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狂猎

    海面上一片混沌。
    血水，腐蚀液，海水和几乎要凝聚出实体的魔力混合起来，化为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为了不被波及而远离的黄金鹿号，远远地就看见海面上巨大海兽的尸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有一句俗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是如果对方过于巨大，那么就算真的死了，死讯也需要是相当的时间才能传递到身体的各个部分。
    现在就是这样。
    虽然魔神柱被切断了，但是之前扎根在巨鲲体内的魔神柱还存在着。
    打个有点恶心的比方，就好像虫子。就算捣毁了虫子窝，已经进入苹果内部的虫子也不会随之消灭。
    现在，被切成巨大尸块的巨鲲，内部钻出了类似于触手的东西，黑漆漆的，上面长着红色的眼睛，正是之前和它融合的魔神柱佛钮司。
    即便是圣杯被夺走，已经融合的部分并没有随之消失。
    不如说……
    因为刚刚的攻击，【一个】敌人，变成了【数个】敌人。
    斯卡哈哼了一声，心里明白的很，如果在这里放弃攻击，等上十天八天的，这些魔神柱自然会消耗干净魔力。
    不过在那之前，这个混乱的世界能不能承受住这个，还是两说呢。
    这个特异点是建立在人类历史上的，类似于虚构的特异点。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最可能的，就是导致【剪定】，导致这段历史化为虚无。
    所以……
    斯卡哈攥紧了手里的长枪，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稍微认真一点。
    “啧，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阿塔兰忒不悦的咋舌，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她一向是讨厌的。
    “嗯，正所谓，越低级的生物恢复力越强嘛！”
    八木雪斋调笑了一句，虽然嘴上说笑，脸上的表情却严肃的很。
    “总之，现在需要的就是广域攻击手段了。再从迦勒底里换点擅长大范围攻击的宝具从者过来吧。”
    八木雪斋谏言道。
    阿塔兰忒点点头，拉开弓，吞了口口水。一边的月神阿尔忒弥斯刚要说话，她脑袋上的布偶熊赶紧跳下来堵住了她的嘴。
    多亏了这样，阿塔兰忒总算是整理好了心情，手持大弓，把两根羽箭搭在上面。
    “献给二……一……献给二大神祇！诉状箭书（phoebuscatastrophe）！”
    从阿塔兰忒的宝具解放词里，不难读出她的纠结。
    不过，最后还是英雄的一面战胜了怯懦，她向着天穹射出了两箭。
    羽箭破空，消失在雨幕之中，紧接着，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条耀眼的星河，两种颜色的箭矢化为漫天群星，自上而下的倾泻而下。
    被沐浴在箭雨之中的魔神柱海兽的残骸，刚刚新生，就马上被切碎，被切碎的同时，又在新生。
    阿塔兰忒咋舌，正要继续连射，忽然听到阿周那的声音，打断了节奏。
    “御主，从远方有船队过来了。”
    一片暴雨中，唯独阿周那的千里眼完全没有被影响，清晰的观测着对面。
    “是什么船队？！海盗？”
    藤丸立香奇道，德雷克也竖起耳朵，好奇的听着。
    “不知道。没有挂着旗帜，船只数量很多……恐怕，是幽灵船。是随着这暴雨一同降临的【狂猎（wildhunt）】吧。”
    或许有人不太清楚狂猎，狂猎是欧洲传说中的一种现象，就好像中国的【阴兵借道】或者是日本的【百鬼夜行】，这种传说肯定不是特定一个人的。
    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被传说为狂猎。
    比如，传说中的大神奥丁就曾被传说为狂猎。
    英格兰也把亚瑟王认为是狂猎的首领。
    还有一些，诸如爱尔兰神话的银臂努阿达、圣经中的该隐之类的，众说纷纭。
    这就好像打雷，大家都传说是【雷神】打雷，但是中国说是雷公电母，欧美说是雷神托尔，日本的雷神又不一样。虽然大家都是打雷的臆想产物，但具体形态和传承并不一样。
    狂猎亦然。
    在暴雨中，无数的幽灵肆虐，这场景，简直像极了【狂猎】的姿态。
    无数的舰队整齐的排列开来，天空，海底，所有的战船无视了空间和时间，漂浮在各个地方。在暴雨中乘风而动。
    为首一人头上压着巨大的船长帽，身上披着华丽的大衣，衣扣都装饰着耀眼的宝石首饰，大衣里面是黑色的劲装，同样装饰着大量的珠宝，一众暗色调的亡灵船队之中，唯独她是一抹最亮丽的色彩。
    手里是单管火枪，女性船长只是扬起了手，枪口对准了海面上正在重生的魔神柱。
    魔神柱化的海兽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份敌意，无法计数的魔力光束向着亡灵舰队迸射而去，赤红的射线在天空中交织成死亡的鏖杀网。
    然而，亡灵舰队的前进没有停滞，勇敢的向着赤红的魔力光线，所有舰队的舰首都展开了黑洞洞的炮口。
    “快！！全员！！做好对冲击准备！！”
    德雷克船长不愧是跟船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却能感受到不太妙的气息。
    毫无疑问，那是绝对会波及到自己这边的强大一击！
    “阿斯忒里俄斯！”
    船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亡灵舰队以华丽船长举起火枪作为信号，随着燧发火枪发出被暴雨淹没的轻响，无数的火炮仿佛群雷阵阵，轰鸣而至。
    天上，水中，无处不在的炮击贯穿出来，老式的，燃烧着火焰的实心铁炮弹，满是能量的光束炮，还有时代各不相同的炮弹交织在一起，从各个方向碾向魔神柱化的巨鲲碎块。
    实心炮弹砸开皮肉，魔力光束将皮肉切碎，再接着，就是那船长所在的主炮了。
    那是一艘豪华的船，看上去和黄金鹿号很相似，不过明显要气派的多，从船头，浓重的魔力简直媲美圣剑的光辉，剧烈发射的主炮，简直要将大海一分为二似的，横扫战场。
    那是连魔神柱化的巨鲲都无法抵抗的夸张的一击。
    传说中，狂猎是逝者的狩猎行为，追逐猎物，消灭猎物。
    大概，是被吸引了吧……
    “被他用那种正经的语气说崇拜，我也不得不做出点表率了啊。把我称作是【史上最伟大的航行者】啊……哼……黑胡子那家伙……”
    亡灵舰队之中，传来了某人的窃窃私语，声音低沉，那是到底是惋惜呢，还是怀念，亦或者是单纯的嘲弄，因为亡灵的语气过于低沉，已经听不出来了。
    庞大的亡灵舰队随着暴风雨而行动，远离了这片海域。
    海面上再次风平浪静，天空也因为暴雨过境而蔚蓝如洗。
    在海面上，一座巨大又复杂的宫殿突兀的浮在上面，直到魔力的味道散去，这才渐渐消失，从墙壁内侧，露出了黄金鹿号惨兮兮的模样。
    是的，就在刚刚，狂猎即将袭击的一瞬间，八木雪斋大喊一声，要阿斯忒里俄斯解放宝具。
    那是传说中，米诺陶诺斯的迷宫。
    解放宝具之后，类似固有结界，会强制把附近的目标转移到迷宫之中。
    因为这不是物理层面的迷宫，所以，虽然好像悬浮在这里，但是却无法以物理的形式干涉。
    要么，是内部打败持有宝具的阿斯忒里俄斯，要么，是他本人自愿解除宝具。从外面是无计可施的。
    多亏了这个，黄金鹿号虽然正处于狂猎舰队的路径，但是却没有收到攻击。都是因为阿斯忒里俄斯在那之前，把整艘黄金鹿号都拽到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