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互道晚安

    宋央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确定面前的男人时，蓦然弯起唇，笑道：“我刚刚做梦了，梦到你回来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沙沙的，带着些许鼻音。可这样的语气，莫名染上一股撒娇的软糯滋味。
    谢戎城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女孩，性感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下，“嗯，我回来了。”
    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倏然抿起唇。他可没有睡着，精神清醒的很，但他的声音竟然比对面的女孩还要沙哑低沉。
    窗外有徐徐晚风吹拂进来，白色纱帘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宋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盈盈的水波荡漾，落在男人眼中已然炙热。
    “抱歉，我忘记了和你的约定。”谢戎城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他赶着去机场接人，真的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哪怕给她发个信息也好，不应该让她等这么久。
    猛地听到他的道歉，宋央明显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才笑着摆摆手，“没关系啦，你工作那么多那么忙，忘记也很正常。”
    她的神情透着安抚，眉目间依旧笑容温暖，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谢戎城蹙了蹙眉，微微躲闪开她清澈的眼睛，沉声道：“你吃饭了吗？”
    “呃……”
    宋央轻咬下唇，声音有点低，“吃了一点儿。”
    何止是吃了一点儿，她明明喝掉两碗鸡汤还吃了一只鸡腿。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多，宋央咻的回过神，低头准备穿鞋的时候，竟然看到她的腿上还搭着男人的西装外套。一定是他担心自己着凉，亲手为她盖上的吧。
    想到此，宋央心尖一暖，伸手将他的西装外套叠好放到边上，笑着问他，“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晚饭。”
    说话间，她蹭的从沙发里站起身，但因为动作过快，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倾倒了下，恰好脑袋抵在男人的胸前。
    “唔。”宋央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的往前倾倒，不过她脑袋压在男人身前时，额头却感觉一阵柔软，并没有撞疼。
    站稳身体，仰起头，宋央只见男人张开的右手掌心正抵在胸前，刚好垫着她的额头。嗷呜，难怪她的没有感觉不舒服，原来他用手掌心作为靠垫，包裹住她的额头。
    好暖心啊。
    宋央脸颊一阵火烧，心跳也跟着加速。她红着脸低下头，迅速绕过男人的肩膀，大步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道：“我去加热鸡汤，你快去洗手。”
    眼前的人一溜烟走远，谢戎城举起右手看了眼，刚刚落在掌心的那阵细滑的触感，深刻而悸动。
    不多时候，男人换了套衣服出现在餐厅。宋央端着加热好的鸡汤回来，见他已经拉开椅子坐下，黑眸直勾勾盯着她。
    “很快就能吃了。”宋央以为他饿了，立刻加快速度，又把番茄炒蛋拿去加热，用最快的速度弄好端上桌。
    拿起汤勺，宋央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摆在面前男人，并且将餐具递给他，道：“好了，可以吃了。”
    “你做的？”男人看眼餐桌，又看看对面的人，语气难掩疑惑。
    “我做的啊。”宋央特别得意的指了指他面前的汤碗，催促道：“先喝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
    男人应了声，随后拿起边上的汤勺，舀起后吹凉，动作标准的放进嘴里。
    宋央双手托腮，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自从认识他，这男人无论吃饭还是走路，总是一丝不苟，妗贵的令人不敢靠近。
    “味道怎么样？”宋央见他连喝几口鸡汤，终于按耐不住的问出声。
    谢戎城抬眸看向她，在她眼底清晰的看到期待。他缓缓弯起唇，语气温柔，“宋小姐的厨艺……终于进步了。”
    “真的吗？”宋央兴奋不已，明亮的黑眸潋滟流光，“我就说吧，我宋小央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还有菜呢，来来来，尝尝我的番茄炒蛋。”信心倍增的某人，开始推销自己的另外一道大菜。
    谢戎城拿起筷子，尝了口后，神色如常，“嗯，可以。”
    哇哈哈哈。
    宋央忍住笑声，生怕在男人面前失礼。她真的太聪明了，就连做饭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只要她肯花心思也能出色完成耶。
    “要不要一起吃？”男人再度开口，却是邀请。
    宋央鼓着腮帮子，内心交战片刻，果然的摇头拒绝，“我吃饱了，你吃吧。”
    其实她闻着这阵阵的香气已经饿了，只是如今的她，竟然不敢再和以前那样，在这个男人肆无忌惮的，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喝。她突然就觉得，她要在他的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要美美哒才可以。
    不多时候，鸡汤和番茄炒蛋全部进了男人的肚子。宋央有些吃惊，心想这男人平时的食量不大啊，怎么今晚吃这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骄傲的松口气。他吃的多，一定是因为她的厨艺太棒啦，所以欲罢不能啊。
    “六爷，你吃饱了吗？”宋央抽出一张纸巾，主动递到男人的手里。
    谢戎城挑眉扫了她一眼，因为她的称呼眉头微蹙，“六爷？不是谢霸霸？”
    噗！
    宋央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嗽，脸色憋的涨红，道：“呵呵，那个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为了不……”
    “我知道。”不等她说完，男人已经接过她的话茬，说道：“宋小姐都是为了我好。”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宋央顿时松口气，满脸笑容的竖起大拇指，“六爷果然善解人意，人美心善。”
    这形容词……谢戎城抿了抿唇，不予置评。
    收拾好厨房，宋央出来时，发现男人还在客厅，并没有离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多，她几步走到沙发边，犹豫着开口，“那个……”
    听到她的声音，谢戎城仰起脸，深邃的眼眸直直落在她的眼底，“你说。”
    宋央低下头，轻轻对着手指，“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
    时间确实很晚了，谢戎城点了点头，紧跟着站起身，“嗯，应该休息了。”
    呼！
    宋央深吸口气，立刻埋头往卧室的方向走。可是没走几步，她却发现男人并没上楼，而是跟在她的身后。
    她一怔，脸色瞬间紧绷，“你，你干什么？”
    男人伸出手，轻轻推开客卧的门，薄唇微勾，“晚安。”
    我去！
    原来人家是和她道晚安的啊。
    宋央干笑声，眼底闪过一丝尴尬。男人身材颀长，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眼前的光亮，有那么一刻，她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我进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宋央语速飞快的说了句，然后头也没敢回，直接低头走了进去。
    眼前的人转瞬消失，谢戎城好看的剑眉蹙了蹙，眼底隐约划过一丝失落。须臾，他单手插兜转过身，径直走向楼梯。
    客房门忽然又打开，宋央探出头来，“谢戎城。”
    男人听到喊声，本能的转过身，只见宋央红着脸，正慢吞吞朝他走来，“怎么了？”
    宋央脚步缓慢的走到男人面前，脑袋几乎埋到胸前。从谢戎城所站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低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神情纠结，煞是可爱。
    男人薄唇一点点弯起，情不自禁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发间轻柔，“还有事？”
    头顶传来男人掌心的温度，宋央豁然抬起头，恰好望入男人深邃的眼底。相比往日男人沉寂幽暗的黑眸，此时他的眼底竟泛着浓浓的笑意。
    甚至从他的笑意里，宋央还感觉到一丝宠溺。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男人应该是第二次对她上演摸头杀。不过相比上一次的演技，这会儿宋央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到戏谑的神情。
    “……晚安。”宋央红唇微启，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口涌动。她忍住那阵心慌意乱，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又跑回房间。
    砰！
    客卧的门再度关上，而且那声关门极响。谢戎城怔了怔，耳边回荡着她留下的‘晚安’两个字，紧抿的薄唇缓缓弯起。
    嗯，晚安。
    第二天早上，宋央换好衣服走出客卧，男人依旧早早出门，已经不见踪影。她稍稍叹口气，走到鱼缸边喂过咖喱，转身走进餐厅时，却发现餐桌上摆着早餐。
    宋央大步走上前，看到餐桌上摆着牛奶，煎蛋还有培根。她微蹙的眉头在看到早餐的那一瞬间，倏然舒展开。
    之前她也吃过谢戎城留下的早餐，不过那时候，她还以为这早餐是别人准备好的。可看到那晚谢戎城挽袖子煮面的画面，此刻她就改变了想法。
    这一定是他亲手准备的早餐，宋央迫不及待拉开椅子坐下，眼前甚至都幻想出不久前谢戎城站在厨房中准备早餐的画面。
    “唔。”宋央伸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急忙端起牛奶喝了口，缓解下自己躁动不已的春心。呜哇哇，她最近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自从谢戎城那天将她救下以后，她现在每次看到他，为什么都有种想要……把他扑倒的冲动？！
    纵然强迫自己冷静，但宋央还是无法控制过快的心跳。她一边咬着煎蛋，一边笑的嘴角上扬。
    果然心态不一样，感受也会截然不同。明明都是相同的早餐内容，可今天早上吃起来，宋央却感觉比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手艺都要好呢。
    吃过早餐，宋央心满意足出了门，没有如往日那样步行，而是选择打车前往工作室。昨晚她提前下班，所以今早她特别提早四十分钟出来，想把昨天的请假时间弥补回来。
    早上七点多，商业街周围林立的商场和店铺还都没有营业，不过商业街周边的街道依旧不会冷清。这里除去大型商区外，还有很多高档写字楼聚集。
    出租车停在路边，宋央付过车费，下了车，背着包走过人行横道，她需要穿过步行街，然后才能到达工作室。
    步行街两旁，种植着一排排整齐的银杏树。铺陈繁复图案地砖的步行街街区中央，有音乐喷泉作为标志性建筑。五月末的新城，气温上升很快，夏天的脚步悄然逼近。宋央背着包，一路走过来，见到不少女生穿着短裤或者短裙，露出白皙的大长腿。
    啧啧啧。
    宋央盯着前方走过的一个女孩，见她上身穿件白色长t恤，脚上穿着一双马丁靴，玩起下身失踪的穿搭。
    她不禁停了停脚步，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其实吧，她的腿也挺长的啊，而且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偏瘦的体重足以令她拥有傲人的大长腿。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孩穿的性感？宋央撇撇嘴，眼前不期然又浮现出谢戎城的那张盛世美呀。
    平时在谢戎城面前，宋央基本都是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不施粉黛，甚至连裙子和高跟鞋都很少穿。所以她这样的穿搭，在他眼中，一定太过女汉子了吧？！
    嗷呜！
    宋央一个激灵回过神，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行，她要改变下穿衣风格，改天需要约上唐遇帮她重新买几件女人点的衣服。
    “小姐，明晚八点有著名舞蹈天鹅湖的演出，您想观看吗？”街边有几名捧着宣传单的女大学生，正在向路人不停发送。
    宋央伸手接过一张宣传单握在手里，抬头朝面前的女大学生摇摇头，随后便绕过她们的区域，从另外一边走过。
    手中握着的宣传单中，印着芭蕾舞剧的剧名，主要演员，以及舞剧的内容梗概。宋央边走边看，目光浏览过演员表中那个最醒目的名字时，不禁眨了眨眼。
    沈妍？这名字她知道，新城最年轻的舞蹈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在遍布世界最著名的大剧院中，有过上百场的演出，并且每一次的演出都会获得好评如潮。
    虽然宋央对芭蕾舞没有什么研究，也不太能欣赏这种高雅艺术，可她经常听宿舍里的女同学们讲起。尤其说到那个沈妍的时候，就连她们美院的女生们都用一种敬仰的眼光和心态来评价她们心中的女神。
    宣传海报的照片中，沈妍身穿白天鹅的芭蕾服，头发干净的梳起。她微微仰起头，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姿态夺目的站在舞者中央。
    宋央捏着海报反复看了几遍，眼中难掩惊讶。照片中的女子，站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内，周身散发满满的自信与骄傲，那一刻的高光之下，确实令人惊艳。
    将手中的宣传海报收起，宋央大步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须臾，她推开门进去时，发现已经有人来了。
    前方办公区域有动静，宋央背着包走近，发现她的书桌后面的椅子里，竟然有道身影。而且还是她熟悉的人。
    “墨墨？”宋央盯着椅子里的男人，疑惑的喊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显然墨炎也很惊讶。他转过头，看到眼前出现的女孩时，眼神立刻变的有些躲闪，“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来上班呀，”宋央笑了笑，见到是他，这才松口气，“昨天我下班早，今天应该早点来补上的。”
    “你平时也经常加班，不用这么死板。”墨炎伸手抵在唇边，掩饰性的咳嗽声。
    宋央微微一笑，道：“那不好吧，平时你和史先生都对我很好，我怎么还能占工作室的便宜呢。”
    话落，她盯着坐在自己位置的男人，忽然紧张兮兮的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又失眠了？所以心情又不好了？”
    “没有。”墨炎摇摇头，“我没失眠，只不过今早忽然想起个构思，想早点来工作室把它画出来。”
    “是吗？有灵感可是好事，那你画了吗？”宋央随口问了句。
    墨炎一怔，白皙的脸庞悄然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没，我也是刚到工作室，还没来得及画。”
    “哦哦，那不急，慢慢画。”宋央放下背包，瞥眼椅子里的男人，见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墨墨，你找我有事？”
    “什么？”墨炎神色慌张的抬起脸，恰好对上宋央研究的目光。
    宋央耸耸肩，指了指他所坐的那张椅子，笑道：“你坐在我的椅子里，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有事要找我呢。”
    闻言，墨炎神色一僵，脸色变的极其尴尬。
    宋央意识到她的语气太冲，立刻笑着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她的性格便是如此，平时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转弯抹角。
    正当气氛尴尬时，宋央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起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个黑色纸袋，递给对面的男人，“喏，送你的。”
    “送我的？”墨炎愣住，盯着宋央放到自己手里的袋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感谢你啊。”宋央弯起唇，笑道：“上次我的logo设计获奖，你不是也送我一套画笔吗？那套画笔我很喜欢，这次我也给你买了一支钢笔，虽然不是很贵的那种，不过你以后给粉丝们签名的时候勉强可以用哦。”
    墨炎动作轻柔的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黑色丝绒盒子，看到那支刻着他名字缩写的钢笔时，沉寂的黑眸霎时涌动起一阵涟漪。
    “这是你给我的？”墨炎握着钢笔，再度不确定的问了句。
    望着墨炎有些惶恐的表情，宋央忍不住想笑。不过偶像的性格素来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对于他的内心世界，她虽然还不能全然靠近，但也略知一二。
    “对，送你的，喜欢吗？”宋央笑眯眯问。
    墨炎反手将钢笔紧紧握在手中，坚定地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宋央拍拍胸口，心想她买东西的眼光还不错呀。看起来给男生选礼物也没那么困难，至少她买的钢笔，谢霸霸和墨炎都喜欢呢。
    “央央……”墨炎望着面前的女孩，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彻底乱了频率。
    “嗯？”宋央并没有察觉墨炎的异样，随口应了声。
    “我，我……”墨炎紧张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很多话都卡在喉咙里，竟然说不出来。
    “怎么？”宋央抬头望向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晶晶亮亮，“墨墨，你要有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有什么顾忌。”
    说话间，她似乎为表明自己的态度，还伸手拍了拍墨炎的肩膀，道：“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好哥们。朋友之间，哪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不对？！”
    好朋友。
    墨炎薄唇紧抿，因为那三个字，心尖狠狠瑟缩了下。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只不过他始终不想面对。
    “墨墨？”面前的人呆呆坐在椅子里，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什么表情，宋央弯下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有。”墨炎敛下眉，拉开椅子站起身后，神情渐渐恢复往日的冷淡，“我刚才只是想说，要你工作不要太辛苦，如果工作室的事情太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可以让史文再给你找个帮手。”
    原来如此啊，宋央立刻松口气，笑着摆摆手，道：“不会啦，咱们工作室的事情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好，目前不需要再招人，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及时告诉史先生的。”
    “好。”墨炎低声应了句，拿着她的礼物袋转过身。
    “墨墨。”
    宋央下意识喊住他，却在看到墨炎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时，耸起肩膀笑了笑，“哦，那什么，你好好去找灵感吧，有需要叫我。”
    “好。”
    墨炎点点头，迅速转身回到画室。
    前后不过瞬间，画室的门已经关上。宋央笔直的站在桌前，瞥眼刚刚墨炎坐过的那张转椅，又看看紧闭的画室大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午后，懿园的花园中，姹紫嫣红，郁郁葱葱。
    富丽堂皇的客厅内，光线明亮。居中的白色真皮沙发内，庄钰坐在主位，吩咐佣人送来精致的下午茶点，又为身边的妇人倒了杯红茶。
    “蒋太太，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庄钰手中端着鎏金的名贵骨瓷茶具，右手无名指中切工完美的硕大钻戒异常亮眼。
    蒋太太受宠若惊般的捧起茶碗，轻抿杯中的红茶，连连点头，“这茶不错，香气浓郁，一尝便是上品。”
    闻言，庄钰抿唇笑了笑，高高挺直的脖颈线条优美。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真丝长裙，胸前别着一枚黑珍珠的胸针，衬托出她的气质高贵典雅。
    因为自幼练舞，庄钰的身材始终保持良好，哪怕已是如今的年纪，她的气质依旧聘婷如少女，绝对不输那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哎哟，谢夫人您今天的胸针可真漂亮。”蒋太太眼尖，尤其看到庄钰胸前的这枚黑珍珠胸针，更是眼睛放光。珠宝首饰，她们这些豪门阔太太都不缺，不过像这种品质的黑珍珠，倒也不多见。
    庄钰笑着低头，指尖轻轻划过胸针，语气温柔道：“我也很喜欢这胸针，这是妍妍给我带回来的礼物，说是在国外一家著名的珠宝行买到的。”
    “原来是沈小姐的眼光啊，我就说这胸针不一般。”蒋太太善于察言观色，见庄钰满面春风，便更加卖力的吹捧。
    “是啊，妍妍这孩子一直都很孝顺。”庄钰放下茶碗，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一摞门票，道：“明晚妍妍的演出，还请蒋太太费心，把这些票分给亲朋好友去看看，也算给她捧捧场吧。”
    “谢夫人说的是哪里话？”蒋太太拿起那一摞门票，立刻笑着放入皮包，道：“整个新城的人，谁不知道沈小姐是最年轻的舞蹈家，但凡她的演出，哪场不是爆满，一票难寻。不过说到底啊，还是谢夫人您教的好，能够亲手培养出这样出色的一个干儿女，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闻言，庄钰眼神暗了暗，继而叹气道：“哎，其实在我心里，妍妍哪里是我的干儿女，她根本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当年谢家的这件秘事，蒋家算是知情人。庄钰难得能够与朋友诉说一下郁结，自然没有什么避讳。
    见她情绪失落，蒋太太急忙劝慰的说道：“谢夫人，您不用伤心，如今这样不也挺好嘛，沈小姐是您一手教出来的好女儿，她年纪轻轻就成了舞蹈家，正好继承您的衣钵，您应该开心才是。”
    “是啊，我很开……”庄钰抬眸，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不想意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谢戎晗。
    这孩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庄钰咻的变了脸，本能的站起身，朝着来人走过去，“小晗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家也没提前告诉妈妈？”
    谢戎晗目光清冷，神情淡漠的如同她的人。她站在原地，直到庄钰走上前，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妈。”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轻到庄钰若要大口呼吸都可能听不到。不过女儿回家，庄钰还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来，过来。”
    庄钰笑着拉起女儿的手，一直将她带到沙发前，“这位是蒋太太，妈妈上次和你提到过的，快点喊人。”
    谢戎晗仰起脸，精致的五官搭配利落的短发，明眸皓齿间透出一股疏离气息。她只淡淡瞥眼沙发里坐着的妇人，压根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须臾，她抽出被庄钰握住的手，语气淡漠，“我是来看奶奶的，不影响你们聊天。”
    “小晗……”
    庄钰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惜谢戎晗转身躲开，离开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客厅中，蒋太太面色尴尬，神情极为不自然的笑了笑。庄钰蹙眉，对于女儿的态度也很不满。
    她这个女儿总是如此，原本她们母女间该是亲密无间，可每次见面，谢戎晗总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面对她的亲生母亲，她也没有半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