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破镜子

    那种熟悉的鬼压床的感觉再次袭来，四周涌起了无边的黑暗。
    如同在梦中，墙面开始斑驳，楼层开始倒塌，屋内的组合柜，桌椅，墙角支架全部都开始破碎，然后又再次重组。
    能看清东西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长相憨厚，带着傻笑的抱着一只猫。
    “这是305房间？”
    布置没变，周围的一切却显出昏黄的色调，只是所有家具不再破旧，反而显得十分精致。这梦中的场景让李稳觉得自己都有些不真实。
    一看桌上的日历。
    “20xx年2月6日。”
    李稳怔住了，这。。。这梦里的场景，是从前的乐顺大厦？
    昏黄的背景色调看起来有些悲凉，但整栋大厦却格外的明朗，干净的楼道，整洁的走廊，阳光透过周围树林照下来，居然给人温暖的感觉。
    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秃顶中年人，正带着几个人指挥着楼面翻新，旁边一个跟着的居然看起来很像那酗酒的房东？只是年轻了很多，穿的十分规整。
    李稳反应了过来。
    手表之前重新转动并不是往后，而是所有指针都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那么从时间上来说，此时应该是下午！
    随着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的秃顶中年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房间。
    “哥，您别看那镜子了，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干净。”听到门外敲门声，中年人一脸和善，“没事儿，我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扭过头来时，脸上又重新出现了一种神经兮兮的表情。
    干干净净的屋子内，他端来一把椅子，正对着屋内那镜子坐着，就那么盯着镜子内的自己，一会儿傻笑，一会哭泣，嘴里不断的自言自语。
    他在和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整个屋子都回荡着中年人神经兮兮的笑声，那是一团团诡异触手似的黑发从衣柜的镜子内伸了出来，裹在了他的全身。这人也从椅子上站起，被这黑发拉着，不断的走进那镜面。
    镜中的他，赫然变成了一个全身黑发的东西。
    “不，我不能变成怪物，不能变成恶鬼。”
    屋内传出这人绝望凄厉的吼声。
    他挣扎似的扑向一旁，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煤气罐，清脆的打火机声后，猛烈的爆炸声从房间内传出，而后熊熊大火开始燃烧。
    “这个中年人就是这栋大厦原本的所有人，新闻上被当初那场火灾烧死的唯一死者。他。。。这场火居然是他自己放的。”即便参杂着恐惧，李稳却被震撼了，内心沉默了下来，“这面镜子要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不，看起来更像是要把他彻底吞噬。”
    大火中中年人伸出带血的手，一直在屋内的吼叫的那只猫突然跳了过来，一口咬在中年人的手腕。
    接着，这只猫身上也开始长出诡异的黑毛。
    但这只猫却径直的跳进了火里，不断翻滚，让火焰把不断长出的黑发烧掉，光是看就无比痛苦。
    就在这一刻。
    李稳突然抬起手看了一眼，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管这火焰，没有管这猫，也没管那被烧的中年人，径直走到了这面镜子面前，抄起手里的便携铲狠狠一砸。
    这一刻，手表上的时间正好停在了12点15分。
    “20xx年2月6日12点15分。”
    所有的幻象全都消失了，周围还是这破烂不堪的305房间，而醒过来的李稳正站在衣柜的镜子面前，便携铲已然深深砸进了镜面。
    这根本打不碎的镜子，在此时却出现了裂纹，密密麻麻的裂纹很快布满了整个镜面。
    一声恐怖的嚎叫后。
    整面镜子砰的碎了。
    现实中的305房间燃起了诡异的大火。
    这次是真正的火焰，从这衣柜开始，很快蔓延到房间内的其他地方，李稳抄起地上的丑猫往外一丢。
    他自己飞快的逃了出来。
    乐顺大厦虽然偏僻，毕竟还是处于市区的西区地带，只不过十五分钟，消防车便很快赶到，扑灭了三楼房间的大火。
    再上去看时，房间内的一切，包括那衣柜在内，已经全都被烧的干干净净。
    之前的十多个租客都回到了楼下，一个个满身泥巴，一脸惊疑的看着变了样子的三楼。只有那胖子浑身是伤，一身肥肉龇牙咧嘴。
    “快给老子打120。”
    “听到没有，快帮老子打120，我手机没电了。”
    酗酒的房东从树林里走出后就呆住了，静静的抬着头，表情有震惊，露有狂喜，最后居然还有深深的悲哀。
    “毁了，那面镜子居然真的毁了？”
    其他所有租客表情中都是恐惧和狂喜参杂。
    唯独李稳坐在旁边，被身上的好几处烧伤痛的打颤。
    “当初这人的心智极其坚定，这镜子这么邪，他最后居然还能挣脱，点燃屋内的煤气。”
    “这时间点果然是唯一的线索，只有正好在手表上的这个时间点，才能成功打烂这面镜子。12点15分，应该就是这人死亡的时刻。”
    他猛然想起那猫跳进火焰烧自己的场景。
    “这只猫是那场大火中唯一逃脱的，只是这猫身上也长出过黑发，却被它跳进火里生生烧掉了。”一个震惊的猜测从李稳内心升起。“是当初那个大厦所有人，他本身还是被那邪乎镜子彻底吞噬了。但他的灵魂却挣脱了出来，进入了。。。进入了这只猫的身体当中。。。”
    他慢慢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草丛。
    那只浑身伤痕的丑猫正静静的蹲在草丛中，一双猫眼正静静的看着大楼下方的人群。
    “你，就是这件业务的委托人吧。”
    “同时，你就是当初被烧死的那个房主？”
    丑猫的身子明显一抖，和李稳对视一眼后，却又转过了头去。或许是李稳心里作祟，这一瞬间，他在这动物的眼睛，似乎也看到了深深的悲哀。
    毕竟除了发生了火灾，还有树林中的打斗，不仅来了消防，最后也惊动了警察。
    在派出所期间，没有人承认打斗的事情，众多房客一身泥巴，全都说是晚上到树林里去散步。而在医院的胖子纵然浑身外伤，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死死的咬牙，“警察同志，别再问了，老子是去树林散步摔成这样的不行？”
    “郑思纯，请注意你的用词。”
    毕竟是这晚唯一一个进过305房间的人，东郊派出所的房间内，李稳受到了重点盘问。
    “姓名李稳。”
    “年龄**。”
    “职业无业。”
    “那么晚了，你去一个废弃房间做什么，火是你放的吧。”
    “那地方可是乐顺大厦，死过好几个人的，纵火，打斗，看你你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李稳不回答，这警察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你们这些人我见识的多了，给我老实点，现在的行情，私自纵火可是很严重的罪行。还有这栋大厦xx年就发生过一次火灾，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纵然他再镇定听到这句神色绷不住了，暗骂一声，“果然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