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阔

    在白西装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出租屋里又来了新的“客人”，一群制服齐整的警察。
    张巍这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来到了早上的五点半。
    报警电话估计是小区里的其他业主打的，或许是看到张巍在微视上发布的第二条短视频之后，听见了他在视频里的求助。
    但张巍发布那条短视频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的一两点钟，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有警察上门，张巍只能归结于女鬼制造的幻境里时间混乱。
    没有被害人，没有尸体，没有凶案现场，什么都没有。
    按照白西装的说法，张巍告诉警察，其他的租客，因为周一琳死在这里，都在昨天晚上就连夜搬走了。
    让张巍吃惊的是，所有的警察好像都不知道他发布的短视频，第二条视频当中，可是有三具尸体的，张巍记得自己当时还专门拍了一段特写。
    可是，没有一个警察询问关于尸体的事情。
    张巍悄悄打开手机上的微视app，看了一遍自己发布的短视频，结果……
    视频画面里，本该躺着三具尸体的双人床上，空无一物。
    “四零四真是无处不在啊……”张巍只能如此感叹。
    警察给张巍又录了一份口供，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向警察叔叔交了两份笔录了，张巍无奈苦笑。
    一个多小时之后，所有的警察都离开了。不，还有一个警察留了下来，正是昨晚在客厅里给他们录口供的两个警察中的一个。
    “自我介绍一下，林阔，高新区分局刑警队的。”
    这个叫林阔的警察个子很高，张巍目测他得有一米八往上，身材匀称，不算健硕，但也不显得消瘦。
    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的嘴唇很薄，但一点也没让张巍感觉尖酸刻薄，有些……
    邪气？
    他身上的那一套警服虽然穿的笔挺，但因为这一份邪气，张巍觉得有点别扭。怎么说呢，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警察，而是一个全身奢侈名牌的花花大少，或许更符合他的气质一些。
    “我叫张巍。”在一愣神之后，张巍也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没必要再说一次，都给你录了两次口供了，你的名字我起码写了几十上百次。”叫林阔的警察随口说着，在防盗门的门框上斜靠着，也不进客厅，眼神玩味的看着张巍。
    “呃……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张巍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这一晚上下来，不管人也好鬼也罢，都喜欢拿奇怪的眼神看他。
    “在你的房间里，你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后来在周一琳的房间里，突然敲门的人又是谁？”
    林阔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张巍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了面前这个警察突如其来的严肃，他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脑子里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
    这个叫林阔的警察，看过自己发布在微视上的短视频？
    那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有没有看到那三具尸体？最重要的是，刚才在其他的警察面前，他为什么不提出疑问，而要专门单独留下来问自己？
    “而且，我记得你在短视频里说过，当时这个房子里，除了你和一个女租客，其他人都死了。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他们搬走了？你说的那个女租客又是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我在这里只看到了你们四个人，可都是大老爷们儿。”
    张巍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林阔所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没有办法回答。难道告诉一个人民警察，自己昨晚先后见了两个女鬼，三具男尸？
    “我……我发那两条短视频，只是为了博眼球，想让大家给我多几个点赞。”张巍说道，他的目光躲闪，不敢跟林阔发生对视。
    坦白讲，张巍本身不是这么容易心虚的人，平常跟客户沟通项目的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他也没少干。
    可现在面前毕竟是一个警察，听他说还是刑警队的，问得又那么犀利。
    “噢……博眼球么，呵呵。”
    ……………………
    林阔走了，给张巍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一句难以捉摸的话。
    “我会一直关注你……的微视喔，我可是你的粉丝。”
    张巍也不知道，这个警察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鬼扯。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时间已经过了七点。房子里再次只剩下张巍一个人，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那几个房间的木门，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恍然如梦。
    可张巍知道，那都是真实的经历，心有余悸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朵血红色的伞状花朵，依旧像屏保一样往复飘动。
    张巍又想起了白西装离开之前，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关于那个叫做“灵魂链接”的异能。
    想到这个异能的强大作用，张巍又变得激动、期待起来，恨不得马上找个人试试效果。
    ………………………………………………
    值得庆幸的是，张巍没有在他发布的短视频里面露脸，所以他还算顺利的离开了物华小区，来到公司所在的众创大厦。
    在楼下的街边锁好共享单车，张巍在路边摊上买了早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走进大厦。
    公司里还没有人，张巍在自己的办公位坐下来，开始继续昨天被打断的工作。
    最后检查一次项目总结报告。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公司里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张巍改完了所有的错别字和一些语法表述上的问题。
    他打开电脑上的企业邮箱，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叫做谢志江的名字，准备把总结报告给这个人发过去。
    谢志江，就是张巍所在的客户部的负责人，这家新大唐广告公司的客户总监。
    张巍刚要开始撰写邮件内容，就看见谢志江慢悠悠的走进了公司。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油光满面，对谁都乐呵呵的，弥勒佛一样时刻都保持着一张笑脸。
    “谢总，首座花园的那个项目，总结报告我刚准备您发邮箱里，您抽空给把把关？”张巍让自己的脸上也戴上一副笑脸，客气的对进来的谢志江说道。
    是戴上，不是带上，跟面具一样，这是张巍从业一年多以来逐渐学会的生存技能。
    谢志江笑容不改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张巍的办公位前。
    “好，不错啊小张，工作效率挺高。就不发邮件了，麻烦。在你的电脑上瞄两眼就行，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
    张巍赶紧关了邮箱窗口，重新打开ppt，按下f5让文件全屏播放。然后他站到一边，把椅子让给谢志江。
    谢志江坐下来后，快速的翻页浏览了一遍文件，很快看到了最后一页。
    “做得挺好的，方方面面该有的内容都总结到位了，嗯，版面也很干净。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啊小张。”
    谢志江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张巍，这一抬头，脖子就看不见了，全都被肥肉遮住。张巍强忍着笑意，又换上一副备受鼓舞的感激神色。
    “都是谢总指导得好，我这一步步都是您看着走过来的，多亏了您。那我就打出来给客户送过去了？”
    “嗯，送过去吧。”谢志江一脸受用的表情，挥了挥手，又装着随意的样子问道：“听说，昨晚胡总交给你一个大客户？”
    张巍没有留意到，谢志江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里闪过一丝阴郁。
    “哪有什么大客户啊，我估计没戏，什么意向都没有谈成。”张巍答道。
    他是说的真心话，白西装算什么大客户？微视上关于灵异事件的任务算是合作意向吗？
    在来的路上，张巍就想好了，必须把话说死，不能让公司对白西装存在一丝一毫的合作幻想。
    可是，他的话却让谢志江误会了。
    谢志江回过头看向电脑，眼睛里已经阴云密布。
    小子，这才多长时间啊，翅膀就硬了是吧？老子亲眼见到老胡把那个公子哥儿交给你的，还看见你们一起离开的公司。
    怎么着，手里刚有大客户了，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还想瞒着老子？
    ……………………
    谢志江又满面春风、眼含鼓励的看了张巍一眼，拍了拍张巍的肩膀，然后向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张巍将文件拷贝到u盘里，便离开了公司，前往楼下的图文店去打印装订。
    站在办公室里的百叶窗后面，谢志江一脸阴沉的看着外面张巍的背影。他拿起手机，找到一个联系人。
    首座花园市场总监·刘明荣。
    “刘总？”
    “老谢啊，什么事？今天可不敢再喝酒了啊，前天晚上那顿大酒，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缓过来。”
    “刘总的酒量我还能不知道？太谦虚了。是这样，有个事情，你得帮兄弟一把。”
    “自家兄弟，说吧，什么事？”
    “一会儿呢，我下面的那个小伙子，你见过，张巍，有印象吧？一会儿他给你把上次项目的总结报告送过去，你看能不能适当的压一压，年轻人嘛，要多一些磨炼，不然怎么进步，刘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懂了，小事情，交给我吧。”
    收起手机，谢志江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
    哼，跟我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玩儿这个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