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十年_分节阅读_4

    “那等下去医院拍片吧，校医说最好拍下，怕落下什么病根。”萧齐建议道。

    “不，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林宇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脸色越发苍白。

    “好，好，好，不去医院，不去医院。”萧齐连忙起身怀抱住林宇的头，手在他的后背安抚的轻拍，过了一会儿，林宇果然镇定下来，而且双手环抱住萧齐的腰，这让萧齐产生一种哄小孩的错觉，而对于林宇的亲近，萧齐不觉得反感，甚至很欣喜。

    不过目前，萧齐却开心不了太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犹豫再三，萧齐还是开口道，“林宇，如果你是怕”“不是医药费。”林宇打断萧齐的话，把头闷在他的怀里，圈着腰的手紧了紧，说道，“我出生不久后，父母就出去打工了，把我寄放在爷爷家，爷爷对我可好了，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在七岁那年冬天，我说要吃鱼，爷爷就跑到自家湖里抓鱼，可，可在抓鱼的时候，突然犯病，倒在，倒在了冰冷的湖里，幸好被路过的村民发现，送到医院，可是”林宇不知何时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医院说，爷爷的病情需要马上做手术，可是手术费需要20万，我们家，根，根本就拿不出来，爷爷就这样，在医院里活活病死了。”林宇在萧齐怀里哭到全身痉挛，似乎要把这十年来的压抑通通发泄出来。后来萧齐才知道，林宇从七岁那年起就拒绝上医院，拒绝吃鱼。

    胸前冰冷的触觉提醒萧齐怀里的人儿此时是多么悲痛欲绝，萧齐知道，林宇是把他爷爷的死揽在自己身上，拒绝上医院，拒绝吃鱼，来对自己进行惩罚，傻林宇，可是你这样，你爷爷也不会活过来的，相反，只会伤他老人家的心。

    “林宇，这只是个意外，你不应该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萧齐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已经哭昏过去了，无奈中断劝慰，怕是太累了，真不知道这瘦弱的小身板里还藏着多少事。萧齐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艾珏已到眼前，“萧齐，你们这是~”艾珏指着他们的亲密姿势，僵硬着表情，不解的问道。

    “啊？哦。”萧齐这才发现，两人搂在一起许久了，于是尴尬的轻轻放下林宇的脑袋，双手绕到腰后解开林宇的手。

    怎么这么紧，萧齐正纳闷林宇的手怎么锢得这么牢，这时，便有另外一双手强行的解开林宇交叉的双手。

    “我说你不要这么暴力好吗？他正睡着呢！”萧齐对艾珏不满道。

    “我不暴力行吗，你也不看看你们两个男生搂在一起像什么样子！”艾珏怒气相对。

    “你吃炸药了是吧！”萧齐紧蹙眉头看看艾珏，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这应该是印象中艾珏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东子，把她带出去。”萧齐朝刚走进医务室的赵子东说道，艾珏躲过赵子东伸来的手，一脸怒气的径直向外走去，徒留赵子东茫然的呆立在原地，空气，瞬间凝聚。

    “萧齐，林宇没事吧？”程煜打破僵局。

    “嗯，校医说应该没什么事，不过最好能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萧齐突然把视线转向在一旁发呆的赵子东，毫无商量的语气，“东子，跟我去来一下。”

    操场上，蓝天白云，微风习习，而绿茵的草地上却是人影寥寥。

    “赵子东，别和我鬼扯你是不小心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原因，否则、”萧齐恶狠狠的瞪着赵子东，一手紧抓他的领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停在半空中，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像铁锤一样砸下来。

    赵子东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就是他十几年来的好兄弟！就连小时候玩坏他最爱的玩具他都没有冲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现在他居然为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同桌打自己，这就是他妈的兄弟，我呸！

    “否则？呵，好啊！老子告诉你，老子没原因！老子就是看他不爽！！老子就是想打他！！！”赵子东刚一吼完，右脸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萧齐一拳。

    “妈的，为了那个穷小子，你居然真动手打我，萧齐，老子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赵子东也不落后，反手一拳打向萧齐。

    激烈的阵阵拳打脚踢之后，两个热血少年脸上身上纷纷挂满彩地躺在草坪上。

    “东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林宇对我来说真的不一样，我真的不能忍受任何人欺负他。”萧齐望着天空，陈述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难道老子就能忍受他欺负我兄弟吗？你当他是宝，他当你是什么，是草！”赵子东喘着气爬起来，冲着挺尸在草坪上的萧齐吼道，然后望向别处，声音有丝哽咽道，“萧齐，你听清楚，你是我赵子东的兄弟，不是让别人随意践踏的阿猫阿狗！”话落，便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

    萧齐依旧望着天空，他刚刚清楚看见了赵子东微红的眼圈，他知道，这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

    “没事吧。”程煜看着远方。

    艾珏瞥一眼刚刚站在自己身边的程煜，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能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就是什么都喜欢表现在脸上，过一会就没事了。”

    “你是我见过心事藏得最深的人。”程煜看着艾珏毫不留情的一语道破。

    “说什么，听不懂。”艾珏有些不自在的的撇开眼，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林宇没事吧？”

    “听萧齐的口气，应该没什么事。”程煜也不逼她，只是把视线移向别处，淡淡答道。

    “哎，你说东子今天怎么这么犯混啊，他居然叫我把林宇引出了，说是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借失手砸伤林宇。这不像他简单的脑子能想到的事啊，而且他也没理由这么做啊。”艾珏不解的向程煜说道。

    “因为这主意本来就不是他出的。”程煜扭头看向艾珏。

    “……”艾珏更加疑惑的盯着程煜。

    “出这个主意的人是我。”程煜毫不心虚的承认。

    “为什么？”艾珏实在想不通，怎么又牵扯上程煜了，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便脱口而出，“不会是为了挑拨萧齐和东子的关系吧？”全校都知道，校草萧齐和赵子东是铁哥们，而赵子东和副草程煜是好朋友，但最奇怪的就是萧齐和程煜的关系仅限于同学，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两草不和，以至于一直有传闻说萧齐和程煜在争赵子东，不过事实如何，艾珏也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萧齐和程煜的关系真的是一般般。前些天就听东子抱怨过林宇‘夺他所爱’，以东子的大嘴巴，想必程煜早就知道林宇对萧齐是特殊的了。不得不说，艾珏的想法尽管有些猥琐，但还是有依有据的。

    “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为了你！”程煜真的被艾珏逼急了。

    “我不知道，再说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艾珏躲避着程煜的火热视线，提高音量掩饰着自己的虚心。

    “如果不是林宇伤到手指，萧齐会冲你发脾气吗？你会在上英语课的时候偷偷哭吗？”程煜步步紧逼。

    “所以，你都看到了，那条手帕也是你的吧！”艾珏有种心底的秘密被窥探的感觉，越发觉得在程煜面前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无力的声音中透出明显的不满情绪。难怪上英语的时候，同桌递来一条手帕，当时她还觉得这条手帕怎么这么眼熟，程煜，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

    “艾珏，我、我、”程煜有些后悔说出来了，艾珏明显不满他知道这么多，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挽回了啊。

    “不用解释了！班长大人，你实在是太关心同学了，不过，你真的误会了，我哭和林宇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后也请你别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您若闲时无事，还是多关心其他同学吧！”艾珏语气突然无比陌生和冷漠，就像是千万根银针似的扎在程煜心上。

    ☆、第五章

    就在艾珏转身离开之际，程煜突然抓住艾珏的右手，低声中满是哀求，“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身后，你要吃多少个苹果我都愿意为你削，而且我”削的和林宇一样好。

    “不要说了！”艾珏用力的挥掉程煜的手，低声歉意道，“对不起，我不爱吃苹果，而且再也不会吃了。”然后便毫无眷恋的离开。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吃苹果，大概是13岁那年，她问萧齐，你最吃的水果是什么。萧齐说是苹果。于是，苹果便成为她的专属水果了。但她清楚的记得什么时候不再吃苹果了，从萧齐帮林宇吮吸受伤的手指那一刻开始。

    程煜苦笑的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仔细看那白净修长的手指，还能看到一条条一道道灰色的刀疤。突然想起那天赵子东调侃他说，“程煜，怎么这几天你手指上尽出伤口。”赵子东还特意低头细看一遍，阴阳怪气道，“好像比昨天又多了几道，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自虐狂吧。”当时程煜就给赵子东一个爆栗，“你想太多了好吗？我这是练习削果皮弄的。”“没出息！男人练那个做什么。”赵子东鄙视的看程煜一眼。

    为什么连东子都注意到的事，你都不曾发现，到底怎么样，你才会回头看我一眼。寂静中，微凉的风吹起少年的发丝，却吹不走他的满身落寂。

    萧齐，我好像对你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我总会不由自住的想要靠近你。如果，你知道了，是不是也会骂我变态，是不是也会远离我。

    ——林宇

    昨天晚上刘宝春扯了一宿的风流韵事，害的林宇做了一个奇怪的春梦，结果天还未亮，便偷偷溜出来洗内裤和床单，但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梦里与他翻云覆雨的人竟然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他唯一一个人朋友——章凡。林宇从小就发现自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当他们对女生感兴趣的时候，而他会对存在好感的男生感兴趣，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意的查找过这方面的资料，结果所有资料表明，他极大可能是同性恋者，但这个秘密他一直都烂在肚子里，因为这种事对久居山村的父母来说，简直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为了怕别人发现他这个秘密，林宇拒绝与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而章凡，则是个例外，章凡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不断给予他关心和照顾，对于独生子的林宇来说，章凡就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运，因此，章凡成了林宇唯一一个朋友。

    当林宇洗完所有的东西偷偷回到宿舍时，看见下铺的章凡依旧熟睡着，那张薄薄的的嘴唇微微张开，林宇看得入迷，突然想起梦里与章凡拥吻的场景，不知道真实的吻是否和梦里一样的甜美，脑海里闪出的想法让林宇魔障般的低下头，吻向那张熟睡中的薄唇。“啊！”章凡在林宇嘴唇贴来之时，就被唇上的触觉痒醒了，吓得惊恐的猛推开林宇，当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林宇全然不顾被吵醒的室友和一脸震惊的章凡，丢盔弃甲的疯了一般逃离宿舍。当林宇怀着世界末日的敏感心情走进教室时，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大家看他的眼神也和平常一样，这让林宇不禁松口气，同时也疑惑起来，难道，章凡他~，可当林宇回到座位上时，正巧碰见在收拾东西的章凡，只见章凡如躲瘟疫般的避免和他接触，冷声道，“老师同意了我换座位。”在离开之际，林宇清楚的听到章凡嫌弃的说了一句，变态！尽管声音很小，小的只有林宇听见，小的林宇的世界里充满了它的回响。

    林宇知道，秘密守住了，只不过章凡离开了，从此，他的世界，又是一片黑暗，又剩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