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九十九绿

    秦子远的打火机直接掉落到了地上。他的双目睁大，死死盯着那升起的黑影。
    那黑影升起后，身体先是有些僵硬，然后，迅速地掉转头，缓缓地沿着屏风行走，一眨眼的功夫，眼看就要走到屏风外面来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画面一点都没有抖动，拍摄者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秦子远，聂涵，明辰彦三人都是几乎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到底会是什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然而……
    当那黑影走出屏风外……却根本没有走出任何东西来！
    就犹如凭空消失了！
    而过了一会，画面开始缓缓朝着后方移动。
    屏风后面的绯村迦罗，说了一句话。
    明辰彦这一次的翻译，愣是慢了足足一两秒。秦子远立即喝问道：“她刚才说什么？”
    明辰彦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说……青江先生，跟……跟上它！”
    这句话刚说完，摄像机画面已经后移到了这个榻榻米房间外。随后，镜头继续一转，开始缓缓前行。同时，镜头外传来高木青江的声音。
    明辰彦这一次的翻译，声音的颤抖更加严重：“他，他说……迦罗夫人，请放心，我会好好……跟着它……的……”
    虽然明辰彦在翻译的时候用的是“它”，但是无论绯村迦罗还是高木青江的原话都是かれ，在日语中一般是“他”的人称代词。只是，明辰彦感觉，这个时候，翻译为“它”也许更恰当一些。
    画面开始一点点移动，步伐不疾不徐。
    秦子远听着明辰彦的这番话，紧紧攥着双手，说道：“他看得到？但我们看不到？”
    这个叫高木青江的人，莫非是有所谓的阴阳眼？
    同一时间，莫远看着对面的窗户，忽然间，那扇窗户的窗帘，自动拉上了！
    “这……”
    莫远顿时意识到，拉上窗帘的肯定不会是董凝。那拉窗帘的是……
    “我们得去救她！”莫远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董凝和董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况文轩看着莫远的焦急表情，其实他很清楚，无论是否重要，任何人的生命在莫远的心里都是同等重要的。平心而论，他很敬重莫远这一点。
    接着，莫远转过头，看着电视屏幕。
    “刚才发生了……什么？”
    ……
    画面一点点移动，很快，来到了楼梯的位置。
    现在，住户们丝毫不怀疑，这个叫高木青江的人，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看得到某个住户们看不到的恶灵。而这个恶灵，被绯村迦罗从那个西装男子身上驱除了出来，并在这个姑获鸟馆移动着。
    但是，这个恶灵却在被驱除出来后，没有伤害任何人。甚至就任由高木青江就这么在身后跟着。
    “听声音应该年龄很大。”莫远在一旁说道：“这个叫高木青江的人，年龄也许可以追溯到这座姑获鸟馆刚建造的时候。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一定知道很多我们想了解到的情报。”
    “我也那么想。”秦子远对此表示认同：“前提是……他还活着。”
    这时候，画面开始朝着楼梯的位置移动。接着，高木青江开始朝着楼梯上走去。
    “好……这就对了……缓缓地……缓缓地上去……”
    明辰彦翻译着画面外传来的高木青江的话语，这声音就宛如是在驯服一只温顺的家养犬。然而，这却让莫远等人毛骨悚然。
    这个家族难道有着湘西赶尸人一般的诡异能力不成？
    此时此刻，秦子远开始考虑一个想法。
    带一个北山家族的人进入公寓！
    只要有了钥匙，就可以宣誓自动加入公寓。正常人当然不可能那么做，但是在血字任务中陷入绝境，他可以想办法劝服北山家的人进入公寓。这种诡异能力，是否可以被用在血字任务？
    终于，楼梯走完了。
    高木青江走得很慢，但是，他似乎一直都跟在那个恶灵身后。
    随后，高木青江转过一条走廊，继续行进着。
    “好……没错，就沿着这里走……这就对了。”当明辰彦再一次将高木青江的话翻译出来的时候，莫远和秦子远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老人是就真的一点都不恐惧吗？莫远从他的话语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老人并不能完全确定恶灵的行动会完全和他的预想一样。但他似乎很确定恶灵不会伤害自己？还是说，老人年龄足够大了，也已经不怕死了？
    日本人的生死观是很淡漠的，他们对自己的生死的观念是“我并不想死去，但如果遭遇灾难不得不死，那也是没办法的”，是一种极为佛系的想法。这是因为日本列岛常年多灾多难，不断在地震海啸中渡过后，导致日本人面对死亡的一种越发认命的心态。所以即使是大地震，他们也会井然有序地撤退。所以，自杀甚至成为这个国家的一种文化了。
    “对了……就在那……”
    不知道绕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而那房门上方有一块牌子，而上面的文字也不需要翻译了，因为这段文字分别用日语，汉语，韩语，英语，都翻译了一遍。
    “警告！警告！警告！没有巫女陪同，严禁进入本房间！否则发生任何事情，北山家一概不予以负责！”
    房门上着锁，而走到这里，高木青江就停了下来。
    “很好……”
    过了许久后，高木青江继续开始自言自语，明辰彦进行翻译：“今年的第一个客人……和上一个客人隔了似乎挺长时间的。希望，这一次，能有更多的‘肉’吧。”
    当明辰彦听到高木青江的嘴里说出肉这个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胃里面开始觉得翻江倒海起来。
    肉？？？
    什么肉？谁的肉？
    接着，画面就变黑了。下一幕再度亮起的时候，又是姑获鸟馆外，这一次，委托人变成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和服，容貌绝美的女子。
    而这时候，况文轩则依旧在盯着对面的窗户，现在窗帘依旧是被拉上的状态。而他听着莫远等人对话，也大致知道后面他们看到了什么。他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心头也感觉受到足够恐怖。
    但，最让莫远他们在意的是肉这个词汇。
    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子看向负责拍摄的高木青江，开始说话。明辰彦翻译道：“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年号还是昭和，现在，已经是令和了。”
    “您真的一点都没变，九十九小姐。”
    “这里也一样。”
    “九十九？”莫远一愣，说：“这难道是日本的姓氏？”
    “嗯，我记得有部日本动画里就看到过这个姓氏的。”明辰彦学习日语，自然也看了不少日本的新番动画。
    “您叫我绿就可以了。”黑色和服的女子继续说道。
    “您的年龄比我都要更大吧，我觉得我还是这么称呼为好。”
    听到这里，莫远和秦子远都愣住了，聂涵的神色也是掠过一抹错愕。
    年龄？
    高木青江的声音怎么听都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难道不是吗？
    “你没翻译错吧？明辰彦？”莫远又确认了一遍。
    明辰彦立即表示：“绝对不会有错，他就是那么说的！”
    这时候，画面凑近了那黑色和服的女子。
    女子的五官眉眼实在美得不可方物，莫远记忆中，自己见过的女子中（不包括电视和电影里），只有母紫衣的美貌可以和她并列！
    随后，名为九十九绿的女子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明辰彦在乍一听的时候，甚至忘记了翻译。
    “其实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在过去很漫长的岁月中，一直被困在一座地狱公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