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里不知是何年

    罗顽顽感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她转悠了好久也没找到方向。四周都是一片茫然，隐约能听见有人在说话，可她却听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罗顽顽再次从混沌中恢复了一些知觉，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想回答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罗顽顽的脑子像停摆了很久的时钟，终于又开始运转了，她才猛然记起她不是为了保护小涵，被殴打了一顿嘛？

    她记得她在挨打的过程里一直故意发出哀嚎，好给正在打报警电话的小涵打掩护。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及时赶到，因为她的脑袋被人揪着撞在墙壁上就失去了知觉。

    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罗顽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她可是无神论者，人死如灯灭，她怎么会还能感知到声音呢？

    想起一些关于人死之后有灵魂一说的传闻，罗顽顽琢磨自己现在这样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吗？

    可是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呢？她现在是鬼嘛？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人喊她的名字？

    稀里糊涂的罗顽顽百思不得其解，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团无实体的意识般的存在，被困在一个容器里一样。

    想着自己若真是挂了，她家的罗记面馆岂不是“群龙无首”？随即罗顽顽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人都没了，还惦记面馆干啥？

    只是她爸老罗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他刚过世没一个月，她就紧随其后也完犊子了，会不会气得从墓里蹦出来？

    罗顽顽这会儿对死亡倒是没什么恐惧，唯独希望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小涵能够及时被警察救下。

    不是罗顽顽真的那么**，说白了，自从她爸没了，她就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罗顽顽很坚强，她爸没了，她处理好后事恢复平静，接下面馆的经营，活得认真而努力。

    可只有罗顽顽自己知道，爸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人，爸爸存在，她才存在。爸爸没了，谁还会在乎她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罗顽顽其实很想随爸爸一起走了，可爸爸临终之前吊着最后一口气逼她发誓要好好活下去。

    罗顽顽不想答应，可不答应爸爸就死不瞑目，她只能哭喊着发誓。

    想到这儿，罗顽顽感到一阵抱歉，她怕是食言了。

    “宋先生，罗小姐生命体征平稳，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罗顽顽这次真切地听到了外界的声音，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小姐说的是她吧？

    那宋先生的谁？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请好好照顾她，全力救治，拜托了。”

    一个好听的男声，普通话挺标准，但听得出是北方人。

    “我们一定尽力，不过罗小姐苏醒的可能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我每天让护士唤她的名字，但是最好是能跟罗小姐说一说她以往的事情，更有利于唤醒她的意识。”

    另一个略微厚实的男声应该是医生吧？罗顽顽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死？成了植物人嘛？

    她倒是很想醒过来，但是任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从一团迷雾里走出来，让她感到非常郁闷。

    这样活死人一样的存在，想想还真是受罪。

    不过除了爸爸，已经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了吧？这位要求医生全力救治她的宋先生又是何人呢？

    她只认识小涵一个姓宋的，可听声音根本不是小涵呐。

    不知又过了多久，罗顽顽又听到了宋先生的声音，虽然她经常能听到医生和护士说话，但是她却唯独记住了宋先生的声音。

    “罗小姐，要跟你说声抱歉，因为想帮助你醒过来，我擅自调查了你的身世背景，希望你不要介意。”

    宋先生语气诚恳，不过他的话，却让罗顽顽感觉到一阵压抑。

    她的身世她自己自然知道，但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关于她身世里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愿意想起来啊。

    可惜宋先生听不到罗顽顽发自内心的呐喊，反而像是明知故犯一样，开始叨叨她经历过的那些不愿回想的过去。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曲折，本来医生跟我说你少了一个肾，我以为是意外或者什么，没想到竟然的被亲生父亲骗着割给你的异母弟弟了。”

    罗顽顽有些生气，这个宋先生怎么专捡别人的伤心事来说？本来她还因为他声音好听，对他印象不错呢。现在罗顽顽决定要讨厌这个宋先生。

    像是感觉到罗顽顽的不开心一样，宋先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回敬了害你的人。你救了小涵，就是宋家的恩人。欺负过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这样你有没有觉得高兴一点？”

    罗顽顽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

    其实当爸爸老罗把她从精神病院救出来之后，就想拿刀去杀了她那人面兽心的亲爹叶添麟。

    还是罗顽顽抱住爸爸，劝住了他。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拿爸爸的命去换叶添麟的命，不值！

    而且罗顽顽身体状况很差，除了老罗没有人会照顾她，为了罗顽顽，老罗忍住内心的愤怒，带着罗顽顽和全部的积蓄换了个城市，开起了罗记面馆。

    一方面是希望带着罗顽顽重新开始，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罗顽顽远离伤心地。

    毕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害得那么惨，罗顽顽没有真的疯掉，已经是万幸。

    她和爸爸老罗父女俩经营着面馆，过着平静的生活，平静得罗顽顽都快忘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每次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腹部那道疤痕，提醒着她，曾经被多么残忍的背叛过，伤害过。

    她也想过报仇，可叶家家大业大，她无疑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有委屈你只能憋着，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变得麻木，看坏人逍遥法外。

    可是这会儿，宋先生居然告诉她帮她报仇了？

    罗顽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帮她出气的？

    罗顽顽很想问一问宋先生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希望爸爸为了替她报仇而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她忍了下来。但是这可不代表她不恨叶家，不希望他们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