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好，是模范军的热气球！模范军的热气球过来了……”
    “敌袭，敌袭！”
    “保护主子，保护主子先撤……”
    山头上正白旗的清军很快也发现了模范军热气球部队，登时一片噪杂，人呼马叫，原本安静的山林一下子活过来，到处都是风声鹤唳。
    “徐哥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鞑子人似乎不少啊……”
    春妮正兴奋着呢，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碰到大肥羊了，可片刻看到山林间无数草木摇曳，她的好心情不由一下子被吊起来。
    碰到大肥羊自然是好事，可，若这大肥羊有点过大了，己方吃不下，那可就尴尬了。
    徐长青也微微有些皱眉。
    不过，很快便是舒展开来，嘴角边露出一丝玩味笑意：“丫头，你慌个毛线？别着急，看哥给你演一出大戏！”
    很快，前方的两股热气球小分队已经是掠过了山头的阴面，来到了阳面位置，‘砰砰砰’的鸟铳声响起来，精确射手已经开始展开压制。
    这让山林间的鞑子们更慌了，各种呼喝声愈发暴虐。
    徐长青亲领的热气球主力这时也逐渐逼临了山势阴面中部的正上空，精确射手也迅速开始展开压制。
    徐长青并不理会此时这目标并不够清晰的压制，而是认真观察这山头周边的地形。
    山是一般的土山，但上面石头也不少，特别是山顶区域。
    跟周围大部分山势一样，阴面的树木比较茂密，阳面要稀松一些，树木种类主要以最常见的松柏为主，而在周边，还夹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小竹林子，规模都不大，而且有点泾渭分明。
    这是什么原理徐长青也说不好，但大自然这么安排肯定是有着她的道理。
    山里的鞑子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大部分人和马都是处在阴面更为密集的山林里。
    但不管是阳面还是阴面的山下，都是低洼地，此时都已经是洪水滔滔，看这模样，没有两米深怕是也差不多了。
    这就意味着，起码在这半个、甚至一个时辰内，这帮正白旗的鞑子是跑不了的！
    而这会儿看地形的工夫，徐长青很快便发现了这些正白旗鞑子的一个弱点，当即对李丰收和旗手吩咐几句。
    “是！”
    李丰收和旗手精神不由都是大振，忙是迅速传令。
    春妮的美眸也止不住一下子瞪大开来，有些呆滞的看向徐长青。
    这个男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这么灵透？这帮鞑子碰到他，怕是只能自认倒霉了。
    很快，三十余架大小热气球直接掠向阴面山脚位置的山林上空，怼着便是一通‘砰砰砰’的鸟铳压制。
    这顿时让这片区域内的山林间一阵糟乱，许多战马惊恐的嘶鸣，有一些甚至都不受主人控制了，直接挣断了缰绳，惊悚的在山林里奔腾开来。
    “砰砰砰！”
    “轰隆……”
    这却只是个开始。
    很快，这些热气球儿郎不仅使用鸟铳压制，还接二连三的投放开花弹。
    如果在正常状态，这般天气开花弹是很难有作为的，但这边树林子很茂密，能遮蔽住大量的雨势，便使得开花弹有着一定的爆发空间。
    加之投手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他们都是将开花弹的引线燃烧一多半后才往下抛，这就大大增加了开花弹的引爆几率。
    当然，这些投手们此时的目标肯定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因为这片区域，俨然是正白旗这帮鞑子的存马地！
    鸟铳轰鸣，开花弹‘噼里啪啦’的砂石在山林间飞溅，在上面的天空中看似是没什么，可这对树林子里的正白旗鞑子和战马而言，绝对不逊色于世界末日。
    千百年来，一直有一句老话流传下来，叫做‘马有前悔，人有后悔。’
    说的便是马儿敏锐的感知，常常能提前发现危险，然后再规避这些危险。
    但万物相生相克。
    这玩意儿有得便有失。
    马儿在拥有这种敏锐天赋的同时，也意味着它们对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
    徐长青这一手俨然是直朝他们的‘七寸’而来！
    “主子，不好了，惊马了，惊马了，咱们遭不住了哇……”
    “畜生，给爷老实点，哎呦……”
    “老子宰了你这畜生！”
    “耶律律……”
    纷乱中，山林间一片糟乱，血腥味道扑鼻而起，无数战马痛苦的挣着命嘶鸣，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主子，这些模范军的狗杂碎太歹毒了啊，马群已经乱了，咱们怕是不能往山下突围了……”
    这时，阴面山林的中部位置，百多号衣甲鲜亮的真满洲簇拥着一个身姿矫健的大主子迅速停住了脚步。
    这大主子自然也听到了山下的恐怖变故，一时牙根子都要咬碎，目呲欲裂。
    可此时形势已经这般，他哪还能有什么选择？只能是咬牙切齿道：“别理会那些战马了，这是模范军的诡计，把勇士们都汇聚到这边来！他们不下来也就罢了，若是敢下来，本王非要灭了这些狗杂碎！”
    “喳！”
    这大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多尔衮和多铎的亲哥哥，十二爷武英郡王阿济格！
    阿济格本来是有机会脱离洪水区域的，但说来也是天意，他在混乱中活捉到了刘肇基麾下的一个游击，得知了一部分徐长青的战略规划，便想等一等，看能不能摸到大鱼。
    却是想不到，竟然等来了模范军的热气球主力……
    不过这部清军究竟是阿济格麾下的精锐，人数虽是只有不到千人，但不论是武力值还是凝聚力，都不是普通的清军可比。
    哪怕是在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执行力和效率依然很强，很快，便是有着诸多精锐真满洲朝着这个位置汇聚而来。
    ……
    此时，天空中的徐长青众人虽是看不清具体，可是隐隐可以看到树木晃动的频率及变化，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徐哥哥，他们好像是往山腰位置去了，人数还不少！”
    很快，便是春妮都看明白一些，急急提醒徐长青。
    徐长青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甚。
    若是这帮鞑子分散开来，那他还真不好处置，毕竟，此时人手着实有点少，可他们居然这么上道的汇聚起来，这俨然正中徐长青下怀。
    这就像是突兀的落到黑暗中的人。
    一百个人，九十九个人突兀的进入这种恐怖环境，第一反应必定是要找寻光亮，却是不知，唯有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通知前面两部儿郎，不要去管那些小鱼小虾了，速度到这边来，从上往下捋！另，令周围儿郎不要再拿着战马撒气了，那可都是银子，把战马群和人隔开来！”
    “是！”
    随着徐长青的命令下达，山间火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顶在前面的两部热气球儿郎迅速折返，开始自山顶方向徐徐往下捋过来。
    而徐长青亲领的热气球主力也迅速铺展开来，恍如浮在山林上空的一个个美妙气泡，围猎般将周围分散的鞑子往中间赶。
    “怎么回事？”
    “模范军这些狗尼堪的火力怎么这么少了？”
    山林中，阿济格第一时间便是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周围奴才们也或多或少感知到了，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什么头绪。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们第一时间逃跑的想法很好，直接隐入山林，却是忘记了，一旦他们进入到山林中，便也放弃了大局。
    在这种密林子里，你能有什么视野？
    更不要提，模范军是飞在天上的热气球部队了。
    不过就算不知道此时模范军到底要干什么，阿济格却是隐隐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这种状态，他和他的心腹奴才们，着实太被动了。
    思虑片刻，阿济格招呼过一个心腹甲喇章京：“乌哈，你带几个人下去看看，水势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突围，不要管马！”
    “喳！”
    这叫乌哈的奴才也是头铁，哪怕明知道一旦下去就会有危险，极有可能会遭到模范军的精确打击，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十几个奴才转身便走。
    看着乌哈等人很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阿济格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水势在可控范围内，他们想突围，这些模范军的狗杂碎还能拦着不成？
    ……
    “轰隆！”
    “轰隆隆隆……”
    阿济格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缓了半口气的同一时间，周围山涧的水势忽然再次暴涨，发出激烈轰鸣声。
    天空中的徐长青也有些皱眉，忙是看过去。
    只见，来自西北方向的洪流明显更迅猛了许多，无数条或大或小的水龙，肆意的狂奔在这广袤的旷野中，明显是上游有蓄水点继续加大力度放水了。
    这让徐长青也有些止不住的咬牙！
    多尔衮他们这么搞，不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是要被直接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过此时也有个好消息，雨势下到此时，已经极为式微了，天空中的阴云已经薄了许多。
    按照这几天的状况估算，至多十几二十分钟这场雨便是要停了。
    这也就意味着，洪水的后续只能依靠上游放水来补充能量，而这山林间，也将很快被他徐长青彻底掌控。
    ……
    洪水奔流中，鸟铳声越来越零星，世界逐渐恢复安静。
    除了模范军的近二百架热气球彩色气泡般将山间大片区域包裹，一切恍如之前模范军没来前的模样。
    乌哈等人这时也看到了山下水势的状况，急急回来给阿济格禀报。
    当他们说完，山林中不由一片安静。
    阿济格也有些干涩的咽了口唾沫，一股苦意，不自禁便是散发开来，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
    谁曾想，他一直坚决支持，并且坚定不移的洪水攻势，到头来，竟然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了……
    这般水势，还怎么突围？
    根本就不现实了。
    不过，转而他的心念忽的一动，问身边奴才道：“模范军这次过来了多少热气球来着？”
    有机灵的奴才忙道：“回主子，应该不到二百架，至多二百架出头。”
    阿济格点了点头，忽的又道：“那，模范军热气球，一架上有几个人？”
    乌哈挠了挠头道：“主子，大概三四个人吧。大点的恐怕也就四五个，奴才以前还仔细数过来着……”
    阿济格脸上的笑意不由更甚：“好啊，好啊，非常好！通令奴才们，抓紧时间吃些吃食，喝点水，咱们这次，要立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