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早点摊

    江城。
    雪后放晴，银灰色的天际褪去，换上了浩瀚的蓝色。
    疯子处理完交代的事情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慕容母女和秋寒了。
    他一夜未眠，他知道，她也知道。
    夜间，秋寒起来过一次，没有说话，去了卫生间，很久都没有回，慕容筱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隔着门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低声哭泣，这是她23年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听到一个男人原来可以在深夜躲起来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心痛。她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靠在卫生间外面的墙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眼眶也会湿润，这是怎么了？而这个男人她才认识了仅仅不到一天。
    慕容筱本是可以睡在母亲的身边，可她选择了趴在秋寒的床侧，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还是她担心他晚上转醒过身来，身边没有一个人的陪伴他会觉得更加的孤单。
    一夜安然。
    秋寒在吃过东西后体力早已经恢复，他想用力坐起来，发现身上被东西压着，抬了抬脑袋，看见慕容筱趴在床侧压着被子睡着了，身上仅裹着一条毛毯，幸好这医院普通病房条件也不至于很差，有空调，不冷。他看了她两眼，将头重新放回枕头时，慕容筱醒了。
    “寒哥，你醒了么？饿了我去帮你买早点吧。”
    说完她朝妈妈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妈妈正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妈，你吃什么？我帮你买？”
    “就买三份一样的吧，你看恩人吃什么？”
    话传入秋寒耳中，他立马坐了起来，开口道：“阿姨，你不要口口声声恩人了，这都是份内之事，我也说过要说有恩，筱筱有恩于我，你不介意就直接喊我名字吧，这样亲切。”说完，他还亲切的笑了笑。
    “好，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固执了，就喊你名字吧。”
    “嗯，筱筱我陪你下去买吧。”
    “嗯。”
    秋寒没有换病服，起来倒也利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门外走去。
    “筱筱你在哪里念书的？”
    “国立大学，大三了。”
    “名牌大学，可惜我没有上过。”
    “讲讲你们学校的事吧？”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条件？”
    “你说？”
    “今天在医院多呆一天，看看医生对你的身体还有没有别的说法？另外可以讲讲你们的故事么？”慕容筱说得小心翼翼话却多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
    “行，满足你了。现在可以说了么？”
    就这样两个人从一前一后的出门到肩并肩的往早点摊走去，路上秋寒在慕容筱口中得知，她是家里的次女，上面有个姐姐13岁那年跟着父亲进城之后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父亲因为此事耿耿于怀成疾，在她刚满18岁那年就离开了她和母亲，母亲很勤奋，没日没夜的在老家干活供她念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有自己的工作，安定下来后可以继续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这是妈妈唯一的心愿。这次妈妈的电击事故也是在外干零活赚钱时，因为村里小孩嬉戏打闹误把抽水泵上的电线翘入了水中，才导致正在离水上岸的妈妈跨步触电。
    “小两口吃什么早点？”店小二愣头就是一句。
    秋寒明显楞了一下，想想也难怪别人，这么早一起出来买早餐，不是情侣又是什么呢？加之秋寒一直有着一张帅气而不老的脸，疯子他们曾经嫉妒得不行，说尼玛一直都是一张一样不变化的脸，有意思么？
    秋寒转过头看着慕容筱，此时的慕容筱粉脸通红，跟熟透的山柿子，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再也不敢看秋寒一眼。
    “筱筱早点吃什么？”
    “……”她没有讲话。
    转过头对店小二说道：三碗牛肉面，三个茶叶蛋，外加三份早餐奶吧。
    店小听后转身忙开了。
    再看筱筱，她依旧站在秋寒的身旁，依旧低着头。我轻轻的拉了她下，我们先去桌子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吧。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只见瓜子脸上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像一朵出水的芙蓉，美极了。
    “我们先这里吃完，再给阿姨带上去。”
    “嗯。”
    她话从不多。这个有些怯生生的姑娘一直给人一种很安静，很可靠的感觉。
    秋寒不开口，她就不会去问，秋寒在说，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聆听。她没有去问秋寒哪里人，也没有去问他的年龄，她知道这些她后来自然知道，她也知道他需要一个倾听者去分享他内心的忧伤。她只是默默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她认识一天都不到的男人，救了她的母亲，也挽救了她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