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定鼎之战（7）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八日，寅时。
    大顺军计划从东面一片石关隘与南门两处方向同时发起进攻，无疑是想着分散驻守山海关登莱新军的兵力，而且对一片石和南门发起进攻的大顺军军士达到了二十五万人，李自成率领的预备队还有十五万人，随时都会驰援，驻守山海关的登莱新军将士一共只有十万人，兵力上有着过于明显的差距，这种压力的巨大的。
    山海关地形特殊，南面几乎是平原，易于进攻，北面则是山川沟壑，易守难攻。
    这样的地形，也注定了李自成会倾尽全力发起进攻，以扭转目前极为被动的局面。
    总兵府，厢房。
    吴宗睿几乎一夜未眠，应该说为了这场战斗，他做了数月甚至是一年多时间的准备，当初设想的局面，与目前的现实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以十万兵力对付四十万破釜沉舟的大顺军军士，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冒险的因素存在。
    依照吴宗睿当初的设想，安插张东涛在李自成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决战时刻到来之际，张东涛能够反戈一击，导致进攻的大顺军出现内讧的局面，李自成无法继续坚持作战，大顺军迅速出现溃败的局面，现在看来，这个目的没有达到。
    算无遗漏是不可能的，尽管穿越的吴宗睿熟知历史，但是在天下陷入大乱的局面、决战时刻到来的时候，还是要依靠自身的判断来掌控局面。
    廖文儒等人一直建议，从山东抽调部分的兵力前来驰援山海关，他们认为可以放弃对开封府城的控制，将兵力全部调遣到山海关，这样就能够保证彻底打败进攻山海关的李自成，吴宗睿没有同意这个建议，他认为大战在即，没有特殊情况，作战部署不要轻易调整。
    刘宁率领的十万将士，张东涛和李岩率领的四万将士，以及罗典明率领的一万将士，各自都有重要的作战任务，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可能让李自成逃脱。
    吴宗睿是绝不会给李自成任何逃走的机会，他必须要生擒或者斩杀李自成，这天下遭受到的蹂躏太多了，不能够继续折腾下去了。
    廖文儒、乔明俊、吴三桂和黄得功进入了厢房。
    “大人，根据斥候侦查到的消息，唐通率领的五万大顺军军士，以及刘宗敏率领的二十万大顺军军士，应该是卯时同时发起进攻。”
    吴宗睿看了看廖文儒，微微点头。
    登莱新军的防御很明确，廖文儒和黄得功率领五万登莱新军将士，驻守南门，乔明俊与吴三桂率领三万登莱新军将士，驻守一片石，剩余两万登莱新军将士，作为预备队。
    大顺军分为两路对山海关发起进攻，看起来是分散了登莱新军的兵力，但这里面也存在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给予了登莱新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知道了，乔明俊，吴三桂，你们的作战任务很艰巨，必须在午时之前彻底打败唐通率领的五万大顺军军士，并且率领登莱新军的将士主动出击，发起对唐通的进攻，廖文儒，黄得功，你们也要把握机会，一旦乔明俊和吴三桂率领大军主动出击，你们也要给予进攻南门的刘宗敏最大的压力，让李自成无法首尾兼顾。”
    “如果出现这样的局面，李自成率领的十五万军士，一定会全力驰援一片石，到了那个时候，驻守南门的登莱新军将士，就要全面出击，对刘宗敏发起最为凌冽的攻势。”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排列在总兵府外面不远处的一百门红夷大炮，乌黑的炮口对准了一片石与南门两个方向。
    山海关城池不是很大，摆放一百门红夷大炮已经到了极限，此次作战，登莱新军所依仗的热兵器，将是取得完胜的最大依靠，而红夷大炮的作用无疑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卯时，隆隆的鼓声瞬间响起。
    黑压压的军士朝着一片石与南门两个方向冲锋而来。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压制了隆隆的鼓声。
    正在冲锋的军士，瞬间四散而开，他们试图以散开的方式，躲避呼啸而来的炮弹，当初他们进攻京城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避开了炮弹的轰炸，尽量的减少伤亡。
    “轰。。。”
    “轰。。。”
    “轰。。。”
    大片带着血渍的泥块飞上半空，一些人的尸首也被抛到半空之中。
    一些大顺军的军士吓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落地之后爆炸的炸弹，进攻京城的时候，他们也见过红夷大炮的炮弹，不过那都是呼啸而来，如果能够躲过炮弹，就能够保住性命，可眼前的炮弹完全不一样，只要你的周围有爆炸的炮弹，你就无法躲避了。
    就连指挥作战的军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个冲锋在前面的军官，已经倒下，有两个军官被炮弹击中，尸首都看不见了。
    血腥的气味瞬间开始蔓延。
    密集的炮弹不断在人群之中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断臂残肢到处都是。
    一些清醒过来的军士，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后撤离，在他们看来，只有躲开这种落地爆炸的炮弹，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否则不管如何的躲避，都无法保全性命。
    “轰、轰、轰。。。”
    炮弹开始朝着纵深的方向延伸，更多的血腥气味开始蔓延。
    南门指挥作战的刘宗敏，有些傻了，这样厉害的炮弹，他同样没有见过，有两发炮弹在他的中军帐处爆炸，临时搭建的中军帐瞬间不见了踪影，要不是身边的亲兵将他拉出中军帐，此刻他这个指挥南门作战的指挥官，恐怕也魂归故里了。
    传令兵也变得惊慌失措，前来禀报的时候，身体瑟瑟发抖。
    督战队早就出动了，可这些炮弹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将那些穿着红色军服的督战队军士炸的七荤八素，一些督战队的军士也选择转身四处逃窜了。
    传令兵数次来禀报，终于让刘宗敏清醒了很多，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果任由登莱新军如此的轰炸下去，麾下军士的军心很快就会丧失，到时候一定会出现大溃败的局面。
    刘宗敏知道登莱新军骁勇，可他没有想到，登莱新军的红夷大炮如此的厉害。
    稍稍的犹豫，刘宗敏铁青着脸开口了。
    “马上去给皇上禀报，登莱新军的火炮异常的犀利，军士唯有突破火炮的轰炸，才有可能发起对南门的进攻，命令督战队，不准后退，拼命往前冲，后退者杀无赦。。。”
    更多穿着红色衣服的督战队军士出现，杂乱不堪的队伍逐渐聚拢了。
    炮弹还在不断的落下，更多的军士倒下，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一片石关隘。
    唐通的眼睛早就变得血红。
    红夷大炮的炮弹不断的落下，身边护卫的亲兵，已经损失了十来人，其余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情，至于说往前冲锋的军士，已经被炸的如同木偶人一般，有些军士甚至都不知道躲避呼啸而来的炮弹了，其实这些军士也没有办法躲避。
    不久之前还是密云总兵的唐通，自然是见过红夷大炮的，不过这种落地爆炸的炮弹，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因为接连的爆炸，周遭地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周遭躺着不少军士的尸首。
    督战队军士全部都出动了，在唐通的严令之下，这些督战队军士尽管损失惨重，但没有撤离，不少军士依旧举着手中的大刀，寒光闪过之后，一些掉头逃离的军士纷纷倒下。
    军士的伤亡肯定不小，但也不至于让五万军士彻底失去战斗力，最为关键的是，这种犀利的炮弹，已经让进攻的军士产生了胆怯与恐惧的心理，这种心理是致命的。
    好几次，唐通都准备让传令兵去禀报皇上，恳请皇上派遣军士支援，不过他忍住了，战斗厮杀才刚刚开始，军士甚至都没有靠近城墙，如果这个时候就要求驰援，那这场战斗就不用继续坚持下去了。
    “命令军士，不顾一切往前冲，凡是后退者杀无赦。。。”
    唐通下达的命令，与刘宗敏如出一辙，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后退，否则很有可能出现溃败的局面。
    。。。
    城墙上面，吴宗睿手持单筒望远镜，笔直的站立，看着前方。
    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大顺军的变化的确巨大，以往如果遇见这样的情形，大顺军的军士早就落荒而逃，不会继续发起进攻，今日的情形不一样，尽管遭遇到无情的轰炸，尽管伤亡惨重，但大顺军的军士依旧在朝着城墙的方向慢慢的靠近。
    红夷大炮不是万能的，这一点早就被多年战争的结局证明了。
    吴宗睿脸上的神色是舒缓的，红夷大炮的轰炸，给进攻的大顺军造成惨重损失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摧毁他们的士气，这就是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区别，也是古代战争与现代战争的区别所在，当然，接下来大顺军突破了红夷大炮的轰炸，开始进攻城墙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箭雨和弓弩。
    至于说撞击式燧发枪，有效的射程只有五十米左右，近距离进攻的时候，就是完全发挥撞击式燧发枪作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