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压弯的脊梁

    番茄藤架子是由本地产的寒竹搭成。

    寒竹和被人广泛知道的竹子不同，它虽然不是最细的竹子，但一般也就比成人的拇指粗一道两圈，最高也就三米高，很适合用来搭建作物的爬架和作为手持旗子的旗杆。

    杨阳家对面就一丛这样的寒竹，在他二年级的时候，还在镇上一所小学山时，曾经是年级三道杠大队长，砍过一人多高寒竹，然后带到学校做成旗子，参与学校的禁毒游行。

    可惜寒竹之所以论一丛两丛，是因为它属于灌木植物，并不会长竹笋。

    少量的寒竹也没有经济价值，而且时间久了会长出一大坨根茎，很占地方，在他三年级转学到乡里的学校后，家对面的寒竹就被人连根拔除了。

    虽然寒竹很细，隔着番茄藤架子能看到对面的人，但是杨爷爷站在一排番茄藤架子的一头而不是对面，十几米番茄藤架子完全的将他的身体挡住了。

    徐妍没有发现杨爷爷已经在对面一头的田埂上。

    “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会陪你一块死，等我们老了，一定有很多新的好玩的东西，没有你管我，我一个正好能玩的开心。”徐妍不服输说道。

    此时站在爷爷的目光下，杨阳心里在疯狂呐喊，求这位姑奶奶别再说了，现在实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杨阳没有回应徐妍的话，杨爷爷反而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就差在脸上写‘继续说，我想听听你怎么回’

    但是杨阳哪敢，赶忙将手里的番茄递过去，“爷爷，你能不能帮我洗一下番茄，反正来都来了。”

    杨爷爷审视了自己的孙子几秒，虽然有点遗憾不能继续看戏，但也没办法拒绝杨阳。

    于是杨爷爷将手伸过去，一只手就接住了两个番茄，拿出黑色水桶中2l装汽水瓶，用里面剩余的茶水清洗番茄。

    徐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杨阳的回应，正在奇怪杨阳怎么了，忽然注意到从番茄藤架子后面伸出的那双手。

    顿时徐妍吓躲到另一边的番茄藤后面，脸算是羞红的和番茄可以一较高下。

    “拿着，我也去洗一下脚。”杨阳一回来，就将两个番茄都塞到徐妍的手里，看到她红扑扑地脸，心里乐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先跑去洗脚了。

    在杨爷爷的田地最中间，有一个两米多深的蓄水坑，旁边搭一个简易的草棚，这是爷爷累了休息，或者突然下雨躲雨的地方。

    河在田野的尽头，杨阳嫌麻烦就直接在蓄水坑里洗了脚，转身去找徐妍和爷爷。

    杨爷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将农具放到三轮车上，徐妍站在三轮车后面，脸依旧红着，局促地不敢说话，像极了一个新嫁的小媳妇。

    杨阳跑过来，看着徐妍这样子，故意不说话，端详着她，心里乐的不行。

    “你们两个上来坐。”杨爷爷整理完农具，特地空出一些位子，招呼杨阳道。

    “好，这就来。”杨阳拉着徐妍就去坐三轮，忽然后脚跟又被徐妍偷袭。

    徐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埋怨道：“爷爷过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其实徐妍心里还是庆幸，幸亏没有说太多，没有将重生的事情说出来。

    希望杨爷爷只是将这些当做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

    杨阳摊手，他是被吓一跳，已经立刻终止话题了。

    “来，我拉你上来，你坐这里。”杨阳自己先上了三轮，然后考虑老婆穿着白裙子，让她坐在三轮里的竹椅上，自己坐在三轮的边缘。

    徐妍心里不是很情愿，早知道要坐三轮，她就不穿裙子了。

    但是杨爷爷眼睛余光正瞅着她，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乖巧地坐了上去。

    夕阳斜下，载着自己的孙子和一个女孩子，杨爷爷默不作声。

    周围的田野光影律动，时光仿佛回到了以前，杨奶奶第一次来地里帮他干活，也是他骑着三轮，一路载着他回家。

    因为是地主家出生，杨爷爷政治出身不好，连老宅被迫分给别人一半，杨奶奶跟着他吃了很多苦。

    最终两口子保下了半处宅院，并生下了三个男孩，一个女孩。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可谁能得知正好遇到了社会变革，四个孩子最好的也不过读完了小学，论文化，几个孩子连他这个老头子都不如。

    但日子总是要过的，再苦再难，总会过去。

    不知觉二房孙子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杨阳见爷爷一直不做声，忍不住出声道。

    “诶？”杨爷爷微微转过头，算是回应了杨阳。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是谁吗？”杨阳很确定徐妍是第一次和爷爷见面。

    杨阳和徐妍的家都住在南村和北村的边界附近，杨爷爷住在南村最南边，平时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二姑娘的孙女吧，长的和她奶奶小时候很像。”杨爷爷仿佛看穿一起的说道。

    “嗯？”这次是杨阳愣了，在目光询问了徐妍以后，心中忍不住吐槽，他们这老一辈到底有多少东西没和他们说过。

    从杨阳三年纪以后，记忆中的爷爷很和蔼，但是平时并不爱说话。

    杨阳曾经问过他关于以前的一些事情，但是爷爷却一直不言不语，转身去做其他事情。

    可能以前过的太苦了，爷爷对于生活，就如他已经被压弯的脊梁，只是默默地选择去承受，并不去过问得失。

    “哦，爷爷，她叫徐妍，是我很喜欢的同学，晚上我想留她在爷爷家吃饭可以吗？”杨阳特地加重了喜欢两个字。

    坐在椅子上的徐妍不敢说话，心里却很别扭，什么叫很喜欢的同学，很喜欢就算了，强调同学关系是什么意思。

    要是为了晚上给自己留退路，说只是单纯的留同学吃饭。

    她，徐妍，要打屎杨阳。

    杨阳说完以后，诚恳地看着爷爷。

    爷爷却用早已经洞悉一切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喜欢就好，爷爷不会去告诉你爸妈。”

    “呵呵。”被说穿了心事，杨阳只能傻笑。

    他是真的怕杨妈对早恋的态度。

    杨妈从来没上过学，对读书有非同一般的执念，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事情影响到自己儿子读书。

    所以晚上他要说的事情，杨阳绝对不敢让杨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