跟着哥后面，我会照顾好你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知道了，哥！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素拉扬扬脸蛋还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时值夏天，牛仔短裤加一件t恤，正是青春少女最简单清爽打扮，显得特别地明艳逼人。

    当50多岁的制作人看到之后，眼中都闪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俞正浩进了酒馆就拉着素拉各处打招呼，好不容易才到了金/主面前，而金/主早就恢复了淡定的模样，“素拉，这是这次的投资制作方代表，朴先生！赶紧打个招呼！”

    “朴先生，你好，我是金素拉，请你多多照顾！”素拉乖巧地按照自家经纪人的要求去做，八颗牙齿露出的微笑开始放送，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你好啊，正浩xi真是运气好，能带到这么有前途的演员啊！”朴金主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不动声色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说出了结论。

    …………

    现场气氛非常之后，好到俞正浩都放下了防备，跟副导演都在勾肩搭背地拼着酒，舌头也大了，神智也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好到就算金素拉是未成年人，也被逼着喝了一杯清酒，脸颊红红地，更加诱人。所以朴金主思维放松，眼神涣散，而手就很诚实地摸到了金素拉赤/裸的大/腿上，素拉心里一紧，假装不经意地避开。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这是妥妥地要占便宜的节奏啊，素拉这才醒悟，直接躲了过去，这么危害祖国的未成年少女真的好吗？大叔，我们不约！我不想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啊！摔桌!在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着，一边在找俞正浩的人影。、

    “素拉啊，只要你好好地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大红大紫！”说着酒气熏天的嘴巴就凑到金素拉的脸颊，刚刚被素拉有意无意一躲，心里更加痒痒的，加上已经是醉醺醺的状态，便持酒行凶

    这个小酒馆是有几个间隔包厢的，剧组人一共包了2个，可以一起闹腾，也可以一分为二，这么贴心而人性的设计，还真不容易找到，加上对这边的熟悉程度，所以可想而知，这个朴金主不是第一次跟人在这个酒馆跟人谈人生和理想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是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早就知趣地躲到别的地方去了，还贴心地帮忙，把中间的间隔拉起来给了两位私人空间。

    那个猥琐的大叔，你先别走，素拉心里开始发慌。手开始握成一个拳头，下意识地想挥舞，但是一想到自己空白的通告栏，、又颓然地放下……被吃豆腐就吃点吧，反正这两世加起来自己已经快50了，也是块老豆腐了，你不嫌塌你就来吧，素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突然包厢的门开了，因为包厢的灯光有点昏黄，素拉根本就没看出来人是谁，只看出是一具斜长的身影。

    “素拉，你今天也在这边聚餐吗？”眼前的人弯弯的笑眼，一身休闲装，带着帽子，冷眼看着尴尬的素拉，一边从容不迫地跟金主打招呼，“你好，我是金炯完！”还真挚地伸出了双手。

    “炯完哥，你怎么在这边啊？”素拉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出门真是看来黄历了，遇到救星，要不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帮自己的，暗自庆幸地同时也不忘给炯完介绍“这是电影公司的制作人朴先生！”

    “跟成员们一起来吃饭的，刚刚看到正浩哥，就顺便来打个招呼的！”炯完一边回答，一边恭敬地倒了一杯酒，双手拿起，开始敬朴金主。“朴先生，这次是要用素拉拍电影吗？那我真是要好好敬您一杯呢！我们素拉人长得漂亮，演技也不错，肯定会票房大发的……”

    炯完发挥了吹死人不偿命的忽悠大法，脸上还带着真挚，不得不说，每个成功的艺人都可以是一位演技派高手，只要你愿意，总能跟素不相识的人打成一片！（金炯完：你才演技派呢！你们全家都是演技派！摔桌……）

    “炯完xi跟素拉小姐很熟吗？”朴金主早就收起刚刚被破门而入的恼怒神情，当看到来人是金炯完之后，立马又是另一个表情了，神话在03年的时候是跟s/m公司解约了，也元气大伤过，但现在成员通过参加《情书》一系列的综艺节目早就走出低谷了，04年之后出的新专辑更是让他们拿到了当年的大赏，可以说真是炙手可热的大势，而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电影公司的小股东，公司决策都说不上话，也只能狐假虎威，也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金素拉跟他拉下脸，思及此，也就恢复道貌岸然的样子，开始拿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是啊，是很亲近的妹妹呢……”金炯完故意把话说得很模糊，“要好好谢谢朴先生对素拉的照顾呢！”说着已经拿起了酒杯。

    “炯完xi实在是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素拉拉着已经走不动路的俞正浩，旁边站着武装到脚的金炯完，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由着自家经纪人瘫躺在炯完的怀着，好不容易打到一辆出租车送回家，奈何俞正浩醉得死死的，一个人实在是搞不定，炯完很有眼力见的一起帮着抬进搬进后座。

    “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了，谢谢你……”

    “胡说什么呢？你一个人这么晚我怎么放心呢？我送你们回去……”炯完这点上不容置喙，“别犹豫了，赶紧走吧，早点回去休息！”素拉没有再说什么，坐到副驾驶，告诉司机地址，又打了电话给正浩兄的女朋友都孝敏，让她来接一下正浩。

    一路无语，司机把车开得又平又稳，风驰电掣就到了目的地，素拉连忙付了车资，又七手八脚地帮炯完一起把正浩架出来，一下车，俞正浩的正牌女友都孝敏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俞正浩，你居然敢醉这样，还把素拉都带去了，你胆子不小啊，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呢？“孝敏扶住自己的男人，看着死沉沉的某人，顿时怒从心中起，对着某个肉多的地方，猛地拧了个360度，顿时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麻浦区。

    “孝敏姐，哥也是为了让我拿下这部电影才喝醉的，你就别折腾他了，赶紧进去吧！”还是素拉看不下去，赶紧帮着解释。

    “那也不能带着你去酒馆，你还是未成年呢……”都孝敏是之前素拉的cody，知道素拉一路走来是多么不易，之前也是把素拉当妹妹看的，自家男人又是这么的不给力，生生地把一支“潜力股”给弄毁了，现在还开始带素拉泡酒馆了，想着就更生气，又拧了几次……

    好不容易把这对欢喜冤家送回家，素拉的宿舍也在这边不远处，“走吧，哥今天好事做到底，顺便送你回去吧！”炯完绅士风度大爆发。

    “哥，你从这个角度看，真是帅帅哒，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这不科学啊！”素拉还是不怕作死的开玩笑，两人便散着步回去，素拉喝了点酒，脸色红红的，炯完让素拉在路边等着，进了路边24小时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就带着一盒醒酒药和一瓶水。

    “炯完哥，我只喝了一杯，我没有喝醉了！”素拉接过水，对于难喝的醒酒药就是敬谢不敏了。

    “知道了！”炯完难得好脾气的还是放进塑料袋里，这让素拉有点意外，平时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绝对没那么好说话，难得真的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失恋了？今天金炯完不仅帮着解围，还把醉鬼经纪人一起送回家，作为回报，自己是不是也要安慰一下他呢？

    哎呀，自己今年不是还未成年吗？这世连个男朋友的鬼影子都没见到，就要做知心姐姐，心好累啊！素拉赶紧想词，不仅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安慰的词也不是自己可以随口胡诌的，素拉的脸皱得都快出纹路了，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宿舍走，“素拉啊，现在是过得很艰难吗？”还不等素拉绞尽脑汁地说出安慰的语句，冷不丁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击中了。

    “欸？”素拉有点诧异地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炯完，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刚刚那个制作人我认识，我看到他在那个酒馆很多次，没有想到这次还能看见你……”炯完竭力地含蓄说明，“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口碑是有口皆碑的……”

    “恩，很艰难！”素拉这一刻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救世主”啊！也许是夜色太醉人，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撑得太辛苦，总之，这一刻，素拉不想太骗人骗己，索性直接承认。

    “从02年起就很艰难了，哥，你知道吗？我是拿了大奖的人啊，这是凭我自己的努力才拿到的大奖，却好像用光了我的全部运气，这几年接不到好剧本，cf也被公司一个个地分给了新来的后辈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素拉平静地倾诉，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前年aba车祸去世，我们家现在就剩下我可以挣钱了，虽然aba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笔保险赔偿，但是oma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弟弟的学费都不是一笔小数字，我想我应该更努力一点……”抬起了手，擦了一把脸，“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哥，我以为我可以的，可是当那个人将手放在我腿上的时候，我真的做不到……”打开了话匣子，素拉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压力都说了出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前方的路标，“你看每条路都会有一个路标指引方向，可是，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炯完看着眼前这个风淡云轻地说着自己处境的少女，突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训斥她——为什么不自重要踩进最脏的污水里？因为她有着自己的不得已，而她根本也无需自己去担忧本质会变化，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坚定。

    在素拉身上，炯完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家境不好也是凭自己的努力前行。以前在同一家公司的时候，他只是把素拉当做很谈得来的后辈，只是不排斥而已，后来接触下来，发现素拉很沉稳，而且知情识趣，换句话说，相处得很舒服，所以这次偶尔碰到，看到素拉遇到麻烦才会挺身而出的，虽然是想帮她更重要的是想教育她，不想让一个自己看好的小妹妹也堕入深渊中。

    可是自己反而被她的成熟震撼了。金炯完经历了那么多，也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出手相助的瞬间是犹豫的，但是做了也就做了并没有后悔，但是到了此刻，也许是移情作用，他的心真的是软软的。风微微地吹过素拉的长发，路边有着偶尔闪跳的路灯，树上的有节奏的蝉鸣飘了过来，形成一幅绝美的风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冲动地把这位少女拥入怀中……这无关爱情。

    深夜寂静，路上早就没什么人行走，炯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次他的一个拥抱，却把素拉置于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