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缘再续

    浅白色的街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将空气中的灰尘一一照的清楚。
    飞蛾徒劳无功的撞着街灯的灯泡，直到受不了自己那扑火的行为而撞得毫无气力之后，“啪嗒”一声跌落在地面。
    抖落香烟上燃尽的烟灰，余知水看了一眼在地面无力挣扎了几下复又不动的飞蛾后，继续抽了一口，然后将其弹到远处的垃圾桶里面。
    “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余知水的打扮有些奇怪。
    此时正值人间四月天，晚上不能说热，但是也不能说冷。可是他却被一件黑色旧式风衣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手和脸以外，任何皮肤都没有裸露在外面。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闷得慌。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人回应余知水。
    “真令人苦恼呢……若是你跑出来给我直接弄死多好？这样躲躲藏藏的，实在是有些费工夫啊。你说你们，为何就这么喜欢给人添堵呢？”
    没有回应，自然也没有人出来，寂静的夜里，余知水好像一个自问自答的疯子一般。
    但是自问自答之后，他猛地从那不合时宜的长袍下抽出了一柄左轮枪，对着路灯没有照耀到的黑暗迅速开了六枪。
    “呯呯砰砰砰！砰！”
    这六枪，前面五枪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最后一枪稍微顿了一下才射出。
    不过也就是那顿了一下的一枪，在射出之后马上得到了一个略带痛楚的闷哼回应！
    慢条斯理的将左轮枪的弹槽摆出，随后又往空了的弹槽内塞了六颗子弹，余知水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慢悠悠的向闷哼传来的方向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响亮又刺耳，给予捂住腹部的枪伤的潜伏者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用力的咬了咬牙齿，潜伏者将手伸到了胸前，按下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的开关。
    “真是晦气，没想到居然请来了这个家伙……这家伙不是已经隐退了吗？莫非是因为他曾经也是忧郁的蝮蛇的一员，所以才会来帮朱莉夫人？”
    说句实话，若是一般情况下，这种枪伤其实对他来说并不致命，甚至连小伤都算不上。毕竟，他是一个已经抵达了第三阶段的进化者，普通枪械所造成的肉骵伤害，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致命点，亦或者将肢体破坏，都可以在一两天内恢复。
    腹部所中的那一枪对于常人可能是致命的，但是落在他身上，最多也就是让他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而已。挖出子弹休息一两个小时就差不多没事了。
    可是，虽然那颗子弹不算太大的伤害，但是射出子弹的人却叫他绝望万分……余知水，前无方城忧郁的蝮蛇攻坚队队长，也是忧郁的蝮蛇最开始的成员！
    虽然因为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忧郁的蝮蛇现在已经分崩离析，包括余知水在内的老成员不是死就是加入了其他组织，只余当初的首领杰克一人和一些后来加入忧郁的蝮蛇的成员。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轻视了现在还活着的忧郁的蝮蛇的老成员。
    因为那是一群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组织壮大为无方城五大势力之一的超绝人才！
    壁如他面前的这个余知水，身为攻坚队队长的他，在当初不知道捣毁了多少想要覆灭忧郁的蝮蛇的组织……甚至包括两个拥有四阶进化者的组织！
    在旧时代，五阶进化者被愚昧的古人们称之为神之类的存在，四阶，则是半神！
    虽然新时代的来临，基因进化药剂的开发，还有科技武器的发展，已经使四阶和五阶不再被称之为半神和神，但是他们依旧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甚至可以这么说，四阶的进化者就如科技武器中的战斗机，对于一般人还是有着无上的威慑力。
    可是就算如此，余知水作为忧郁的蝮蛇的攻坚队队长的时候，就以三阶进化者的身份领着几个三阶和十几个一二阶的进化者，硬生生的把四阶进化者逼死！
    要知道，若是正面作战，即便是初级的四阶进化者，没有十倍以上的数量的三阶进化者也不可能杀死的！
    所以，单单就是这种战绩，就足以让潜伏者绝望了！
    不过……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雇主给自己的东西之后，潜伏者内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再不济，总能拉个垫背的吧！按照资料，余知水的作战能力并不是顶尖的，本身也只是三阶的进化者，只是各种战术布局非常犀利而已……”
    “啪嗒……啪嗒……啪嗒……”
    随着几乎是踩着他心脏一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潜伏者的双眼终于也映照出了余知水的的身影。
    有些可惜的，余知水背后正好是午夜最明艳的满月，所以他一时之间无法看清楚余知水的面容。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余知水刚才站在路灯下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楚了余知水的样子，更确定了余知水的身份，现在看得见看不见余知水的面容，并不重要。
    “你好啊。”也不继续靠近，余知水就在潜伏者面前不远处蹲了下来，一脸笑容的看着潜伏者：“按照约定，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私人场所，小兄弟，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说是私人场所，但是却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是私人场所。
    一般意义上的私人场所，是属于个人的，外人全然不得进入。但是余知水这里所说的私人场所，指的是其他势力不可以进入！
    潜伏者没有回答，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余知水，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不回答吗？不会回答的人和死人没有区别啊……”耸了耸肩，余知水将左轮枪口对准了潜伏者的眉心：“既然和死人没有区别，那么你就当一个死人如何？”
    说话间，余知水抬起手中的左轮枪，对准了潜伏者的眉心，并且扣着左轮枪扳机的手指慢慢发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知水那只左轮枪太老旧了，扳机扣动的时候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嘎吱嘎吱”声。
    这种声音若是在白天，甚至在稍微有些人的夜里也显得非常的不明显。但是此刻，这里只有余知水和潜伏者两人，寂静的彼此间的呼吸声甚至都可以听见，何况是这种叫人心惊胆寒的致命之声呢？
    一时间，潜伏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眼的瞳孔也慢慢的缩小。
    “不能再等下去了！”
    有了这种想法的他瞬间鼓动自己的进化能力，打破了体内某种限制……
    一脸笑容的余知水目光忽闪了一下，随后毫不迟疑的扣动了本来只是打算吓唬吓唬潜伏者，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并不打算真正扣下的左轮枪扳机。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是那么响亮，在寂静的夜里不断蔓延。但是子弹本身却并没有造成它所应该造成的效果……子弹，嵌在了潜伏者的眉心中间，一半都没有到的嵌在了潜伏者的眉心中间。
    而且这种嵌只维持了一息时间，下一息就被挤出了眉心。
    随后，潜伏者如同是青蛙蛤蟆扑向自己锁定的昆虫一般扑向了余知水。
    “啧！”微微砸了咂嘴，余知水脚下一用力，瞬间从蹲在地上改为跃上天空，躲过了潜伏者的扑击后，扔出了一条纤细的锁链缠在了不远的小树上，将自己拉了过去。
    再回头，他就见潜伏者并没有追击，而是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瞪着他。
    但是此刻的潜伏者已经没有丝毫人的样子了。
    本来只是普通的人脸上……或者说全身各处都长出了硬硬的鬃毛，尖端在月光下分外锐利，而且硬硬有种神秘的色泽，一看就叫人感觉危险无比。身材也壮硕了两三倍，都顶得上一种两层楼高的小楼房了，威慑力十足。
    “荒兽药剂？没想到在这边还能见到这种东西啊……”左眼闪过了一丝冷芒，余知水嘴角勾着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但是马上又恢复如初：“可惜，你用的只是低级的荒兽药剂，不然我还真的有些麻烦。只是，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荒兽药剂，还真是稀奇啊……无方城过来的吗？”
    潜伏者没有回答，或者说，已经被药物控制了神智，智慧甚至还不如一些聪明一些的荒兽的潜伏者只是怒吼一声，就踩着震耳欲聋的“噔噔”声冲了过来，粗壮的几乎和余知水身材差不多的手臂横辉，强大的力量带动恐怖的风压，让人有种自己面对的不是生物，而是高速行驶的列车一般的错觉……
    不！
    比高速行驶的列车更加的可怕。至少，高速行驶的列车不会有剧毒！
    潜伏者一靠近余知水，余知水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叫人头晕目眩的味道，而这种味道更在短时间内迅速让他浑身麻痹无力！
    这种情况下，余知水只来得及抬起自己的手臂拦了一下，就被狠狠的击飞，如同破布袋一般砸在远处的草坪上。
    “呃啊……”荒兽化的潜伏者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冲了过去，似乎不将余知水撕成碎片不肯罢休。
    可是还不等它靠近，一道光芒瞬间从余知水那边射出，直接贯穿了潜伏者的脑袋！
    纵然荒兽化了，但是脑袋依旧是一个致命点，这对任何生命来说都是必然的，因为那里是控制全身各处的中枢，一旦遭到破坏，控制机能消失，那么不死也得死了。
    “啧啧啧……”捂住右眼站了起来，余知水拍了拍衣服，随后再次打量了一眼已经没有了声息的潜伏者，随后叹了口气：“又浪费了我一些能量，不知道朱莉会不会给我补充……十倍是至少的吧？”
    如是说着，他径直转身离开。
    不需要他收拾残局，他需要的只是将现实变成残局就可以了，残局自然会有这里的主人来处理。
    “夫人，第六街区的潜入者已经被处理了，请求指示。”
    “抹除痕迹就行了。”
    “是！夫人！”
    挂下电话，朱莉夫人到窗边看向了窗外寂静的城市，眼中闪过了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形容的复杂表情后，叹道：“多事之秋啊……这才三年，那边的爪牙就摸到了这里了吗？”
    朱莉夫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出头，面容俏丽，眼角虽然有些鱼尾纹，但是这更添了她几分知性的感觉。
    叹息之后，她回到桌前，扫了一眼电脑旁的相框后，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沓文件开始审阅起来。直到不久后，敲门声突然响起，才停下来。
    “进来吧。”
    “吱呀……”略显刺耳的声音中，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随后余知水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
    “辛苦了，余。”将文件推到一边，朱莉夫人站了起来，笑道：“这次潜入的人有些多，所以才会麻烦你们过来帮忙。”
    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后，余知水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随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出钱，我们出力。想要在这个美好的世界生活，不就是要这么互相照顾吗？”
    朱莉夫人笑了笑，也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而是来到了余知水对面坐下，盯着余知水看了片刻后，才道：“余，既然你可以作为雇佣兵，那么为什么不能加入我呢？我可以给出更加丰厚……”
    抬起手，示意朱莉夫人不用继续说下去后，余知水笑道：“请原谅我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更是一个喜欢没有后背的人。”
    张了张嘴，朱莉夫人再次叹了口气，随后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坐着。只是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又有敲门声响起，随后几个人陆续而入。
    “朱莉，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诶？余，你小子也回来了啊。”其中一个如同熊一般雄壮高大的男子进门后看见了余知水，马上挑了一下眉头：“你小子倒是轻松，就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蹲着，我们却要各种拼死拼活……”
    “知水！”不等熊一般的男子说完，一个面容清丽脱俗，但是身材却分外的火爆的女子推开了男子，直接扑到了余知水身上：“你没有受伤吧……这是毒猴的味道？你……”
    “没事没事，不要那么紧张。”推开了女子，余知水将其安抚在自己身边坐下后，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看向了对面面色有些不愉，似乎是因为女子对余知水亲热的原因造成的朱莉夫人：“我的对手用了荒兽药剂，朱莉，你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冷冷的瞪了一眼坐在余知水身边小鸟依人的女子后，朱莉夫人将自己的表情恢复为水波不兴的模样后，点头道：“这次来的人，全都是无方城的人……并且和杰克有着很大的关系。”
    “杰克？”余知水虽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左眼却掠过了一丝寒芒：“那家伙又想搞什么鬼？别说是想来找你再续前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