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不喜欢你

    印第安纳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谢候来自莫斯科，所以，小奥尼尔口中“成年人喝的酒”，应该是伏特加。
    这就是典型的地域偏见，谢候估计再过一百年，人们提起俄罗斯想到的还是伏特加和熊。
    当服务员把酒端到谢候的面前，他说了句：“请为我加酸梅，谢谢。”
    酸梅？小奥尼尔怪异地看着他。
    “相信我，加了酸梅的伏特加一级棒，放到三万英尺的高空上也是一级棒。”谢候总能说出些古怪的比喻。
    小奥尼尔继续喝着他的酒，谢候虽然表示加了酸梅的伏特加一级棒，但他没有尝试的打算。
    “你就不想和我说几句话吗？”谢候感觉他过于内向了。
    “你不喝酒，我不会和你说。”小奥尼尔的话听起来毫无道理，“因为我喝了酒。”
    谢候并不读懂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他只能说：“喝了酒，脑子就乱了。”（尤其是你们这些自诩酒鬼的战五渣）
    “乱了才好，乱了才会说真心话。”这些该死的黑鬼由于得天独厚的肤色优势，谢候完全无法通过他的脸色分辨出他是不是喝醉了。
    肤色给他们的伪装，就像他们和其他人种繁衍后代一样。
    不管黄种人白种人拉丁人...任何人种，和黑人一混，那妥妥的是一个黑崽子。
    “亚瑟，请慢用。”笑容可掬的服务员笑道，“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谢候望着放入酸梅的伏特加，微微笑了下。
    “为了同你说话，我今晚破例喝酒。”谢候不指望小奥尼尔对破例的他感激不尽，毕竟对于他而言，破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除了某些不容逾越的底线，谢候多数情况下不会遵守一些不遵守也不要紧的原则。
    谢候喝下了又酸又辣的伏特加，感觉人都要升华了，这种感觉，胜过了一切。
    “你想说什么？”
    看见谢候喝酒，小奥尼尔问。
    “我想说什么？我想想，我之前有许多话要对你说，现在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从重点说起。”
    “有道理！”谢候看见小奥尼尔的杯子已经见底，于是说，“你为何不试试加酸梅的伏特加？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他有意灌醉小奥，不为别的，就为他吐出心声。
    是的，他不相信什么酒后吐真言，因为这要分人看地点。
    他和小奥的关系怎么都算不上是喝醉酒就能吐出真言的地步，但前面也说了，要看人。
    像小奥尼尔这种平日里沉默寡言，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像气球一样憋着的人，一旦喝醉，掏心窝子的话往往如大江大河源源不断地涌出。
    谢候原本还找不到打开小奥内心世界的钥匙，这要感谢小奥给的灵感，他非要喝酒才能说话，那就喝酒吧。
    自从来了美国，谢候戒酒许久了。
    在莫斯科的时候，他曾怀疑自己对酒精上瘾，后来他才发现，他只是对那帮无酒不欢的毛子无计可施。
    小奥没看出谢候的诡计，真以为对方只是好心让他换一种口味的酒喝。
    果然，半杯下肚，他有些不行了。
    小奥之前没喝过度数这么高的酒，加之此前已经有不少酒水入度，原本就在醉与不醉之间，这下好了，伏特加的加成，让他瞬间进入迷幻的状态。
    他的状态达到了把号称本星球最帅的男子亚瑟王当成英俊潇洒的科比·布莱恩特。
    这丫笑嘻嘻地说：“科比，你怎么在这？”
    谢候脸色大变，用手在他的眼前挥动：“你清醒一点，什么科比？我和科比长得一点都不像好吗！”
    “哦。是你呀，你抢走了所有的风头，被大家捧上天，现在又在这做什么？”他似乎已经忘了谢候早早就坐在这里的事实。
    谢候一直对小奥尼尔缺乏足够的了解。
    身为队友，小奥尼尔并不有趣。他不如米勒那么严厉，也不如阿泰那么搞笑，更不像基里连科和帕帕卢卡斯这般与谢候有着深厚的交情，也不像其他的队友早早对亚瑟王表示臣服。
    他不接近谢候，也不排斥谢候。
    谢候敢说，他和小奥尼尔认识大半年，但他们的关系，就像认识的第一天一样。
    没有长进，没有变化，就像一杯温度恒定的水。
    小奥作为球队的二号球星，谢候没想到他会等到今天才会去了解他。
    如果他没有在东决上出现这么严重的下滑，如果记者今晚没有提出那个问题，也许他不会这么做。
    “听着，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
    小奥尼尔醉醺醺地说出一句他不说，谢候也知道的大实话。
    “很高兴我们终于有观点一致的时候了。”谢候淡淡地说。“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人人都爱亚瑟王，为什么小奥尼尔就不喜欢？他没给他传球怎么的？他影响他发挥怎么的？还是他天生和姓奥尼尔的歪果仁八字犯冲？
    小奥尼尔为什么讨厌谢候？这个问题的源头可以追溯到他职业生涯的起点。
    1996年，小奥作为一名高中生球员，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赛季场均得到20+12+5，这样的数据也让他有了足够的信心跳过大学直接参加选秀。在当年的选秀大会上，被开拓者拿下。
    作为内线球员，放到那个年代，恐怕没有比在开拓者开启职业生涯更艰难的了。当时的开拓者刚刚通过交易得到了“怒吼天尊”拉希德华莱士，队内的中锋则是大名鼎鼎的萨博尼斯，内线竞争无形中给小奥尼尔带来不小的压力。不仅如此，由于膝盖骨挫伤，小奥尼尔错过了他新秀赛季的前17场比赛。
    众人只看得见小奥尼尔现在的风光，却无法想象他在新秀赛季的首秀只得到2分。事实上，小奥尼尔的nba首秀就像是他开拓者生涯的缩影。
    开拓者为冲击成绩，队内有多位明星内线镇场，根本没有小奥尼尔成长的土壤，无论教练组怎么变迁，不变的是变小奥尼尔在球队中的地位，他依然是球队内线中萨博尼斯、拉希德华莱士之后的第三甚至第四选择。
    渴望机会，渴望表现，渴望比赛的小奥尼尔一共只首发出战了10场比赛，场均得分最高的一年不过是4.5分。
    被看扁，被轻视，被压制，上场时间得不到保障。
    小奥尼尔决心证明自己，所以当他荒废了前四年的时间，终于鼓起勇气申请交易，他就决心要在另一个地方打出名堂。
    被交易到步行者，他终于有展示天赋的机会，他瘪了太久，爆发起来就像泄洪之堤。
    人的内心是永远不会被满足的，小奥尼尔得到了名望和低位，成为明星球员，他渴望更多。他想成为米勒之后的球队门面，这个赛季之前，头号竞争对手是阿泰斯特。
    然后谢候的加入，改变了原本的一切。
    谢候和阿泰斯特不一样，他是那种放到哪里都会被当成球队门面去推广的家伙。他的球风和个性，他的实力与天赋，他第一年就得到了小奥尼尔曾经梦寐以求的机会和球队定位。
    小奥尼尔认为谢候得到的一切太过轻松，他从没坐过板凳，他不知道替补球员的难处，他还没打过一场nba比赛就被称为帝星，拯救步行者的救世主...他真的得到了太多他没有的东西，哪怕他已经证明他配得上外界的期许和赞美。
    小奥尼尔不喜欢他，是因为谢候夺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小奥尼尔不喜欢他，是因为谢候的起点他从未拥有过；
    小奥尼尔不喜欢他，是因为他逐渐接受了自己不如谢候的事实。
    “不喜欢，还要理由？”小奥尼尔醉醺醺地反问。
    “那好，我也不喜欢你，但我有正当的理由。”谢候摆正姿势说，“和活塞的几场比赛，你背打的力道比我妹妹给我捶背的力道还轻，你软的像个女人。”
    谢候喝完剩下的半杯伏特加。
    美国的伏特加比莫斯科的度数还要高，饶是他都缓了好一会儿。
    “我不喜欢你，但我依然会给你传球。”谢候说。
    看起来问题没有解决，因为小奥尼尔不喜欢他。
    谢候却感觉可以离开了，至少他们都敞开了心扉，没有保留。
    “你慢喝，我告辞了。”
    “我不喜欢你...”
    谢候正要离开，小奥尼尔突然说。
    “是因为你得到的比我更多，是因为你证明了你比我更强。”小奥尼尔说举起剩下的半杯酸梅伏特加，“即使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强盗，我依然会在场上为你保驾护航。”
    说罢，他喝光了剩下的半杯酸梅伏特加。
    不到半分钟，他直接低头猛烈地呕吐。
    谢候一阵反胃，迅速走出了天堂谷。
    如果小奥不喜欢他算问题的话，他们之间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他的心里响起了小奥的醉话。
    谢候是一个自恋的人，但如果身边没有一群优秀的队友，他很难在新秀赛季取得这样的成绩。
    这么看，印第安纳这座城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