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跟我上

    寂静的宿舍里漆黑一片，突然，房门打开，一道浑身带着冷气的身影冲了进来。
    “起床！”
    张浩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以为天亮了又要训练，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一只冷冰冰的大手用力推了他两下。
    “赶紧起床。”
    冰冷的气息让他彻底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紧接着屋里的灯亮了。
    周海涛正站在床边往下脱身上的军大衣，脸上还带着一抹刺眼的酡红，显然是刚刚从哨位上回来。
    陶健反应最快，从被窝钻出来，穿着个裤头就跑到了周海涛的身边。
    “班长，怎么了？”
    “你不用管我，赶紧穿衣服，部队马上就要集合了！”
    周海涛看上去显得十分着急，新兵蛋子们纷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昨晚蹲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想想大腿还一阵酸疼呢。
    “嘟嘟嘟嘟！”
    “全体集合！”
    “快穿上衣服，戴上棉手套，准备出发。”
    “是！”
    这时候，是个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张浩穿好衣服从床上跳下来，趁机瞄了一眼窗台上的表，正是凌晨4：30。
    “外面下雪了！”
    “哎呀，真的下雪了，还挺大的。”
    张浩立刻抬头看向了窗外，就看到训练场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立刻明白周海涛的身上为什么会带着那么冰冷的气息了。
    “全体都有，排队到库房领取扫雪工具。”
    “拿好工具，下楼集合！”
    部队很快就集结完毕，被带到了团部办公大楼前面的空地上。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副营长和指导员已经全都到了，并且亲自扛着铁锹站在了队伍前面。
    雪还在下，令人疑惑的是部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团长从西边的路上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值班的团干部。
    “同志们，讲一下！”
    “稍息！”
    “今天是大年初一，突然下了大雪，严重影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
    现在是凌晨4：40分，在早高峰来临之前，我们一定要清除任务区内的道路积雪。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老百姓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
    “各营连任务区已经分配完毕，接下来的扫雪任务由各营连主官负责。
    现在我命令：部队立刻投入战斗！”
    “是！”
    “一营的，跟我走！”
    “二营的，冲上去。”
    “三营的，跑快点。”
    “四营的，跟我上！”
    副营长扛起铁锹就往训练场西边的那条公路上跑，部队紧随其后，很快就到达了任务区。
    “新兵五连，负责训练场北边和战术训练场，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新兵五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冲着副营长敬了个军礼，就带队冲了过去。
    现在整个团部都被大学覆盖了，积雪深度更是达到了二十多厘米，根本就没有路。
    可是，执行任务的官兵硬生生的用脚踩出了一条路。
    “新兵六连，负责这条公路，还有北院家属区，能不能做到？”
    “坚决完成任务！”
    值班班长郭盟从队伍里冲出来，扛着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大小的铁锹，大声喊道：“十三连的，跟我上！”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指导员立刻朝前面冲了上去，张浩作为排头紧跟着带队冲向了家属区。
    家属院其实是最难清理的任务区，这里就像是普通小区一样，存在各种犄角旮旯，清理起来十分耗费时间。
    小区里面住着很多部队家属，此时还都在睡梦中，他们也不敢大声喊叫，怕惊醒了那些睡梦中的人。
    部队路过小北门，才发现哨兵是政治部的某个值班干部，双方相遇的时候，那干部还对他们敬了个军礼。
    张浩这才想到为什么团长会穿着军大衣从西大门的方向跑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小子笑啥呢？”
    “班长，没笑啥，过年呢，高兴。”
    “别废话了，赶紧扫雪！”
    “知道了。”
    张浩挥舞着大扫帚就冲了上去，张凯旋和古修文两个人分别拿着一把铁锹，紧随其后。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张浩的脸上就布满了汗水，脸色看上去也是红扑扑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一百多米长的道路才推进了三分之一，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凯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太慢了？”
    “不慢啊，我手都起泡了。”
    古修文翻了翻白眼，“就你那比女人还小的手，能抓住铁锹柄就不错了。”
    “你给我圆润的闪开！”
    张浩一边和两个人说话，一遍又用力扫了几下，可是效果还是不理想。
    “一二三，推！”
    远处响起的口号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崔晓健带着几个人正扛着一大块黑板用力把雪推到路边。
    那样子就像是推土机一样，摧枯拉朽。
    张浩的眼睛一亮，刚要喊崔晓健过来，李乾坤带着几个人扛着一块黑板跑了过来。
    “扫不动了吧？”
    “是不是需要帮忙啊？”
    “咱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嘛！”
    看着几个人嘴角的坏笑，张浩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让开了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二三，推！”
    七八个人推着一块黑板，朝地面的积雪发起了冲锋。
    积雪就像是水一样朝两边分开，转眼间，地上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这个方法不错啊，你们谁要铁锹，我跟你们换换。”
    看到张凯旋屁颠屁颠的往人群里挤，张浩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没有人跟他换，现在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团结的力量，全都变得十分精明了。
    “凯子，别闹了，咱们赶紧扫雪吧。”
    “没闹，我就想试试这个大黑板，看着挺好玩的。”
    众人一阵无语，李乾坤看不下去了，主动和张凯旋交换了位置。
    “我看咱们还是分工吧，大黑板在前面，我和老古在后面，大个在最后扫雪。”
    “就这么办吧，早点干完，早点休息，这快冻死我了。”
    在李乾坤的提议下，几个人完成了分工，速度再次加快了许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部队也推进到了北门。
    一步之隔，外面就是一个“自由”的世界。
    十几个新兵蛋子站在门内，看着大街上驶过的车辆和远处的霓虹灯，目光不禁一阵恍惚。
    “你们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
    周海涛从后面跑了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他们吃了一样。
    “班长，咱们能出门吗？”
    “能！
    谁说不能了？
    赶紧干活，等会儿车多了，就不好扫了。”
    十几个新兵蛋子纷纷扭头看向门口的哨兵，就听周海涛喊道：“赶紧出去，团长都让出去了。”
    “是！”
    张浩大喊一声冲出了大门，虽然只是一步，可是这一小步对于新兵们来说却有些深远的意义。
    这是他们第二次走出部队的大门，到达“外面的世界”了。
    他们就像是进城的土包子，不敢抬头看上一眼这个花花世界。
    出了门，他们拿着扫雪工具就是一顿猛干。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压下他们心中的向往和好奇。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早就引起了路人的好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停下脚步围观起来。
    “哎，他们好像在看我们啊？”
    “什么好像啊？本来就是。”
    “那咱们怎么办啊？你们帮我看看，我的形象帅不帅？”
    “帅有个屁用啊？赶紧干活吧，要不然班长又要发飙了。”
    一说到班长发飙，十几个人的双腿全都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好像有摄像机在拍咱们呢！”
    “做梦呢吧？这大早上的，哪来的摄像机啊？”
    张浩猛的抬起头来，真的在看路边看到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镜头正好对着他们。
    “坏了，班长不是说不让人随便拍摄吗？”
    “对啊，这事必须赶紧上报。”
    部队有规定，在未经上级同意的前提下，官兵不允许接受拍照、采访等。
    现在，他们似乎被偷拍了。
    张凯旋转身就往北大门跑，剩下的人也纷纷转身撤回了部队。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摄像机上面的标识，等周海涛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们确定是有人扛着摄像机在拍摄？”
    “确定。”
    “行了，人已经走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