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松口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罗大海的预料，他没想到白太太给出的主意竟然是这样的。

    但是似乎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赞同这个法子。

    罗大海不想让闺女小小年纪就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燕城，她还是个孩子啊，她需要家长的庇护。

    可是转念又一想，他这个家长不就是庇护不了她，才会面临现在这个局面吗？

    想到这里，罗大海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他一个护不住闺女的父亲，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罗大海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在场的人也不好再逼他马上做决定，罗顽顽看到爸爸一脸的颓然，心里剧痛，但是也只能忍耐着坚持自己的态度。

    有时候妥协很容易，可妥协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她真的爱爸爸，爱这个家，她就不应该给这个家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

    或许一开始她就想的太简单了，她以为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老罗身边，就能平平稳稳地过完这白得的一生。

    却忘了，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它总会让该来的来，躲也躲不掉。

    既然如此，她的明哲保身似乎就没什么作用了。

    对抗命运最好的办法不是怂，而是让自己变强。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她才能对抗命运，在面临危险和威胁的时候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以前是她想错了，叶添麟的出现给了她当头喝棒。

    她就算不去燕城寻亲，这不也自己找上门来了吗？躲不掉的。

    可如果她的能力足以对抗叶添麟，就不怕他使出什么招数来逼她就范了。

    罗顽顽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改变，渴望自己变得更强大。

    送白家人走后，罗顽顽偷偷找了方如珍，求她帮忙劝劝老罗。

    若是不尽快把叶添麟的事儿解决掉，后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罗家的名声已经因为之前蔡巧英的事情而蒙羞过一次了，罗顽顽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罗家。

    那样就太对不起养育她长大的罗家人了。

    方如珍倒是比罗大海看得清楚，其实抛开感情因素，罗顽顽去燕城实际上是非常有利于她的前途的。

    不是谁都有机会拜入谭家门下，而且还是拜到了谭家当家人的门下做徒弟。

    这份殊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将来出师，只要师傅允许，她完全可以凭着谭家菜传人的身份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这多亏了谭骏，方如珍都不知道在百米村还藏着这么一位有来头的高人。

    当年谭骏若是不为了白不染放弃了谭家，现在谭家的当家人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方如珍是怎么劝的罗大海，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罗大海一脸憔悴地松口答应让罗顽顽离家去燕城了。

    尽管爸爸答应了，可罗顽顽心里头一点都不高兴，不仅她不高兴，全家好像没一个人高兴。

    “下午我领你回一趟百米村，跟你爷爷奶奶他们道个别。”

    因为时间紧迫，说走就走，罗大海也只能抓紧时间把该办的事儿办了。

    他对不起父母，顽顽并非亲生的事情他瞒了这么多年，虽然不后悔这么做，但是确实对不起双亲。

    罗顽顽没说啥，她知道总归要面对的。

    即便是爷爷奶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也不怪他们。

    毕竟他们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感情，足足十六年，把她当做亲孙女一样看待，是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孙女欺骗了他们的感情。

    回村的路上，父女俩都没沉默着，分离就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人发懵。

    父女俩都还没有接受这个即将面临的局面，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十六年的父女情刻骨铭心。

    更何况，对罗顽顽来说，岂止是十六年，是两个十六年还要多。

    等到了百米村大爷家，一看大娘的脸色罗顽顽就知道家里头怕是也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大娘并不是厌恶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对待她这个突然间就和罗家没半点儿关系的女娃了吧？

    倒是罗顽顽一如既往地冲大娘笑着，往后什么时候能再见还说不准呢。起码让大娘的心里留下的是对她美好的回忆。

    进了爷爷奶奶屋，两位老人一脸愁容，罗顽顽不吭声由着老罗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爷爷不置可否，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奶奶手里虽然在纳着鞋垫儿，可那动作明显是心不在焉。

    半晌奶奶才说话：“其实谢轻在的时候，我就无意间听到了她俩的对话，知道顽顽不是咱老罗家的种。可我后来想啊，打从生下来，这孩子就在俺们罗家长大，怎么就不是罗家人了？我想着，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顽顽就是我孙女儿。可万万没想到，会闹现在这么一出，我的孙女儿就留不住啦？”

    说这些话的时候，奶奶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罗顽顽知道那是奶奶的泪水。

    她很少见奶奶掉眼泪，在她印象中，奶奶是个特别坚强爽朗的老太太。

    “奶奶！您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回来，只要您还认我这个孙女。我现在离开，对大家都好。”

    罗顽顽扑通一声跪在爷爷奶奶面前，白生生的脸上眼泪纵横，憋了两天的情绪这一刻有点控制不住了。

    若非无奈，谁愿意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她本来觉得，只要能留在这个温暖的家里，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顽顽呐，快起来。奶奶知道你孝顺，爷爷奶奶还有你爸都等着你回来，不哭了，好孩子。”

    罗奶奶一看跪在自己跟前的孙女哭得稀里哗啦的，哪儿还坐得住？赶紧丢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把罗顽顽从地上拽起来。

    罗顽顽抽抽搭搭地抱着奶奶，闻着奶奶衣服上浆洗过的味道，又再一次泪崩，这个味道今后闻不着了。

    哭了好一阵，罗顽顽才止住眼泪，奶奶也哭得眼睛红红的。

    再看看爷爷和爸爸，两个男人虽然有泪不轻弹，可也都陪着掉了泪。

    尤其是罗大海，本来就万分不舍，哪里还看得了这样的场面？

    要不是怕自己太失控，让老娘和闺女更难受，他早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拜别了爷爷奶奶、大爷大娘，罗大海还领着罗顽顽去了趟白家，这次的安排，全仰赖白太太和谭骏，算是欠了人家好大的人情。

    另外罗大海也是不放心，想跟谭骏打听打听燕城谭家的情况，尤其是他那妹子谭令容的性格脾气。

    儿行千里母担忧，老父亲也同样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