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杀局（三）

    沈炼下了马车，仰头看了看面前的万府。
    豪华，气派！
    万府极大，比迪士尼乐园还要大，奢侈程度令人发指。
    炎夏时节，热浪袭人，但一进入万府，便感觉到楼宇回廊之间，带着浸人凉意的微风穿梭而过，让人无比爽快。
    放眼看去，宅院内，水榭楼台，雕梁画栋，殿宇重重，回廊九转，可谓气象奢华。
    院落中的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包括路上铺就的青石子，那是从万里之外的紫华山运过来的，青石子里带着一粒粒紫金，随便撬下来一箩筐拿去砸碎了，淘一淘，可能就是一块金锭。
    还有伫立在内院门前的照壁，且不说其上的游龙浮雕出自那位大师匠心独运的手笔，光说其上的装饰，龙的眼珠子是南海特产的大珍珠镶嵌，龙身下的浮云是西海特产的雪白流沙铺垫，还有龙首之上的火烧云是东海特产的火焰美玉点缀，这块照壁的价值，光看一眼就让人产生抢劫的冲动。
    唯有北地首富万三爷的府邸，才有这等恢弘气象。
    “沈公子，这边请。”
    小厮在前面引路，沈炼缓步走着，忽然怔住了，凝神瞭望某个方向的天空，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逐渐形成！
    这个黑色漩涡之大，与貇老怪造成的灾厄之力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有扩大之势，比之还要厉害几分的样子。
    “那边是什么地方？”沈炼不动声色，笑着问小厮。
    “哦，那边是花阁，夫人住的地方。”小厮顺着沈炼的手指方向看了眼，连忙答道。
    “万夫人？！”
    “对啊……”
    小厮眨眨眼，万三爷只有一位夫人，就是柳如意，他说的夫人，自然指的就是万夫人，没其他人。
    沈炼陷入沉吟。
    “柳如意这是卷入了什么灾厄？”
    来回摸着下巴，沈炼不禁舔了下舌头，露出一副饥饿的馋相。
    “这灾厄尚在酝酿形成当中，我若进去蛊惑一下，获得的蛊惑值肯定很多。”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动乱，沈炼急需大量的蛊惑值，这让他蠢蠢欲动起来。
    到现在，沈炼对嬉命蛊的使用已经驾轻就熟。
    “嬉命”二字，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就是嬉弄，玩弄命运，引申下来就是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
    人生轨迹是什么，从某个时间诞生到某个时间死亡的集合，把这个集合拆分开来，便是由一个接着一个事件单元组成。
    而决定每个事件单元走向的，是你做出的选择。
    比如，在这炎炎夏日，你打完篮球后，突然很想去游泳，做出这个选择后，接下来将会有一系列的选择接踵而来，穿什么泳衣，去哪里泳衣，搭乘什么交通工具去，和谁一起去等等，最后你终于如愿以偿下水游泳了，然后脚抽筋，淹死了，人生轨迹终止与此。
    一次次的选择，串联起你的整个人生，形成一条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人生轨迹。
    如果这就你的宿命，如果这就你的人生终点，如果这就是你的必然结局，那么，嬉命蛊，可以改变这条轨迹的走向，直接插足你的某个选择，并影响接下来一系列的选择，让你拥有一条全新的人生轨迹。
    而蛊惑人心，便是嬉命蛊改变人生轨迹，嬉弄命运的方式，操作起来非常宽泛。
    已被证实的方法有：言语蛊惑，行动蛊惑，还有间接蛊惑。
    沈炼蛊惑翠兰养蛇，蛊惑安云寒袭击万永，都属于言语蛊惑，纯粹靠嘴炮来完成。
    沈炼一言不发，只用一颗石子便引发大刀帮和斧头帮血拼，这就是行动蛊惑。
    狠虐万永，导致其召唤来螯妖，以致妖祸降临，也可归于此类。
    至于间接蛊惑，包含范围最广。
    以貇老怪袭城事件为例，沈炼没有在言语和行动上蛊惑貇老怪袭击芙蓉街，但他解决了貇老怪，救了很多人的命，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间接影响力十分庞大。
    正因为有三种蛊惑方式，嬉命蛊与灾厄蛊才是完美组合。
    制造灾厄降临，是嬉命；
    解决灾厄之危，也是嬉命。
    游戏人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路来到内庭花园。
    与此同时，黑色漩涡也在移动，恰好也是朝着内庭花园而来。
    花园里，遍地芳香，百花争奇斗艳，在一片花海中间，建有一座别致典雅的凉亭。
    沈炼走到凉亭前，亭子内，随即有惊喜之音传来。
    “恩公！”
    柳如意轻轻拢着肚子，翘首以盼。
    沈炼抬头看了眼天空，凉亭上空，黑色漩涡疯狂涌动，不断沉降。
    “奇怪，我怎么越是靠近这里，灾厄形成就越快。”
    沈炼心头疑窦，扫了眼凉亭，除了柳如意，还有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这位无疑是万三爷了，其他人全是侍女，扈从，不见余姐。
    “基本可以确定，灾厄之源就是柳如意，我进入万府后，她就从住处来到花园，黑色漩涡也随之转移到了这里。”沈炼暗道。
    步入凉亭，微微一礼，笑道：“沈炼拜见万三爷，万夫人。”
    “沈恩公太客气了，该你受我一礼才是。”万三爷郑重鞠躬行礼，一点不含糊。
    “不敢当。”沈炼连忙虚抬了下手，“万三爷折煞我了。”
    “当得起！且不说沈恩公对贱内有救命之恩，单说你在渭河之上斩杀螯妖为民除害，就是莫大的功德，更别提昨日你大展神威，斩杀貇老怪解救了满城百姓。无论如何，请受我一拜。”万三爷作揖，一揖到底，诚意十足。
    沈炼只好笑笑。
    “三郎，快请恩公进来坐吧。”见状，柳如意轻笑道。
    万三爷起身，哈哈笑道：“恩公，请。”
    “万三爷，请。”
    三人陆续坐下，旋即便有侍女们端着百威珍馐，美酒佳肴，摆了满满一桌，非常丰盛。
    三位侍女分别斟酒。
    当然，柳如意有孕在身，不能喝酒，喝的是鲜榨的果汁。
    万三爷举起酒杯：“沈恩公，我敬你一杯。”
    “请。”沈炼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万三爷赞道：“沈恩公果然是豪爽男儿，如意经常夸赞你是‘公子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是器宇轩昂，绝世无双！”
    沈炼谦逊地笑笑：“三爷和夫人谬赞了，我敬二位一杯，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你一杯我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如意忍不住问道：“听闻恩公加入了怒鲲帮，似乎很早之前就来到了荣华城，为何一直不来找我？我还听说，你刚到荣华城那段日子，一直住在很破陋的房屋里，可有此事？”
    “诸事繁忙，一直未能抽身，未能及时来探望夫人，还请莫怪。至于那房屋么，大丈夫行走天涯，恬然无思，澹然无虑，以天为盖，以地为舆，算不上什么。”沈炼坦然道。
    “说得好！”万三爷闻言一拍大腿，情绪有些激动，“想当年我孑然一身，穷困潦倒，便也是这般心怀天地，这才闯出一片天地来。”
    柳如意笑了笑：“嗯，恩公生性豁达，倒是我小家子气，我还在想，恩公始终不来找我，是不是在顾虑有挟恩图报之嫌。”
    沈炼挑了下眉。
    柳如意心思细腻，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他已经拿了万三爷三百万两了。
    沈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旋即微微一笑，岔开话题，一脸好奇地问道：“三爷，您是如何开辟出蛊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