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为师·为父_分节阅读_9

    而最麻烦的就是带着目的性的示好……是现下姬昊还不知道怎样才能教给自家学生分辨的。
    青年垂下眼帘，一边思索着，一边默默的看着旁边赵政略带兴奋的摸样。忍不住有些苦笑，果然是傻小子，被对方几句话就哄下来了。
    “先生，他也为姬姓，名丹。是燕国的太子……同政儿一样，是为赵的质子。”
    赵政并没有察觉到姬昊的异样，依旧带着些期待的为姬昊介绍着自己的朋友。语气中含着些好奇，仿佛又有一些炫耀般。
    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得意，很难得的出现在了别扭沉默的小赵政身上。
    难得到……让姬昊想好好的保护、珍惜起来。
    “看政儿说的，先生真的想见见他了。”青年微笑，好看的丹凤眼弯起，露出温柔的弧度。细碎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散落在领口与身下的席子上，凌乱又不失美感。
    经过两年的休养生息，姬昊的身体也已经健康了很多，白皙的脸颊也显得有血色了起来，不再是之前的苍白。
    当然，这些都少不了赵政每天督促他按时吃饭、按时起床、按时睡觉的功劳。未来的秦始皇成为了他的小管家，这一点让姬昊每每想到都不自觉的失笑。
    ……
    师徒两人随意的坐在院子中的席子上闲聊着，直到一个轻柔略带稚嫩磁性的声音从院口传来：“政儿？……你在吗？”
    姬昊身边的赵政黑眸一亮，马上站起了身迎了过去。
    一身丝绸为料的蓝色衣裳，少年乌发玉冠，唇边带笑，黑眸温和，神情悠然的站在院口。微笑的扶住赵政的肩膀，还仔细的为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我就在这里，你还这般着急，莫不是怕我突然跑了？”
    与赵政的对话中，燕丹并没有用太子专属的自称，而是自然的说着‘我’。各种细节都表明了——燕丹很想结识赵政。至于究竟有何目的……姬昊也不得而知了。
    “我与先生都在等你呢。”赵政牵过燕丹，自然的将他领到姬昊的面前：“先生，这便是政儿方才与您提到的朋友。”
    “学生燕丹，见过先生。”一袭蓝衣的少年赶忙上前，正欲向姬昊行礼，却被对方轻轻的托住了手臂：
    “太子过于抬举姬昊了，姬昊学识贫瘠，实在无法胜任太子的先生一职。”姬昊微笑，几句话便阻止了燕丹向他自称‘学生’的举动：“太子殿下无需对小人多礼。”
    他可不敢让这位太子爷对他叫先生，这燕太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样的药……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搀和进去。
    现在姬昊所想的，就是怎么让自家傻小子放聪明点。
    “先生才是，莫不是嫌弃燕丹身份尴尬……”少年苦笑，明明比赵政高了一头有余，却有些孩子气的咬了咬下唇，年轻姣好的容貌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自嘲着：“是丹过于自负了。”
    这小子……
    姬昊气结，说他嫌弃质子身份，这不明摆着如果姬昊不承认燕丹——那么便连赵政也一起算进去了？毕竟赵政那傻孩子早就认定了他和燕丹是一条船上的了。
    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儿，就想着如何下套来算计他了……青年在心底暗自叹气，果然还是他家傻小子赵政好！
    “太子过虑了。”姬昊有些不太高兴，他原本便不想与燕丹这种呆在皇宫染缸里的人过多接触，可如今为了赵政，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太子身份尊贵，政儿处境不同，姬昊实不敢高攀。”
    “……”燕丹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还口，只是朝姬昊无奈的笑了笑，晶莹柔和的黑眸里带着些许失落。在一身锻料华贵蓝衣的包裹下，竟然有几分女子般的妩媚。
    “政儿，你去屋子里，把先生前几天准备的竹简拿出来。”
    “好。”些许是感觉到了两人有些古怪的气氛，小赵政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望了姬昊一眼，便默默的转身进了屋子中。
    ……
    在确定自家笨学生已经听不到自己说话声音之后，姬昊才再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少年。
    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高挑，容貌端丽，一头及腰乌发以玉冠束起，淡粉色的唇瓣永远勾着一抹淡笑，看似温吞，周身却散发着莫名的蛊惑，一袭蓝色的华服更加勾勒出少年高贵的身份与稚嫩的风华。
    在战国纷繁的服饰文化之中，各国的服装颜色都是同自己国家的五行所结合的。但这其中燕国确实最为特殊的一个。论本体，燕国是正宗的王族诸侯，承继火德顺理成章天下没有非议。然燕国久处幽燕六百年，对周室王族不断衰败的历史刻骨铭心，使燕国公族认为，先祖的火德已经衰败，作为王族旁支后裔的燕国若承继火德，这把火必然熄灭，要兴盛，须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确定了燕国的水德。燕国之水是烟波浩淼的蓝色大海，以至于燕国的旗帜服饰就选定了蓝色。
    而眼前的燕丹，也犹如那一身幽然的蓝衣般，美丽、安静、蛊惑人心。
    “姬先生……我并不是有意冒犯。请先生莫要在意。”少年笑着开口，自称上再次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先生可不要讨厌我了……”
    听着不是自家学生的人叫他‘先生’，姬昊有些不太舒服，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反抗：“太子言重了，不知今日太子特意来访，究竟是有何事要姬昊代劳？”
    他不信燕丹只是单纯的来看一眼他就走的，就如同不信燕丹是单纯的对赵政好一般。
    “早闻先生博学多才，经纶满腹，阿政能有这样一名优秀的夫子，我实着羡慕。”少年向前一步，拉小自己与季昊之间的距离，抬起头毫不避讳的对上青年那双温润的眸子，柔声道：“在阿政找到先生之前，我原本也得知先生来到邯郸的消息，打算请先生为丹的文史夫子……却没想到，冥冥天意……”
    “只耽搁了那么一日，便被阿政捷足先登了。”
    “……”
    “若先生愿意……”
    “丹可以给先生更好的……”
    chapter
    Chapter
    若先生愿意，丹可以给先生更好的。
    ……
    少年一身蓝衣，细致的眉眼温吞而清亮，唇角带笑，仪态优雅，显得高贵而又落落大方。燕丹丝毫不避讳自己这次前来的缘由，对姬昊笑道：“丹只不过是一片好意，望先生可以认真考虑。”
    “‘为君主者，不仅要有强健的体魄，果敢的手段，睿智的头脑……同时也应当学会利用自身的优势，适当的抛出筹码，引以为诱，从而改变眼下尴尬的局面’……这些，全部都是先生教予阿政的吧？”燕丹抬头，下意识的望了望赵政离去的方向，在确定赵政还并未回来之后才幽幽的开口。的确，眼下，他还不想和这位秦国的朋友把关系闹僵，但区区一个秦国质子之子赵政，却也是比不上一名识时务的学者要来的重要。
    “丹愚笨，实在惭愧，在听闻了阿政转达先生的这段话之后才倍感豁然开朗。”
    在这个战火纷繁的时代，像赵政这样廉价的质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他燕丹始终相信自己与这些人的身份未来是不同的……他虽不身在燕国，却仍旧是正统的燕国皇太子。现今的他需要的是大量的聪明人，识以时务、认清实情的聪明人来辅佐他，辅佐他重归燕国，执掌大权。夫子姬昊，则是燕丹派人打听了很久的不二人选，在得到姬昊周游来到邯郸的消息之后，少年本想立刻派人前去拉拢，又恐自己的诚意不够遭到拒绝，所以便耽搁了一天，在赵王觐见他之后的第二天匆匆打算赶往姬昊的住所，且不料……已经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让燕丹略微惊讶的是，这个先一步抢走姬昊的人，竟然也是一名为赵的质子，只不过名不经传。这让少年初次对‘赵政’这个名字产生了些许的兴趣，甚至带了些探究与敌意。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成功的让姬昊收其为徒，恐怕，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家伙，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兴燕道路上的一个绝大的威胁。所以，在得知了赵政为秦国的子孙之后，燕丹便开始偷偷观察着这名少年。
    沉默，直接，倔强，野蛮……同时，也是个笨蛋。在对待赵国官宦公子的态度上，燕丹对赵政幼稚可笑的做法极其不屑。真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评价，不懂得人情世故，和庶民一般，只是一顿乱七八糟的拳打脚踢可以解决什么问题？赵政不过是在挑战那几位公子的底线，结合赵王如今对秦国怨恨不满的态度，赵政如此的做法除了变相的断了自己在邯郸城的生路之外，没有任何额外的好处——这种笨蛋皇子，真是埋汰了一位优秀的夫子。如此，曲曲赵政也不值得他费心思观察。
    从此之后，燕丹便断了对赵政的观察，更是在唏嘘可惜了一番之后对姬昊的事情也逐渐淡出他的记忆中。直到两年之后，赵政七岁生辰的那天，赵王身边重臣之子齐逸来找到他，说是要为他介绍一个兄弟。然少年虽对这种纨绔子弟没有丝毫兴趣，却也悠然附和。燕丹非常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齐逸身为重臣之子，于情于理他都必须结交讨好。
    只不过，老天似乎是有意为难他一般，当他看到齐逸与赵政勾肩搭背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少年那张姣好的脸庞再也忍不住黑了下来，燕丹咬牙，在齐逸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攥起了拳头。这是为什么！明明在两年之前，齐逸还跑来找他诉苦，问他如何悄悄弄死这名该死的贼秦后人……没想到曲曲两年，两人已经以兄弟自称了！
    这些记忆如同耻辱烙印一般，日日夜夜折磨着燕丹的傲气、消磨着他的耐心——直到在一次不经意间与赵政的谈话之中，燕丹才终于得知，这名傻小子究竟是如何与齐逸交好的了。
    ……
    “先生说过，为君主者，不仅要有强健的体魄，果敢的手段，睿智的头脑……同时也应当学会利用自身的优势，适当的抛出筹码，引以为诱。从而改变眼下尴尬的局面。赵政即为强秦的子孙，自然不应该有所惧怕。”
    “先生？是阿政的夫子吗？”少年微笑，掩藏住眼眸中的妒恨，轻轻的问道：“这些，都是夫子教予阿政的吗？“
    “是。赵政此生，最为钦佩之人……便是先生。”
    “容我好奇，阿政的先生是谁？他定是一名深有远见，博学多识的人……阿政可否为我引荐？”
    “这……我要问问先生的意见。”原本沉默果敢的少年突然有些犹豫，并没有给燕丹明确的答案，只是模模糊糊的避开了这个问题。直到之后燕丹多次追问后，才知晓了姬昊的存在。
    在经过了一些日子的相处后，燕丹早已把赵政的性子摸到了底，赵政虽沉默倔强，却也不失为一个善良的孩子。燕丹刚好最为擅长对付的便是赵政这样的人。利用两人同样为质子的身份背景，燕丹非常容易的便接近了赵政，使对方卸掉了警戒心。而赵政此人，自己对他越好，将来他还予的回报便越多。以至于燕丹在随手帮助了赵政娘亲赵姬两个小忙之后，这名傻小子终于同意了为自己引荐姬昊。
    ……
    “若先生可以用闲余时间指点丹一二……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乌发玉冠的少年弯起唇角，眯着眼眸，笑容纯净美好。仿佛一朵清香宜人的兰花般，诱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