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杨大爷

    来人杨阳认识，正是上次学校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这个男人来的时候杨爷爷直接站起来了。

    杨爷爷和杨阳一样，认为这个男人看上去太像杨阳大爷爷，他的大哥。

    疑似大伯父的男人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前厅外面，礼貌地问了一声：“请问这里是杨家老宅吗？杨四爷在不在。”

    杨爷爷激动的想去仔细打量来人，被杨奶奶拉住了，这才平静了下来，走到门口隔着一道门槛，说道：“这里是杨家老宅，我就是你说的杨四爷，有什么事情。”

    “今天是杨四爷您的寿辰，家父让我带一份贺礼，给您祝寿。”来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踏入老宅的门槛，在门外递出了一份文件。

    文件经过重新包装，从外面的纸壳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能知道自己爷爷是排行老四的人有不少，但是这么称呼只可能那三个爷爷，杨阳已经可以确定来人就是他的大伯父。

    “他愧对杨家的生养，这是他最后能为杨家做的事情，也是当年您的愿望。”大伯父将文件放在已经开始腐朽的门槛上，转身准备离去。

    杨爷爷没有去追，弯腰去捡起文件袋时，枯槁的双手不由有点颤抖，强忍着淡淡地问了一句：“他的身体怎么样，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家父身体很好，不过在这次以后，他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大伯父说完走出了院子，坐上了他来时的轿车。

    这辆黑色的轿车，在经过院门口的时候，车头上的b字车标正好被二叔看见。

    “我天，是宾利，最便宜的也能抵得上广场上所有的车了。”二叔激动地抓着三姑丈的手臂说道。

    三姑丈满脸无奈看看二婶。

    然后二叔就被二婶拽着耳朵坐下了。

    杨爷爷将文件收下后，回到座位，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三姑他们也什么不敢问。

    爷爷奶奶都没有打开文件，仅仅一句他的愿望，他们已经知道了文件袋中是什么东西。

    “送东西过来的是你们的大爷爷。”杨爷爷没有隐瞒大家，“你们也听到了，你们大爷爷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所以别指望去找你们大爷爷攀亲戚，要是让我知道谁这么做，我打断他的腿。”

    二叔：？？

    三姑：？？

    两个杨老爷子的孩子，感觉自己是不是被看不起了。

    只有杨阳明白，杨爷爷是担心杨家再出第二个大伯，这对老人家的打击是巨大的。

    至于大伯父口中愿望，杨阳能猜到一点。

    在大爷爷离开的杨家之前，杨家老宅已经被一分为二，杨爷爷的愿望估计是重新买回杨家老宅吧。

    在老一辈的眼里，除了亲人没有什么比祖宅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三姑听话，二叔和二婶对爷爷还算是敬畏，就算知道是地产证书，也不会做什么

    一年后，二叔二婶举办婚宴。

    两年后，二叔二婶会筹钱盖新房。

    要真是另一半老宅被买回来了，那么意味着以后爷爷奶奶不够睡在狭窄的阁楼里。

    这对于杨阳是一件好事。

    杨阳由衷的感谢素未蒙面的大爷爷。

    不过说起来应该也有他们功劳，在原本的记忆中，这位大爷爷可是一直都没有音讯。

    杨阳对着徐妍眨眨眼睛，徐妍回给他一个白眼。

    杨家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情。

    爷爷六十大寿因为大伯父的出现，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但是结局还算好。

    晚上，对门的邻居来找了杨爷爷，说是有人买了他们的房子和地，过几个月就要搬走了。

    杨爷爷和这位老邻居喝了几杯酒，也算是对几十年邻里感情的一个交代。

    最后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有杨阳和徐妍被杨爷爷留下来了。

    在杨爷爷的房间里，一台老录音机摆在桌上，朴实的木桌上没有太多东西，除了一盘燃尽的蚊香外，一个保温瓶，几本爷爷闲暇时练字的本子。

    杨爷爷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喜欢硬笔书法，闲暇的时候，在任何地方都能写。

    即便很少用的上，但是杨爷爷依然乐此不疲。

    一手铅笔字，硬是让他练出了毛笔的感觉，每一个字都苍劲有力，像极了在无数岁月坚韧不屈的老人家。

    杨爷爷和杨奶奶将杨阳和徐妍带到房间后，关上门。

    杨奶奶从文件袋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杨阳，说道：“杨阳，你帮爷爷读一下这一封信。”

    “哦。”杨阳接过信，正要准备念，却被徐妍打断了

    “我要不出去一下？”徐妍感觉自己留在房间里，不太好，现在毕竟是一个外人。

    但是奶奶却拦住了她，“你大爷爷和你奶奶也算是至亲，杨阳读完信，你回去吿诉她也好。”

    “好吧”徐妍听话地坐到了杨阳的旁边。

    陈旧的木板长凳上，这一对人儿让杨爷爷和杨奶奶眼睛有点湿润，他们想起了从前。

    杨阳不知道他们被两位老人代入他们自己的过往，开始逐字地念信。

    “那一年，我突然离开，十分不对不起，但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想了很久，与其被你们牵挂，不如让你们忘记我……我不知道去哪里，就随便的搭上了一辆火车，票是在火车上后补的……

    那一夜，在冰凉的马路上，我感觉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也许桥下的望江水就是我最后的归属……我被一个人救了上来，他是一个很有阳光的人，和我完全是反义词……

    二弟，三弟，四弟，大哥要结婚了，祝福我吧，女孩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顾念，她值得我付出所有，甚至无耻的忘记你们，忘记以前的一切……

    ……”

    信封很厚，大爷似乎一鼓作气将以前都没写的家书一口气都写下来塞进了信封。

    从北上，到轻生，从灰暗到光明，在最后的入赘一家大户。

    虽然讲的不是很详细，但也算是将大爷爷的心路讲的很清楚。

    不过也是因为入赘的事情，大爷爷不打算回家，他是一个比杨爷爷还固执的人，丢了杨家姓氏就是数典忘祖，他已经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这个脸回老宅。

    “爷爷，信读完了。”

    “把信给我吧。”

    杨爷爷绷着脸，看不出喜怒，杨阳把信连同信封一起递给了他。

    杨奶奶此时已经在一旁抹泪，徐妍轻轻地坐到奶奶的身边乖巧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