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子对话

    乳白色的光，如丝丝缕缕暖流，滋润着干枯萎缩的身体。

    感觉像回归母亲的怀抱，所有痛苦不复存在，身体创伤也在飞快愈合。韩浩渐渐有了意识，之前发生的血腥场面，宛若影像在脑海回放。

    啊！

    他如梦魇中惊醒。入眼见到一张肥嘟嘟猫脸，伸出粉红色舌头，正在舔舐自己。

    脏乱的屋子，乱七八糟的摆设，喵喵叫的宝贝肥猫……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韩浩喃喃自语，回来了，回家了。

    被撕裂扯掉的右臂，完好无缺。身体所受的伤痕，不复存在。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显示十二点零一分。若非血迹斑驳的衣服提醒着韩浩，真以为之前所有经历都是一场梦。

    “新手任务完成，击杀恐怖分子头目斯拉木，获取50奖励点，击杀恐怖分子23人，获取115奖励点……支线任务完成，获取引导者狂战士职业……”

    来自诸神系统的提示在脑海浮现。什么奖励，什么职业，韩浩不想管也不想问，换了衣服，拿起背包，带上肥猫，回家。

    生他养他的家，真正的家乡。

    ……………………………………

    南巢市毗邻江北，依山傍水，人杰地灵，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

    市中心有一洗耳街。街是小吃街，主打民国风，格局布置很独特。街名很有典故，相传古巢城东城门有一方池叫‘洗耳池’，池边有一条巷叫牵牛巷。相传5000年前，巢父在池边牵牛饮水时，批评一代圣贤许由‘浮游于世，贪求圣名’，许由自惭不已，立即用池中清水洗耳、拭双目，表示愿听从巢父忠告。后人为颂扬许由知错就改的美德，遂将该方池取名为“洗耳池“，成语‘洗耳恭听’的典故也由此产生。

    韩浩的家就在洗耳街。

    韩浩爸妈半生积蓄在这里买了一间门面，上下两层，底层做麻辣烫生意，二楼住家。祖传手艺，汤料口感上佳，生意很不错，每月都有三四万纯利润。

    午后时分。顾客渐渐稀少，后厨大火熬汤，蒸腾热气伴随还有沸水汩汩声。韩浩坐在后院，面前一大盆牛骨头，正在用锤子敲牛骨。

    啪！

    一锤一个。碎骨头崩飞，露出洁白牛髓。牛骨坚硬，用锤都不好敲断。但对韩浩来说似乎很轻松，一锤下去牛骨不仅断裂，中间部位甚至呈粉碎状。

    力量在增强！

    体质潜移默化改变着。韩浩当然清楚，这肯定跟狂战士职业有关系。他不愿多想，也不愿去察看诸神系统。回家这两天，整个人情绪低落，有经历生死的后怕，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儿子怎么呢?”

    “不知道……反正回来这几天，弄坏了店里三把铁锤，五个汤桶！”

    一对中年男女在后厨，小声议论。他们就是韩浩爸妈，韩景东和王若兰。韩景东标准中年发福，穿着厨师服，带着厨师帽，笑脸和善的模样。王若兰留着长发，鹅蛋脸，眉眼秀丽，一看年轻时就是大美女。

    “死鬼，就知道心疼店里那点东西，不管儿子啦！”王若兰白了一眼。努努嘴，示意韩景东过去开导。

    “遵命，我的女神大人。”

    韩景东嘴贫，摘掉厨师帽，走去后院。

    “儿子，牛骨头不是你这样砸的。”

    韩景东笑呵呵来到，蹲下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剔骨刀。拿起一根牛骨，手腕发力，刀背朝下，一敲牛骨从中断成两截。

    没有碎骨崩飞，没有牛髓炸地。动作干净利落。

    韩浩见老爸来了，还亲自试手砸牛骨，抛开烦心事，撇了撇嘴说：“老爸，您几十年功力，我怎么比得上。”

    “不谈经验，关键是技巧。”

    韩景东又拿起一根牛骨，笑呵呵说：“牛骨虽硬，但本质很脆，想要敲断不需要多大力，只要找准位置。”他再次示范，刀背敲击在整根牛骨最细部位，一刀两截，干净利落。

    借由敲牛骨，韩景东开导自己儿子，天下无难事，只要找出其中窍门，都可以解决。

    “什么事都可以？”韩浩苦笑。他想告诉老爸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离奇经历，却没办法开口。

    韩景东反问：“儿子，知道老爸给你起名‘浩’的寓意？”

    韩浩摇了摇头。这方面，父子俩还从没探讨过。

    “天地有正气，名之曰浩然！”

    韩景东收起笑脸，正色道：“老爸希望你拥有刚正之气，在自己成长的路上，不管是遇到巨大的诱惑也好，威胁也好，都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面对所有困难挑战。”

    韩浩听了有些惊讶。印象中的父亲总是嬉笑调侃没正经，今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语含深意，发人深省。

    仔细咀嚼这段话，很有些意思。抬头望去，父亲殷切眼神望着自己，韩浩内心莫名温暖，他知道自己这两天情绪反常，爸妈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沮丧无用。迷茫未来，不如像老爸说的那样，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直面所有困难挑战。

    这一刻，韩浩想通了，整个人也在瞬间轻松下来。

    “老爸，你最近……在看书？”他用调侃眼神望着自己父亲。

    “臭小子啥意思？贬低老爸文化低？实话告诉你，想当年你老爸也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才子，若非这样，你妈怎会看上我……”

    韩景东开始滔滔不绝说起当年勇。韩浩演好倾听者角色，不时插科打诨揶揄自己老爸。这才是他们父子正常对话，笑声中充满温馨。

    “老的别吹牛，来客烫菜啦！”

    “小的没事别在家呆着，逛逛街，找朋友玩耍去！”

    家中‘一把手’发话。一老一小立刻散场。韩景东继续后厨烫菜大师傅角色。至于韩浩，他也听从老妈安排，丢下手中活，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