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等待

    崇祯五年到来，当南方还处在春节的莺歌燕舞之中的时候，皇上和朝廷已经为如何处理登州府城被叛军攻破的事宜操心了。

    登州府城被攻破之后，登州总兵张大可自杀，蓬莱县令、登州知府、登州参议等等官员悉数被杀，军中的总兵和参将一大批的军官，同样被斩杀，唯一例外的就是登莱巡抚孙元化。

    城破之后，孙元化选择自杀，无奈他是天主教徒，天主教义要求徒众爱惜身体不能自残，所以孙元化没有真正自杀的决心，他被救过来了，已经自封为元帅的孔友德，邀请孙元化入伙，被孙元化严词拒绝。

    孔友德倒是没有杀死孙元化，而是释放了孙元化，让其离开登州。

    孙元化回到京城，马上被关押到大牢之中，尽管他的恩师徐光启想方设法的营救，但收效甚微，孙元化最终还是被斩杀。

    朝廷内部，关于是战是和的争论异常的激烈，一时间无法定论，对于山东巡抚余大成和登莱巡抚孙元化的处置倒是很快，山东巡抚余大成好不到哪里去，同样被关进大牢之中。

    孔友德倒是没有闲着。

    攻破登州府城，孔友德的力量大幅度的增强，登州府城内的军士，除开战死的，其余全部被收编，这让孔友德麾下的军士总人数超过万人，登州城内的数千匹战马，二十多尊红夷大炮，三百多门西洋炮，数十万两饷银，大量的粮草，以及无数的火器和甲杖。

    朝廷在争执，孔友德很清醒，他知道，目前的实力还不够，还需要进一步的扩充。

    于是，孔友德亲率大军，携带红夷大炮和大量的火炮，开始了对登莱其他府州县的进攻，而最先被拿下的就是登州府辖下的黄县。

    正月初十，孔友德拿下了黄县，以此为据点，准备攻打莱州府城。

    可笑的是，自命为元帅的孔友德，居然还使用登莱巡抚官印，号令登莱各府州县听从他们的命令和调遣，诸多府州县自然是不可能听从的。

    如今的孔友德，有了造反当皇帝的心，却没有那个胆量。

    朝廷也动作了，任命徐从治为山东巡抚，巡按御史谢琏为登莱巡抚，通州前来驰援的杨御蕃为莱州总兵，包括登州知府朱万年，全面负责平定孔友德叛乱事宜。

    所有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吴宗睿手中。

    青州瞬间变得忙碌起来，莱州总兵杨御蕃率领的部分军士，赶赴莱州府城，其粮草是青州解决的，山东巡抚徐从治，登莱巡抚谢琏，前往莱州府城，同样是吴宗睿出面接待和照顾，而山东巡抚徐从治前往莱州府城的时候，一再告诫吴宗睿，青州必须成为莱州的后盾，不管需要什么都要想方设法提供。

    面对这些事情，吴宗睿几乎都是应付，从未上心。

    正月十五这一天，府衙终于暂时安静下来，不过这样的安静时候很少。

    面带倦色的曾永忠，出现在厢房，相比较来说，廖文儒和刘宁的精神气好很多。

    吴宗睿脸上同样带着倦色，应对上面的官员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要说他吴宗睿，虽然不到二十岁就是正四品的淮安府知府和青州府知府，但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关注，内阁大臣出来温体仁，其余一个都不认识，六部尚书更是不用说，从未见过，如此情况之下，迎接上面的官员，就要特别注意，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可能被弹劾。

    “大哥，您要多注意身体，多多歇息，曾先生，您也要保重身体。。。”

    吴宗睿挥挥手，事宜刘宁关上厢房的门。

    整个的大明王朝，没有人比他吴宗睿更了解登州和莱州的情形，了解孔友德的作战部署，现如今，局势正在不断恶化，他也该要做出某些决定了。

    “我就不明白了，孔友德已经在调集重兵，准备进攻莱州府城，这个时候，徐从治大人跑到莱州府城去干什么，莱州府城已经有登莱巡抚谢琏大人，知府朱万年大人，还有总兵杨御蕃，这些人指挥作战足够了。。。”

    曾永忠看了看廖文儒，为廖文儒能够说出这些话吃惊，其实他对此事也有看法。

    徐从治和谢琏都是巡抚，按照朝廷的要求，徐从治应该是坐镇青州负责指挥协调，谢琏坐镇莱州，负责剿灭孔友德、耿仲明及其麾下的叛军，偏偏徐从治不愿意守在青州，非要亲自到莱州府城去。

    徐从治临行之前，嘱托吴宗睿关注登莱的局势，看上去是委托吴宗睿帮忙行使职权，但这其实不可能实现，吴宗睿也不会干。

    “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大人，我也觉得，徐大人前往莱州府城不妥，且不说徐大人是否知晓孔友德已经准备进攻莱州府城，就说山东巡抚和登莱巡抚全部都在莱州府城，万一叛军包围了莱州府城，后方岂不是没有任何人协调了。”

    吴宗睿点点头，颇为感慨的开口了。

    “的确如此，不管是徐从治大人，还是谢琏大人，都不具备战略的眼光，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了，不需要去驻守城池，而是需要纵观战局之变化，以及可能造成的危害，向朝廷提出如何平定叛乱的建议，现如今，朝廷对于孔友德叛军的态度模糊，有的建议剿灭，有的建议招抚，而且建议招抚的力量战局绝对的上风，我看朝廷肯定会招抚孔友德，如此徐大人和谢大人驻守莱州府城，毫无意义。”

    曾永忠、廖文儒和刘宁等人都是点头。

    。。。

    终于，刘宁开口询问了。

    “大人，乔明俊协助耿仲明负责驻守登州府城，禀报孔友德和耿仲明在登州大开杀戮，被杀死的平民百姓都有数千人了，这等残暴的行径，让人无法忍受，现在孔友德率领大军进驻黄县，准备进攻莱州府城，何不让乔明俊趁机拿下登州府城，这样孔友德失去了外援，必定不能坚持，肯定失败。。。”

    吴宗睿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刘宁的脸上停下。

    “这样的话语不要再说了，乔明俊身边只有百来人，驻守登州的叛军数千人，你让乔明俊怎么行动，况且，朝廷对于孔友德和耿仲明的态度都是摇摆的，意见根本不明确，孔友德意见占领了黄县，控制了登州绝大部分地方，乔明俊如果暴露身份，逃离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立即沉默了。

    吴宗睿的态度很明确，信义押司必须要抓住这次登莱兵变的契机，壮大自身的实力，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否则不会对孔友德和耿仲明出手。

    信义押司总部。

    会客厅，特谢拉和科雷亚等人，脸色很不好。

    吴宗睿进来的时候，他们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特谢拉，科雷亚，亨利，诸位，登州府城被叛军攻破的消息，你们都知晓了，朝廷的塘报，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觉得没有能够守卫登州府城，有愧于朝廷啊。”

    特谢拉用力的点头，开口回答了。

    “大人，我们正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在城内，一定能够大败叛军。。。”

    特谢拉还没有说完，吴宗睿就笑了，不过是冷笑。

    “叛军有内应，所以半夜入城，不知道总教习有什么办法应对半夜杀入城内的叛军，在城内向叛军开炮吗，或者是手持钢刀长矛和叛军厮杀。”

    特谢拉的脸一下子红了，刚刚他不过是内心憋屈，所以说大话了。

    “好了，你们既然来到了青州，来到了信义押司，那就留下来，在信义押司做事情，登州府城已经被叛军攻破，你们曾经教习的军士，悉数成为叛军，他们凭借着精湛的技术，轰塌了黄县的城门，让叛军拿下了黄县，现在他们要开始攻打莱州府城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加入登州新军之中，本来是想着效忠朝廷的，现在却帮了倒忙，所以说，有些时候，怎么选择，才是最为关键的。”

    “顺便告诉你们，你们留在登州的五名同僚，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特谢拉和科雷亚等人的脸色瞬间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如果他们留在登州府城，结局也是一样。

    吴宗睿看了看特谢拉等人。

    “你们留在信义押司的总部，平息一下心情，最近一段时间，青州的事情很多，来来往往的人更多，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外出，至于说你们是否想在信义押司做事情，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们，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要知道这大明，能够容纳你们的地方不多了。”

    回到府衙，吴宗睿径直去了后院的书房。

    打开抽屉，吴宗睿拿出了两张写着小字的白纸。

    登州府城被攻破的时间是崇祯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而历史上的登州府城，是崇祯五年正月初三被攻破的，时间上面出现了变化，另外的一个变化，就是撺掇军士造反的李九成，已经被刘宁斩杀，而历史上的李九成，在登州府城被攻破之后，成为了都元帅，排名甚至在孔友德的前面，当然，李九成后来也战死了，没有能够投降后金鞑子。

    这些细微的变化，也许是不起眼的，但却预示着历史正在敲敲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