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章 归土

    “……干得漂亮。”
    迸射的雷光径直穿过了雪灵幻冰的面前，也让一直举着白色圆盾坚守在原地的女子高度聚精会神的注意力偏移到了旁边，那原本挡在段青前方、负责守卫的举盾动作也随着这道雷光的经过而停滞了一瞬间，还未表现出来的惊慌也被紧随着发出了一道叹息的声音所打破：“你的一举一动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也成功地让他产生了一些误解。”
    “你，你……”雷光随着那再度回彻天地的砰响而渐渐敛去了，同时也让重合在一起的两名玩家的身躯渐渐显现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其实很简单，以你先前所表现出来的雷电般速度，想要防住你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面前的这位灵冰女士除外。”
    就像是一名虚弱的病人，蜷缩着身体坐在墙角里的段青抱着巨大的黑色枪身发出了几声低沉的笑：“无法抵御超越反应的速度，自然也就无法抵御随之而来的攻击，别说是雷电属性的攻击了，就连最简单的斩击和直刺恐怕都足以致命。”
    “既然无法规避这个问题，那我们也只好从别的方向入手了。”没有在意对方那近在咫尺、几乎将要打在自己鼻尖上的拳头，这位灰袍的魔法师歪着脑袋抬起了自己的视线：“比如——只要能想方设法让落到身上的攻击无效的话。”
    “你……但是……”
    涣散的眼瞳随着对方的这句话音而再度放大了少许，保持着前冲姿势的弓箭手玩家想要再度向前的身体也歪倒了几分：“雷电……的……攻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
    “我也是一名魔法师，我的魔法属性为地属性。”摇了摇自己的头，段青终究还是叹息着将自己的解释再度说了出来：“地属性天生对风属性的魔法存在着抗性，那些散逸的电流本身也对我的身体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至于那主要的伤害部分嘛——”
    “我倒是也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还能吞得下这么多的能量。”他发出了一声低笑，同时也将自己放在身边、盘旋浮动着一枚立方体的魔法圆盘悄然收了起来：“或许我应该找个机会继续研究一下，至少要把如何使用它的方法研究出来……唔。”
    “或者我们应该问问凯尔二世？”他抬起了头，用探询的目光回望着逐渐走来的雪灵幻冰的面庞：“既然同为古代中的古代遗物，那家伙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什么吧？”
    “你之前不还一直在提醒我，你现在与那个家伙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一剑将还在摇摇欲坠的那位名叫弓笙的玩家头颅砍飞到了一旁，撇着嘴回答着段青的雪灵幻冰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弓箭手那被洞开了一个血淋淋大洞的前胸之上：“啧啧啧，真是有够惨呢……需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付他么？”
    “毕竟这家伙之前实在是有些太过嚣张了一些。”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虚弱的段青气喘吁吁地挪着身体将手中的巨大枪身丢到了一边：“而且我现在除了类似魔法圆盘一样的外物道具之外，一个像样的招式和魔法都用不出来，想要在这种极端的诱敌作战里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只能靠你丢下的这把枪了。”
    “你的那些组成的零件不是在之前的控制室被丢掉了么？怎么还有一套？”于是雪灵幻冰顺势问出了这个问题：“居然还丢掉了我的治疗舱边……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么？”
    “或许吧，总之为了防止各种各样意外的发生，我总得留一些遗产在你那里。”扶着自己先前被枪身反震得生疼的肩膀，段青那贴坐在墙角边的身躯也不停地颤抖着：“这是我先前无数次试验的其中一个试做版本，除了后坐力和噪音过大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身体条件足够允许的话，精度和伤害等方面反而会……唔，我看你刚才用得就很顺利嘛。”
    “不要误会，这些道具只是临时用来被我解决威胁的手段。”将眼前已经开始散发起光芒的尸体踢到了一边，雪灵幻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也没打算转职当狙击手，这些试做出来的毛病，你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至少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解决关键的敌人，不是么？”摊了摊自己的左手，咬牙挣扎了一阵的段青转身露出了别具意味的微笑：“而且只要能将敌人吸引过来，这枪也根本不需要瞄准，闭着眼睛打就是了。”
    “哼。”眼角同样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半转过身的雪灵幻冰随后还是带着一声冷哼朝向了已经化作废墟的上下两层空间深处：“那么接下来——”
    “要我去处理一下那个凯尔二世么？”
    她问着这样的话，那抱起的双臂之上露出的视线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被这道严肃的视线所注视的那抹高大的魔法机械身影随后也这么静静地矗立在废墟的底端，朝着那座黝黑金属熔炉的姿势与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咬着牙恢复着自己的最后几点体力，阻止了雪灵幻冰接下来动作的段青随后也挣扎着站起了自己的身体，簌簌落下的乱石也随着他小小翼翼沿着墙边滑落到下方的模样而滚落在了废墟的周围，最终在这名灰袍的男子向前挪动的脚步中停留在了其中一些金属残渣的旁边：“真是可惜，看来都被先前的能量爆发和雷电攻击破坏掉了。”
    “你指的是那些类似魔法工坊所使用的工具物品么？”跟上前来的雪灵幻冰皱着眉头环望了一圈这里的周围：“没办法，为了消灭那个神秘的敌人，凯尔二世也算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不过——”
    “确实炸得有够干净。”同样摇了摇自己的头，她俯身捡起了脚边看上去已经被烧融成一块金属铁渣一样的未知物件：“本来就是被时间腐蚀了千年之久的存在，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依旧保持完好……呵，劝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
    “没关系，至少我们曾经看到过那副画面。”将同样滚落到自己脚边的一块烧焦的大腿骨随意地丢到了一边，站起身来的段青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视线聚集到了正前方：“而且——”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会轻易被摧毁呢。”
    顺着他示意的手指，雪灵幻冰随后也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前方凯尔二世依旧靠站的那个方向，她步履缓慢地向着那抹高大而又厚重的身躯后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刻在那具身体上的无数伤痕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唔，的确是值得尊敬的魔法兵器，也是很难对付的对手。”
    “不要总想着打架好不好？先办正事要紧。”她的身后也随之传来了段青的声音：“调查一下那个火炉吧，那里面应该存在着炼金的残渣才对。”
    “这么快就下结论了？”依旧没有从眼前的凯尔二世身上发现任何有效的反馈，雪灵幻冰动作小心地将视线和手同时转向了前方：“难道你还能从这些残渣中看出他们在这个魔法工坊中曾经做过什么样的实验？”
    “炼金学里面有很多可以起死回生的办法，但无一例外都是邪道手段。”回答她的段青似乎也正在向着这个房间废墟的其他方向移动：“比如将坏掉的身体部位改换为机械，或者借用其他野兽和魔兽的身体代替重生之类，虽然听上去很不错，但改换之后的‘人’往往也会出现各种各样不可逆转的问题。”
    “在过去的自由世界炼金史内，只存在过一种保持人类原体来获得永生的理论和学说。”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随着段青愈发低沉的语气而继续响起：“与其说是理论学说，还不如说是传说更为实在，毕竟像是‘灵魂’之类的存在，即使是在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证明。”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些不死生物吧？”用惊讶的话音打断了对方的话，正在检查着那座废弃火炉的雪灵幻冰回过了自己的头：“所谓的原始复活术，就是将一个人的灵魂重新灌回到尸体当中的法术？”
    “虽然不尽全对，不过也差不多了。”段青的声音依旧埋藏在雪灵幻冰看不到的角落当中：“反正只要能够复活，灵魂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容器根本无关紧要，自己的躯体反而有可能与自己的灵魂契合度更高，从而让‘占据’显得更容易一些……呵。”
    “理所当然的，这个理论最后并没有在历史的长河中留存下来。”
    似乎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自灰袍魔法师翻动着什么的声音也变得顺畅了许多：“躯体难以保存、灵魂难以保存等等诸多问题的存在就不提了，首先他们就无法保证提取灵魂的占据问题，那些根本与前生不同、根本没有正常人移动方式的复活者们，看上去也不像是他们成功提取出灵魂之后的产物。”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伟大的炼金复活工程就此废弃，这道提取与重新占据的工序依旧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保留了下来。”将手中捡起的一道造型奇异的炼金工具丢到了一边，段青的声音也低沉到了极致：“也不知道当初的这座实验室究竟保留了什么样的资源和技术，让他们将这里选成了秘密基地，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他们应该是成功了。“
    “虽然人都已经遭到了屠杀。”
    似乎是想起了先前曾经在中央控制室听到的那些残留的录音，雪灵幻冰回望着段青的眉毛也再度皱了起来：“整个实验区域被屠杀的那些研究者们，多半也都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了牵连？”
    “这一点还不好说。”起身环视着周围的其他废墟角落，段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但如果实验者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原本应该负责这个地方安全的魔法守卫们似乎也就有了一个倒戈相向的理由，但问题在于——”
    “除非搭载了极高的ai，否则魔法机械本身不具备任何价值判断系统存在。”拍打着自己的虚弱的身体，他返身与雪灵幻冰相互对视着：“所谓的‘亵渎死者’和‘亡灵复生’之类的反人类实验在它们眼中不是什么值得动手的理由，反而在这座实验室研究者的主导下，它们帮忙协助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这中间还少着一环，将所有的真相连接起来的一环。”眼中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雪灵幻冰动作缓慢地点头回应道：“研究者们中有人隐瞒研究不死亡灵的存在已成为事实，魔法机械们屠杀他们的结果也是如此，至于这两点为什么可以联系在一起——”
    “眼前的研究内容或许就是答案。”
    绕过了眼前凯尔二世的巨大身体，他再次走到了雪灵幻冰的身边，那向前的视线却是没有随之发生半点偏移，直直地落在了眼前同样被先前的能量爆发烧焦的那座金属熔炉当中：“……”
    “反正我也看不懂你们这些人玩的炼金术究竟是在干什么。”摇了摇自己的头，撇着嘴巴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将自己的身体往外稍微让了让：“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又经历了我们的摧残，能留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吧。”
    “这就是外行人与内行人之间的区别。”回答出声的段青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微笑：“这些人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技术，又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他们留下的足迹，在我们这些明眼人的眼里可是清晰得很。”
    “你看，这明显就是——”
    他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发现了什么而想要说出的话音却是忽然停在了半空中，位于两个人身后的那道高大的身躯随后却是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颤动，那令人熟悉的声音也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而再度升了起来。
    “是零类生命体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