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灵宝道尊的恐惧

    仙泉潺潺，从万丈之上直降百里清潭中，溅起涛涛浪花。如今已是十月下旬，霜天秋晓，紫阳渐升，黄云朵朵浮空、鸟嘀嘶风。
    此方天地中、山光如淀，湖光如练。只是孤花片叶，已有寒梅悄然而起，等待初冬来临。
    在那孤零的树枝中，只有些许半黄半红的叶，在树根之地、已是红叶蔓蔓。风轻絮叶，那片片红叶横飞立起，如幕帘垂地。
    片片叶幕，绒纱成火，当真是好一个叶成红霞与初霞争艳色。
    在那寒潭中，浮立着一块石台，在石台周围，一块块毯石围绕。在飞流直下万丈的瀑水之下洁如玉晶，透亮光滑。
    在初阳紫光的耀射下，那一块石台，以及周围的那些小石都映着紫色光芒，似一朵朵紫色云朵，拖立着一道道身影。
    在寒潭中，盘膝坐立着六位修士，围绕的中央大石，则是坐立着一名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童颜白发的七旬老者。
    “何为涅？超脱与生死，立则死，灭则生......”这名七旬老者面向这六人，淡淡开口，忽然之间声音嘎然而止。
    “道尊？”
    六人之中有人诧异开口。他们六人面对之人可是苍云天中也是威名震八方，很少会有事能让其在开坛讲道时中止。
    道尊不仅讲道中止，脸色更是凝重了起来。
    这六人皆是第二步强者，不是初照，而是天照、玄照后期强者，而那名老者、便是一念成真、一念为假，执有真假之道的灵宝道尊！
    “道尊？”
    又有人从感悟中脱醒，看着前方的那名老者疑惑开口，他们看到那老人原本红润的面容愈渐愈白，甚至身躯开颤。
    在他们身前的是灵宝道尊，掌有禁忌之器。加上身怀宝物众多，只要他想，便是可以临摹假想出世间一切，可与玄灭一战。就算发生了惊天大事也是坐怀不乱，临危不惧。
    但此刻道尊身躯的颤抖，正说明了他的心有惊惧。这本不应该出现在道尊的身上，但还是发生了。那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道尊也要心起恐惧？
    灵宝道尊缓缓伸手，摘下腰间的令牌，深吸了口气，抬头静静看那漫天火红。清风渐劲，他眼睛微眯，脸色急剧作白。
    “道尊......”
    又有人迟疑了些许片刻，再次开口。此刻道尊的神情十分不对劲。他们清晰的感受到了道尊身上的寒意。
    杀意是寒意，怒意亦是寒意。只是还有一种心境同样能散发出寒意。
    那是惧意！！！
    只是身为苍云天最顶尖之列的大能灵宝道尊，又是什么能让感到心惧？他们很是疑惑，因为在此、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其他气息，说明此地没有灭境大能降临。
    “章长老已殒命。被人斩杀。”灵宝道尊
    再次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章长老被人斩杀？”
    那六名玄照后期强者听言，脸色皆是一变。眉头深深皱起，思绪了片刻道：“章长老身在天下之中，是何人斩杀与他？难道是天下共主？”
    “呵呵，天下共主敢杀我苍云商会的第二步大能，难道不知道章长老身后站着的是道尊吗？道尊大人，我愿意前往那座天下斩杀那尊天下共主！”
    “章长老有道尊您赐下的仿灭境之器，尽管以章长老的修为无法全启伪灭境之器一击，但理因来说就算是只开启部分，一座天下间没有人是其对手，下场只会是被章长老斩杀。唯一能抵抗这部分灭之意的只有山主令。也只有天下共主能够杀章长老的实力。”
    “道尊大人，天下共主不过是占据着一座天下的意志，同小台阶之中无敌。但几乎都是止步在初照。我等六人都是后期天照，斩他不难。那尊天下共主未将你放在眼里，甚至斩我苍云商会第二步强者，唯有以死祭罪！”有人站起，愿意入往天下，手刃侵犯苍云商会威颜之人。
    灵宝道尊摇了摇头，望向远方的双目已积聚缩减，几乎与针孔相差无几。他的目光，落在上方虚空。
    上方紫阳余光温散，天涯远方一雁临，在黄云之中划开一条弧线，带起弧波，让黄云四散。
    六人察觉到灵宝道尊目光，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但他们所见不过是一只大雁穿云飞临，除之外别无它物。
    “你们...不是那人的对手...就算是六人齐出，也不过是那人一指下的亡魂。七条真道，执掌灭境。那个...人...究竟是谁！”
    灵宝道尊开口，颤声更浓。这是他在自问。
    他的双眸之中，随着那只大雁飞临，搅动云层云海，便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
    “九天玄月......”
    在灵宝道尊的视线中，上空不再是初阳升空，而是一处星河。
    星河之色本暗，但在他的视线中，却是光华无数。这些光华染亮了整个星空。那些月光、那片缕月华所落集之地，站在着一名白色身影。
    因月华朦胧，看不清此人貌容，只能看到月华之下白衣立世，更有七座大界耸立星空四方，内有真道奔涌。
    “玄灭......”灵宝道尊再次开口，脸色从惧意转为凝重。
    他已经好久没有心生惧意，久的他已经快要遗忘什么是惧。但很多年前，发生过一次，那一次心起的惧意，永生不会忘的。
    那一次，他看到天上天下皆是月光。一轮巨大的血月照临寰宇，只是那轮巨大血月散发的余威，便是让星空剧震，让身为玄涅后期的灵宝道尊身躯弯曲，忍不住跪地伏跪。
    在九死一生之中，灵宝道尊终于在那轮血月中得到一物__禁忌之物。
    那轮血月并不是真正的月，而是那物所散之光。得到此物之后，灵宝道尊为避免其他强者出手抢夺，传称自己远远望到禁忌之物，以真假之道临摹出伪禁忌之物。从此凭借这碎片可以玄灭初期大能一战，以此奠定了他在九天十地的地位。
    灵宝道尊心惧的并不是那人的境界，玄灭初期还不足矣让他惊惧，他心惧的那道身影上的那一轮明月。
    虽不是血月，但给他的感觉与那轮血月同出一源。
    他抬起左手，向着旁边一撕。这一撕之下，十余里内寒潭大涌，一道空间裂缝徒然出现。裂缝之中，不是混沌、而是一个整洁的空间。在其之中一把四尺长剑缓缓递出。
    这一把剑通体墨色，在出现时、此方天地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那寒潭之涌，浪花升十丈之上，洒落之下化露珠剧散，只是过了片刻，便被冻成了冰珠，碌碌滚落。
    有光升起，这是月光。暗色的剑，银色的光，又是瞬间照亮苍宇。
    那一颗颗冻结成冰的露珠，洒洒倾落，在这光华的映耀之下，无比绚目、坠落潭中，发出密集的叮叮咚咚，像是沙边微雨，本近却响畅着远音。
    一颗颗冰珠迸入河中，点点起星辰。
    这是一把剑，正是灵宝道尊当年以得到的那件碎片为基础，续造的的长剑。
    在这长剑之中，散发着一道超越与灭的气机，只不过这道气机极淡，若不仔细感受很难察觉。
    “这碎片...按照种种迹象，像是那一位传说中的禁忌不可言之物。只是此人是谁，为何会让我有一种面对那一位的感受？”灵宝道尊再次开口，只不过心中的惧意已散，谁都知道四座大界那三十六尊禁忌全部已经埋葬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永远不会出现。
    不会出现的人，又为何要害怕？
    灵宝道尊并没有身在苍云天，而是在一地之中，并不知道九天之中已有血月升起。
    那一把墨剑上银光甚浓。灵宝道尊正要将此剑收起时，视线中的那道身影上清光大起，一座座真界再次而现，直升十一座，又是瞬息之间直升十四座。
    又有一抹万古悲凉而起，就算只是仅凭阁幕而看，灵宝道尊也能感受到那强烈的孤寂之意。
    “十五....十五条真道....这是禁忌！禁忌！！！”灵宝道尊双眸瞳孔猛缩，心神大惧，他看到那人一指点出，章长老手中的那件仿灭境器轰然暴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禁忌...怎么可能是会禁忌！！！”
    只是世间九为极，拥有十五条真道唯有禁忌。灵宝道尊不得不相信。那散去的惧意再次在心底升起，比原先更深了十倍，百倍！
    身旁那六名天照强者并没有看到那幕画面，只是看到灵宝道尊对天狂颠。
    “道尊...那人让我跟你说，十年之内他会来见你，你所得的那碎片，也会让你乖乖交出。”
    忽然间，灵宝道尊腰间的通讯符轻起声音，落在其耳中。音声虽轻，但在灵宝道尊耳中却是如雷霆轰鸣。
    “是她！是她！是她回来了！”
    过了片刻，灵宝道尊在六名玄照后期强者惊骇的目光之中，大声嘶叫了起来。
    “是她...是她！她要回来夺走属于她的东西...封山！封山！我要封山！十年之中不得出！”
    灵宝道尊仰天大喊，忽然想到了什么，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再次喊道。
    “炎尊！我要去见炎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