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居大不易

    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那么有钱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去想象。是看报喝茶和秘书做双人瑜伽，平淡乏味且枯燥，还是运筹帷幄之中，遥控千万人于商海搏杀？林田海可以负责地讲，都不是……
    绝大多数有钱人，不是在交朋友，就是在交朋友的路上。
    “今天去旧金山谈得怎么样？”妮娜·艾里森躺在沙发上，吃着西瓜吹着空调。
    “没什么波折，就跟计划好的一样。”这世上大部分的事儿都是顺利按计划推进的，若非如此也没有事前制定计划的必要了，林田海知道那些人的一切都建立在信誉上，最重承诺，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
    “这样啊，那咱们什么时候举办庆功宴会？”妮娜·艾里森坐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用满含期待的眼光看着林某。《怪物》的票房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了，一亿美元的成本绝对收得回来，此时提前庆贺并无问题。
    林田海很想唱一曲“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女，没有一丝丝的改变”，本以为这女人成了跨国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能变得稳重点，结果她还是party people的属性，每天就想着开派对狂欢。他对此可以理解，妮娜·艾里森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亲情单薄的家庭环境里，父亲浪荡不羁，兄弟互相敌视，她长大后爱热闹只是为了治愈孤独的童年。
    然而理解是一回事儿，同意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大张旗鼓地庆祝显然不行，不符合《怪物》这部电影的晦暗气质，“这片子一点荣誉都还没捞到，只是票房不错就开庆功会，不是显得我很没追求吗？”
    “你还有追求？”妮娜·艾里森反问道，她觉得林田海跟她一样都在报复性地浪费人生，只不过她挥霍的是青春，而他挥霍的是才华罢了。如果这男人只把心思放在电影上，五人小组里说不定就是他第一了，弗朗西斯·科波拉算什么，马丁·斯科塞斯也是手下败将，大卫·林奇和伍迪·艾伦就更差着一档了，将来叫板希区柯克也未可知。可他偏偏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到处乱铺摊子，“不是干出点成绩立马就改行干别的吗？”
    “我托尼林，又何尝不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舞蹈家。”林田海不由得怀念起曾经的时光，虽然没钱到靠打零工过日子，但属于自己的时间非常多，省吃俭用之后去看看芭蕾舞剧，比任何事都要满足。
    洛杉矶歌舞升平，东京却一片恐慌，街头的暴力事件的数量逐日上升，堪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泡沫经济时期。东城会建成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陷入人民斗争的汪洋大海，商户拒不缴纳“服务费”，俱乐部雇员要求提升待遇，就连赌档和钱庄的生意都被影响，各组的若头焦头烂额。
    “那些混蛋还是不肯交钱？”上岛克广愤恨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他管理的商店街本来平和得很，商户们都是按时缴纳“服务费”的，可千叶县的事件发生之后他们越来越不受待见，现在连钱都收不上了。
    “嗯，他们说不需要服务，也不愿意交服务费。”若头辅佐津田弘沉声说道。
    社团成员随便在店家门口扫扫地，帮着发发传单，就算为商店街的繁荣做贡献了，然后借此索取大笔的“服务费”，是他们相当重要的收入来源，可如今这种传承了几十年的做法却遭到了抵制。他们收不上钱，上头却不会管这些，每个月的进项一分都不能少，交不出来就等着被总本家破门吧。
    “他们哪儿来的底气，林兴业那边没动静吧？”商店街的店主们不过是一群六七十岁的升斗小民，平时胆小怕事之极，忽然之间变得这么硬气，任谁看都觉得有问题。在东京这一亩三分地上，有实力跟西城会对着干的只有林兴业了，上岛克广只能往那个方向怀疑。
    “别说林会长不在，就连他手底下的渡边都去了纽约，剩下那些只是些小虾米，不敢自作主张乱来的。”某人自觉行事低调，但他出入都是宾利慕尚，还有两辆民用装甲车开道，只要他回了东京别人第一时间就能得知信息，津田弘并没有收到他回东京的消息，“近海联合的可能性还大一些，横滨那边也有可能……”
    “唉，别人都说《怪物》能给人洗脑，之前我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了，一群哈士奇忽然变荒原狼了，总得有原因才是。”上岛克广很无奈，极道成员不能对道外人出手，这是铁则，一旦破坏了规矩就会动摇他们合法的基础，他要是敢采取过激手段，上面绝对饶不了他，所以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办法来，“这个月的钱先从小金库里拿吧，不交的话本家那里肯定过不了关。”
    “亲分，不能这样啊，若纵容那些商户，咱们以后还怎么掌控商店街呢？”只要这个口子开了，以后他们就更别想收到钱了，立马就有年轻气盛的武斗派跳出来反对。他们加入极道是为了快意恩仇，为了赚到大钱，可不是为了来蹉跎岁月的。
    “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就算动强，也未必能起到效果，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反弹，所以上岛克广更希望尽早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你们最近收敛一点，我看情况有些不对劲，别撞到别人枪口上。”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从事务所出来之后，默契地对视后一起进了一下游艺室，这里环境嘈杂，反而适合谈事情，只要隔开距离就不担心被人听了去，“筱田哥，上岛亲分想不出办法，连我们的补贴都砍了，我那边还等着交房租呢。”
    东京居大不易，衣食住行样样都突出一个贵字，没有钱这些人是受不了的，就拿筱田明司自己来说，这段时间连烟都要省着抽了，“你们要理解，亲分有他的难处。”
    就在其他几个人正待说什么时，他话锋忽然一转，“但帮他解决难处，正是我们这些下属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