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为了活下去

    雪越下越大了。
    妮可·夏亚穿着暖和的棉袄，看着一个个冻死在地面上的尸体。
    因为冻得太厉害，一些尸体甚至都没办法将面具摘下。
    如今，白天和黑夜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
    因为雪太大，甚至连黑尸队的马匹都有被冻死的。
    “这是今天必须送出去的尸体清单。”戴维走到了妮可身旁，将一张纸递给了她，说道：“这段时间，每一天，我们都得……”
    他看了看那一具具尸体，注意到妮可在面具上露出的双目布满了血丝，说道：“你先回去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会吧。我们现在就在黑墙边上，随时可以出发。”
    “不行，”妮可说道：“每次离开黑墙，赶尸人是最重要的，关系到整支队伍的生存率。”
    “这是命令。你回去休息一下。就像你说的，赶尸人何等重要，我们德伦分区现在一共也就你和雷德两个赶尸人，同一时间必须要有一个赶尸人待在墙内。”
    妮可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詹姆斯议员当选后，立即兑现约定召开了这个生存竞赛。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话很难听，但……”戴维叹了口气说：“客观来说，或许这样会比较好。你我都知道，很多人肯定活不过这个冬天，粮食的价格已经上涨到极为恐怖的程度，现在就连一般的粮店都开不下去了，上头的那些权贵囤积粮食，高价抛售。饥饿已经导致人们哪怕变成裂面者也不惜去抢夺食物了，这样下去的话，这个冬天内墙内会出现大量的异灵，后果是灾难性的。”
    “那……”
    “我们如果不是从事这份工作，像我们这样灰色面具的人，根本吃不上一顿饱饭。如今这座墙内，想要买一袋面粉，只能经由那些囤粮的人手上购买。现在，蒙拉的最高纸币面额已经达到一亿了，即使如此，粮食价格的上涨还是没有丝毫停止的地步。说实话，与其饿死，不如去生存竞赛搏一搏吧。即使死在地底，异灵也会捕获那些面具，这些人死去以后都不会变成异灵。”
    妮可惊骇地捂住嘴巴，说：“等等，难道说上头的目的就是？”
    “消除大量失业流浪人口的确是重要因素，但他们最担心的是异灵的数量失控。灰色面具的贱民的性命，那些高阶面具的人不在意，但他们担心的是，大批饥饿民众的死亡，会产生出大量的融面者。或者，底层民众感觉活不下去，宁可摘掉面具来抢夺粮食。而这个生存竞赛，就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契机。”
    听到戴维这番话，妮可只感觉浑身发冷。
    “这就是詹姆斯议员的……想法？借助异灵的手杀掉底层民众，消除掉他们变成异灵带给他们威胁？”
    “我们只是最低贱的民众罢了，”戴维吐出一口气，说：“即使知道这个职业有多危险，最近愿意加入黑尸队的人开始打量增加了，就是为了吃一口饱饭，但黑尸队能加入的队员是有限额的，政府本来就一直在削减我们的经费。我们的伙食，也是和猪食没有多少分别。你我都很清楚，今年这次史无前例的粮荒，代表着政府的粮库只能供养墙内少数人生存下去，只有饿死大多数人，粮食才能够吃。”
    ……
    白色面具分为两种。
    从里夫的报告书，董邪和母紫衣获得了这一信息。
    白色面具独立于六种颜色阶级外，可以覆盖在面具之上使用，随时可以摘下，随时可以戴上。也正因为如此，在必须佩戴面具的情况下，仅仅佩戴白色面具依旧会变成裂面者。这种面具似乎属于是一种变异的状况，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就会戴着两张面具出生，而其中一张就是白色面具。
    白色面具具有目击和探测异灵，以及空间转移两种能力。而在空间转移方面，白色面具也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够让人类空间移动的，一种是能让异灵空间移动的。前者只要将面具凑近到面部一定距离，就会自动戴上，同时开启空间虫洞。后者，则是异灵靠近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开启空间虫洞自动将异灵送到另一个更靠近黑墙的区域。
    董邪和母紫衣最初逃入后，戴到他们脸上的就是前一种白色面具，而哨所门上的则是后一种白色面具。而后一种白色面具，是死去的人所佩戴的白色面具。无论哪一种异灵，都不会去捕猎白色面具。但是佩戴白色面具的人一般也同样佩戴另一种颜色的面具，在被杀死后，白色面具会被留在脸上，但不会和死者的面孔融合让其变成融面者，而被摘下后，面具也不会碎裂。
    但这样的白色面具，人类不能佩戴也不能接触。至于一旦接触或者佩戴会发生什么事情，报告书中完全没有提及。也正因为白色面具属于可回收物，所以即使白色面具无法遗传给后代，
    “砰砰砰！”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董邪走到门口，问道：“是参加生存竞赛的人吗？”
    “求求你……让，让我进去吧！”
    董邪说道：“你进来可以，但必须遵守我们这里的规则。首先，你有佩戴武器的话，必须缴械才能进入。”
    “我。我同意！”
    “其次，千万不要去接触门上面的那张面具。好。”
    董邪将门打开。
    异灵虽然在门外，但有门上面的白色面具在，那些远远不敢靠近的，多半就是融面者了。融面者似乎比裂面者更具有智慧，裂面者多数会选择直接走过来被白色面具吸到其他区域去。
    董邪开门的同时，母紫衣拿着枪。等外面的灰面具男人冲进来后，就看到枪指着他的脑袋。
    “你，你们……”
    “我必须检查你身上是否有武器。”董邪迅速将门关闭上锁，随后说道：“不光是枪械，哪怕是刀子，你身上也不得保留。”
    “好……好吧。”
    这个灰面具的人，看起来还算健壮，衣服上全部都是汗水。董邪快速搜身后，确定了他身上没有武器。
    “能，能给我点食物和水吗？”
    “可以给你一块压缩饼干，一杯水。更多就没有了。”
    董邪没有给对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从过去莫远的经历，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对人施恩必须要有限度，你给得有限度，他才会感恩戴德，因为只有表现出感恩才能进一步索取，你无限制地给，他就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你如果不能持续地给，他反而会对你心怀怨恨。
    “能不能，稍微多给……”
    母紫衣的枪对准了他。
    “好，好吧，就一块饼干也行……”
    这个灰面具的人先是喝了一口水，补充了元气，而饼干则拿在手上舍不得吃，说道：“我，我只剩下最后5公里路了。只要跑完，我就可以换掉这张灰色面具！只有换成红色和蓝色面具，我就再也不需要为吃饭担忧了！”
    “你是怎么一路逃避异灵到现在的？”
    “有足够多的人被异灵捕猎。参加竞赛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这里只是我我们所属的其中一个赛区。只有前十名才能得到高阶面具。”
    “才前十？”
    “我没办法了。”灰面具人抓着手上的饼干，他那在面具镂空的嘴部部位露出的双唇，严重地开裂脱皮了。
    “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农民而已，今年无论是在哪里，粮食都是严重欠收。除了换一张更高阶的面具，我们根本就活不下去。只要有一张高阶面具……我们一家就能活下去了！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