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7章苦与乐

    那封信最后的落款是陈天涯绝笔！陈扬看完了信，他将信收好，然后就呆呆的看着前方。
    前方有无尽的大海，海上风平浪静。
    远处有海鸥掠过海面……耳边只有海浪与风的声音，这世间是如此的安静。
    陈扬忽然想到了生命中的那些逝去。
    从陈妃蓉到洛宁，再到灵慧……她们再也没有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
    父亲，是真的走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陈天涯！自己便是再想听他喊上一声逆子都是不可能了。
    这一刻，我陈扬已经无父，无母了。
    陈扬一直都没有哭。
    从知道父亲死后，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平静。
    并不是他不悲伤，而是，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都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但到了此时此刻，他不能不想。
    他想到父亲信里说的那个梦，父亲这半生，从天墓走出之后，何曾有过半点欢乐。
    他最快乐的时光，居然是那一个梦。
    他能想象到父亲的孤独。
    也突然能想象到父亲失去弟弟陈亦寒之后的痛苦。
    可自己不曾安慰过他半句，还对他火上浇油。
    陈扬想到深处……他知道，永远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父亲了。
    这一失去，便是永恒！是永远永远的消失啊！陈扬忽然就再也抑制不住，多日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抱头埋膝，无声的哭泣起来。
    那泪水，就像是决了堤一般。
    成年人的哭泣，从来无声。
    夜幕降临之后，陈扬回到了大康皇城里面。
    他朝侯府里走去。
    侯府之中，灯火通明。
    他回到府中的时候，便看到侯府门口，沈墨浓，陈念慈，莫语，还有秦林，宝儿，小艾，傅青竹以及黑衣素贞。
    他们都在等待陈扬归来！那是家！是温暖的地方！陈扬的泪水差点再次涌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有多的话语，陈念慈第一个冲了过来。
    他来到陈扬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并且自打耳光，红着眼说道：“爸爸，是我不对，是我害死了爷爷。
    您打我，您骂我吧！”
    陈扬微微一怔，他心中的柔情顿生，便连忙微微蹲下，抓住念慈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他看向念慈，念慈也含泪看向他。
    “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管你跟我闹不闹别扭，那蛊虫都已经被下进了你的脑子里面。”
    陈扬说道：“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
    “爷爷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陈念慈说道。
    陈扬心头一酸，他强行忍住了眼泪。
    “我们进屋说话吧！”
    沈墨浓开口说道。
    众人进了府中。
    黑衣素贞简单的问陈扬：“你还好吧？”
    陈扬说道：“我还好！”
    黑衣素贞说道：“如果你休息好了，明日就到神农世界找我。
    你的寿命已经不长，我要快速帮你突破境界，延长寿命！”
    陈扬点头，说道：“好！”
    黑衣素贞随后说道：“那我走了！”
    她的话语向来不多，关心也不会溢于言表。
    黑衣素贞走后，陈扬也对沈墨浓等人表示自己没事。
    “我只是还需要静一会儿，大家不用为我担心。”
    陈扬最后一笑，说道：“难道我还会做什么傻事不成？”
    当晚，沈墨浓和陈念慈一直陪着陈扬。
    第二天，陈扬去找了黑衣素贞！在伽蓝殿中的阁楼里，外面大雪纷飞。
    阁楼里，黑衣素贞一身黑色长裙，飘然出尘。
    陈扬在她的面前盘膝坐下。
    黑衣素贞沉默一瞬，说道：“我不大会安慰人，但也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陈扬淡淡一笑，说道：“我会的。”
    黑衣素贞说道：“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陈扬看向窗户外面，外面雪花纷飞。
    他笑笑，说道：“我在想，为人为魔，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吗？
    我父亲为什么会死？
    是不是因为，他就在等这一天？
    这是宿命早就给他写好的剧情。
    不管他怎么跳，怎么挣扎，最后都跳不出这个结局。
    我现在还活着，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使命没完成。
    而当有一日，我的使命完成之时，只怕，也就没什么东西能够护佑着我了吧。
    我父亲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我现在才知道，他一直都很苦，很苦，很苦。
    苦到我都没办法去补偿他什么？
    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敢对他好，我不敢和他父慈子孝，因为我会想到我的母亲。
    而我母亲，真的是他杀的吗？
    我看是那背后的宇宙大帝，天道杀的吧！不过是假借我父亲之手而已！”
    黑衣素贞呆住。
    她却是没想到陈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以后，你想怎么做？”
    黑衣素贞问。
    陈扬说道：“其实我都想过，远离地球。
    我现在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大哥会走。
    因为他也是苦命人，他对地球对宇宙大帝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宇宙大帝还留着我的家人，那是不让我的心太冷了吧？
    我也想走！”
    黑衣素贞说道：“若是想走，我可以陪你们一起走！”
    陈扬说道：“那有那么简单？
    我走，念慈他们愿意吗？
    还有灵儿，根本不能离开一元之舟。
    大哥可以走，因为他孑然一身，但我走不了。
    宇宙大帝怎么可能会给我走的机会！”
    黑衣素贞说道：“那倒是！”
    陈扬说道：“我父亲跳不开的，我现在自然也跳不开。
    况且，我终也不忍看这地球毁于一旦。
    另外，我身上还有五谷社稷神树，一旦我真离开地球，只怕就算你我联手，也抵挡不了外在的威胁。
    所以，我没路可走。
    我唯一的路在地球，这天道布局，那里会有丝毫的差错。”
    黑衣素贞说道：“是啊！半点不会错！”
    她顿了顿，转到正题上，说道：“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我要帮你冲击造物境六重般若之境！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扬迟疑一瞬，道：“说实话，我没有任何的心情。”
    黑衣素贞微微失色，说道：“那这样可不行，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强行冲击，只会让你走火入魔。
    但你现在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吧？”
    陈扬说道：“是的！”
    他跟着一笑，说道：“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