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鬼窟

    立足之地是一片不足池塘大小的红色沙土地，踩上去是松软中带点儿粘稠的感觉。沙土地的外面是完全黑暗的浓稠雾气。沙土地上遍地是形状狰狞的怪石，像一些小骨头；还有几棵人尸状的老树以及枯发般的干草；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带有恐怖洞穴的骷髅巨石。

    ‘有莫名的力量在阻止我的部分思考，现在只能知道我是因为异世观心镜的爆炸而来到此处的。……这里的空间小得惊人，估计就是个码头性质的地方。……此时仅剩的选择只有安静地待着这里和到洞窟中去两种，那么是否要冒险？’夏许仔细谨慎却又大胆地思索道。

    ‘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两种选择的利弊都分析不全，此时是平分秋色。而我现在所在的环境陌生、明里暗里的神秘因素太多、没有绝对把握的行动方法，所以应该选择安稳的方式来等待救援。但是，我选择冒险。’这样想着，夏许迈开脚步走向了骷髅巨石的洞窟。

    在接近洞口时就能感受到阵阵阴冷的微风从里面缓缓地流出，温度并不算低，但却能渗入肤肌、冻结心骨。向洞窟中望去，是幽暗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最远视野距离不足五步。

    无论是在绝大多数的创作中，还是在少有人烟的幽境险地，这样的洞窟都是极其危险与吓人的地方。但夏许还是用怪异的树干和干草做了两支火把，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洞窟里的景象比在外面所看到的更加恐怖和瘆人，昏暗的环境中到处可以看到仿若尸骨或妖魔的石头，耳边缠绕着若有若无的低语声。火把的亮光无法照得到很远的地方，仿佛有些无形的薄纱在阻挡光线。洞中空气阴冷潮湿，但洞壁与地面上却没有一丁点的青苔生长。

    在默默计算着的时间快接近两盏茶（二十分钟）的时候，夏许才在这洞窟中遇到了诡异的事物：顺着“咔嚓可擦”的声响，夏许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个背对着他、蹲在角落里的小孩子。此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身上满是吓人的红斑，头顶上只长了稀疏的几根毛。

    感受到火把的光和热，这小怪物尖锐地怪叫一声，然后转身、张牙舞爪地扑向夏许。

    夏许不慌不忙地将斗气覆盖住自己的右臂，然后反手一推，小怪物就被打到了洞壁上晕死过去。趁着这个机会，夏许将火把凑上去仔细查看：面目狰狞、眼窝深陷、尖牙利爪，活像个小孩子的尸体；手中紧握一根带血丝白肉的大腿骨，这块骨头应该就是小怪物刚才在啃的。

    “如同尸体的外形、半生不死的状态、成块的尸斑……，这很有可能是‘尸类’，但也不能排除是‘尸鬼’的可能性。不过我在这里无法使用【斗气感知】，所以并不能判定它是否为‘阴气目’的生物，而且我也不会分辨‘尸气’与‘鬼气’。”夏许双眼放光地喃喃道。

    接着，就在夏许正打算掰开这小怪物的嘴查看查看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响亮的“哇啦哇啦”的怪叫声。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挥舞着双手、又蹦又跳。

    ‘又一个吗？很可能是尸体外形的怪物的同类，不过大小和身形上有些根本性的差别，而且这个也不像前一个那样具有攻击性，反而像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力。……糟了，是计……’想着想着，夏许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他猛地转回头去，看向孩子尸体模样的小怪物那里。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法衣的僧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夏许近前的位置上，而且他也已经悄无声息地将那小怪物给背到了背上。这神秘人看到夏许已经发现了他，身上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脸上也毫不掩饰地出现了惊恐的表情，就好像他马上要被吃掉了似的。

    不过神秘人几乎在下一刹那（下一秒）就回神了，而在下下一刹那（下下一秒）他就带着小怪物像风一样地跑掉了。那轻盈的感觉令人震惊，仿佛真的被一阵疾风给带走了一般。

    “瞬间就不见了踪影，真的好快。……不过，尸中毛僵和鬼中疾行鬼等等都可以这么快，所以还是分辨不出这三个到底是什么种族。……但是我想继续走下去一定可以找到答案的。”

    这样想着，夏许全身的斗气都被【斗气进攻】给调动了起来，包裹在了身体的表面。夏许向前跨出一步，脚底的斗气爆发开来，使得地面被崩出一小坑，也使他自己化作了道残影。

    ‘里外的洞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道路刚才从平直的变成了微微向下弯的坡道。’越往洞窟的深处去，脚下地面的坡度就越陡，最后甚至有一个垂直向下的大洞出现在了“滑梯”的尽头。如果不是夏许即使抓住墙壁，估计他会在陡坡上冲过头，从大洞中心掉下去。

    差不多足足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夏许才一点一点地顺着洞壁爬到了垂直圆洞的底部。

    不同于昏暗阴森的来路，此处耀眼的光亮令夏许好一会儿才能微微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处比足球场还要大上不少的地底洞穴，无论是地面或墙壁上、即使是洞顶上也均十步点有一根蜡烛。不远处有一扇色彩丰富的巨型铁门，而这洞穴四处都遍布夏许过来时的那种洞。

    ‘原来这里是处门口，无数洞窟连接着这里和外界，而那扇铁门则应该是真正的入口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开门的方法，该怎么进去呢？’夏许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了铁门。在经过蜡烛时火苗会突然猛烈跳跃两下，夏许发现后思索了片刻，然后谨慎地将自己的身形隐去。

    “呼——，啪！啪嗒啪嗒……”从顶上一洞里跳下来了一个气势很足的人，他身高九尺（三米），形似商富老翁，貌若烧焦黑木，身穿华丽服饰，手托八角酒坛。此人后面还跟着一队接着一队的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人，看那统一简单样式的衣着，应该是随从或部下。

    身形和气息都隐藏得极好的夏许悄悄跟上了这一队伍，就连一接近就会“激动”的蜡烛也没有对这个状态下的夏许起反应。所以很顺利的，夏许随着焦木老翁穿过图画满满的铁门，走过荷花潭上一条颇有韵味的红木雕花走廊，进到了一间四处飘香、人山人海的宴客大厅。

    这里有着各种外形的生物，其中以青面獠牙、丑陋怪异的人形居多，但所有生物的身上都带有一种阴沉而恐怖的气质。碗盘里的料理十分新奇，用料和做法都极为罕见；但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因为可以大概地分辨出那是人手炖的汤、眼珠子拌的面等等。

    夏许一边观察着，一边下意识地跟着焦木老翁走到了宴会主座的位置前。随着“大兄，尝尝小弟我的美酒！”这句话，夏许逐渐回过神来了，并抬头看向了主座上的巨人。

    此人虽没有山丘般的体型，但也足以和百年大树一竞高低，而且身材魁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一副老当益壮的老人样貌，一嘴根根如钢针般立起的大胡子，一张严肃、不怒而威的面孔。他身着威严的红黑官袍，胸口挂一面七星圆镜，右手持鬼文牙笏，左手托虎镜玉印。

    “哈哈哈，贤弟你这次所带来的酒不会又是从三溪南山北峰上的桃花石口涌出来的吧？啊哈哈哈哈……”主座老人大笑着说道，其声如滚滚闷雷，其气滔滔不绝。

    “呵呵呵……，这次的酒并未掺水。”焦木老翁干笑着说道，“再说了，大兄，桃花石口那里的清泉也是极好的，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小弟我所亲手酿的酒啊！呵呵呵……”

    “哈哈哈，你这老滑头，还和以前一样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啊！我上一次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你要是再往我的酒里掺水，以后在我这儿你休想喝到一杯水！哈哈哈……好了，开个玩笑。贤弟你先去入座吧，这宴会等一会儿就会开始了！”

    焦木老翁闻言弯下腰，恭敬地一点点后退了足足数百步之多，然后他才直身离开。

    而主座老人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喃喃道：“今日一过，这些新朋友就再也见不到了！”

    突然，这主座老人弯下了腰，将他那轻易就可吓哭小孩子的脸凑到了隐匿之中的夏许的面前。在这个动作的过程中，主座老人的身上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变化，首先是他的身形又变大了两三倍，紧接着有黑云缠绕在他的周身，最后是他一下子从老耆变为了壮年。

    既然自己都已经被看穿了，夏许也就大大方方地将身形显露了出来。不过奇怪的是，周围不远处的那些参加宴会的鬼们都没有感到惊奇，或者说他们一点儿都不在意夏许。

    “我等你很久了，夏许！呼——，该离开这儿了，戏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