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同步

    钱飞的办公室里，钱飞一脸惊慌地正在通过视频向席勒汇报工作。

    “博士，彼得居心叵测，假装押送夏慕雪的小孩过来，趁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想偷偷地劫走夏慕雪，幸亏基地里的防守严密，才让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tr3型机器人威力实在巨大，在发起反击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将他和同犯一起击毙了，我也差点命丧黄泉。”钱飞似乎惊魂未定地说道。

    “彼得死了？”席勒提高了声调，显得十分震惊，不过他很快控制住情绪，冷静了下来，微眯着双眼，直视着钱飞，似乎将信将疑。钱飞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夏慕雪知道这件事吗？她的情况怎样？”席勒突然淡淡地问道。

    “夏慕雪现在很安全。不过当时她就在现场。彼得偷偷找到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当我赶到的时候，夏慕雪十分愤怒，已经抓狂了，还知道了我们把她的小孩也带来了。我只得当机立断，先将彼得击毙，然后把夏慕雪强行关了起来，她的小孩我也单独关押在一个地方，等着博士你的下一步指示。”

    席勒因为愤怒而显得皱纹更加密集的老脸显示在墙上的屏幕里。

    “她的研究成果，你拿到了吗？”席勒问道。

    “前几天，我问过她，说是已经完成了，本来准备交给我的，但现在出了这件事，她是宁死也不交了，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钱飞嘴巴嗫嚅了几下，又说道：“要不，博士你过来一趟，跟她谈谈？”

    席勒莫测高深地笑笑，“我这边事情多，抽不开身。这样，献祭之日就要到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将她带上，一起过来，我会在那里叫她交出来。她的小孩，你也一并带上，可以让她看看，但不要关在一起。”

    席勒又补充道：“她的小孩，你一定要看紧，只要孩子在我们手上，她就不敢乱来，夏慕雪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权衡的。”

    “我明白，博士。”钱飞回答道。

    掐断了通话，席勒沉思了许久，然后按下了桌上的通话器，“安娜，你叫安德森进来。”

    房门打开，安德森率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另一个男子推着一个轮椅跟了进来。

    一个浑身裹满纱布的人坐在轮椅上，只有双眼处还留有一丝缝隙，看得见眼睛还在转动。

    安德森一脸严肃，小心翼翼地说道：“博士，我们的人到现场搜寻的结果，整个基地全毁了，只有一个人还有一口气在，就是彼得的副手伊凡，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抢救过来，今天给你带过来了。”

    席勒冷漠地看着轮椅上已经不成人样的伊凡，说道：“伊凡，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房间里响起了伊凡沙哑的声音，“当时，我和彼得正在一个村子里进行收割，突然发现圣碗形成的光膜消失了，彼得似乎十分生气，一个人先独自开车离开了，……”

    “回到基地的那天晚上，我听说彼得命令切断了所有的对外通信线路，就觉得奇怪，然后不久，他又急匆匆地离开了基地，我心里就预感到有事发生，于是就到大门守卫那儿了解情况，就在那时，基地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整个地区都塌陷了进去，我幸亏在地面上，离得远，受到的冲击小，才幸免一死。事后我仔细想来，爆炸之前，彼得离开了基地，结果只有他安然无恙，基地的自毁程序也只有他能够启动，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收魂失败，致使圣碗损坏，难以交差。就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启动了基地的自毁程序，想连人带基地一起毁灭，死无对证。”十几分钟后，伊凡费力地说完了整个经过。

    “博士，彼得太令人失望了，他辜负了你的期望。”安德森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啪”一声，席勒手中的钢笔被一折两段，眼中冒出摄人的光芒，明显愤怒到极点。

    他朝安德森点点头。

    安德森对着轮椅后的男子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席勒的声音：“伊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累赘，你看着办，简单处理了吧。”

    “我明白，博士”，安德森说道，“彼得逃之夭夭，我们是不是需要启动追逃的程序？”

    席勒摇摇头，“没有必要，他已经死了。”

    安德森明显没有想到，“死了？”

    “你去看看他的魂记罗盘就知道了。”席勒说道。

    安德森看着席勒阴沉的脸色，知道他不愿意再说此事，马上闭口不再细问。

    他眼珠一转，转移话题，忧心忡忡地问道：“彼得处的生魂已无法收回，到献祭之日，数量不够，恐怕无法向圣使大人交代，怎么办？”

    “我留有后备之策，这个你不用担心。”席勒说道，“献祭的地点目前已经测算了出来，在沙漠深处，你马上按我们之前拟定的计划，通知各个基地，之后我们立即赶往那里，布置现场，确保献祭过程万无一失。”

    “是，博士。”安德森干脆地答应，然后退出了房间。

    席勒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然后按下了桌上的通话器，说道：“安娜，准备一下，送我到郊外的庄园去。”

    ……

    夜已深。

    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半空中，离地面那么近，月面上的阴影似乎也比平时清晰了很多。

    一座大型庄园之内，寂静无声，银白色的清辉笼罩在庄园内的树林上，草地上，以及庄园正中的主楼楼顶之上。

    席勒身穿宽大的白色衣袍，一动不动平躺在一张象牙白的木床上，双手交叉放于小腹之上，似乎熟睡了过去的样子，月光照在了席勒的身上，反射着洁白的光辉，一派端庄肃穆，神圣无比的模样。

    在他床头处，离头顶一尺左右的位置上，一张案几上摆放着一件圆形的器具，细看之下，像是两个玉碗一上一下扣在一起的样子，赫然就是一副圣碗，半透明的碗中似乎有放光的液体流动，一明一暗地变幻，向上的碗底上，留有一个小孔，一根莹白如玉的细芯从里面穿出，在外面露出了一小截。

    一缕黑色的魂气从他的头顶上缓缓冒出，它凝而不散，渐渐凝聚成了一个漆黑如墨的人影，空洞的眼窝里闪动着绿光，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席勒。

    黑影盘坐起来，悬浮在在床头的半空之中，过了片刻，黑影眼窝里的绿光突然暗淡了一下，张口喷出一小团绿色的火焰，火焰慢慢飘向细芯，粘在了上面，燃烧了起来，碗中仿佛有液体流向了细芯，火焰顷刻变大，散发出幽暗的绿色光芒。火焰旁的清冷月光仿佛受到了吸引，化为点点晶光融入了火焰之中，绿色的火焰似乎立刻得到了升华，变得纯净光亮了不少。

    黑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静止不动了。

    片刻之后，黑影嘴巴又一张，一团黑气射向火焰，黑绿甫一接触，就一声爆燃，周围的虚空泛起了轻微的皱褶，仿佛有什么东西扰动了空间，传了出去。

    黑影不停地一口接一口的黑气喷向火焰，一声又一声的爆燃声传来，火焰四周的虚空不停地扭曲扰动。

    另一界面。

    似乎是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一股股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弯曲的水道缓缓地流着，转过了几道弯后，前面出现了昏暗的点点灯光，围绕着一个圆形的水池。

    沿着池子的周围，九根人形的柱子，头上顶着灯碗，跪在地上，面向水池中央，只有其中的六个灯碗里，有灯芯燃烧着，深浅不一豆大的绿色火焰在上面跃动，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乳液汩汩地流进了圆形的水池里，水池中央，一个男子跌坐在里面，脸上一派安详。环绕着水中人的乳白色液体，随着此人富有节律的一呼一吸，分化为一丝丝的白线从毛孔中渗进了体内，身边的液体瞬间变得清透了一些，但马上又有更多的乳白色液体被吸引了过来，又重新变得浓稠起来。

    一个灯碗中，浅绿色的火焰突然亮了一下，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池中人睁开了双眼，看着此碗中的火焰，仿佛在等待什么。

    灯火一声爆燃，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喷了出来，向着池中人飘去，男子口一张，将它吸了进去。

    一团团黑气接连不断地飘向男子，男子来者不拒，都吸进了口中。

    十几团黑气之后，火焰暗了下来，同步结束了。

    男子双目微闭，神情微动，将黑气融入到自己的魂海之中，人界的分魂的信息瞬间合并进了自己的记忆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男子如法炮制，一团团黑气从口中喷出，射向灯碗中的火焰，一声声爆燃声回响在黑暗的洞穴之中。

    人界。

    庄园之中。

    黑影吞噬了传回的黑气，同步了信息，最后嘴一张，灯芯上的绿色火焰离开了灯芯，晃晃悠悠地飘进了他的口中，眼窝中的绿光又明亮了起来，整个身影模糊起来，化为缕缕黑烟汇入进了席勒的头顶之中，消失不见。

    席勒眼珠转动，慢慢苏醒了过来，起身坐了起来，茫然的眼光恢复了清明，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顶，知道那缕分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魂海之中。

    看来这次同步的结果，没有什么需要真神大人和自己面对面商议的。因为仅仅是命令下达的话，真神大人的分魂在魂海里直接就可以传递给自己了。

    他又转过头看着案几上碗中转为暗淡的光线，不由得一阵心疼，叹口气，喃喃低语道：“同步一次，太耗魂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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