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庆生（三）

    两位小姐如此，以下的诸位丫鬟，更该照做才是。流云等人虽从未尝过葡萄酒的味道，此时此刻也只能一饮而尽，才是不失礼的。

    容雪霏敬完一杯酒，仍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紫苏、紫菀会意，又再度给每个人的杯中重新斟满了酒。

    这一次，容雪霏的眼里分明有些湿润，却还将那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这第二杯酒，感谢过去的日子里，你们的辛苦和努力，没有你们，便没有荣翠轩的今日。我只说一句话，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来，各位与我共饮这一杯！”

    容雪琳和云梅、云兰两个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流云她们则是不知不觉间也红了眼眶。荣翠轩先前过过怎么样的日子，没有人比她们自己更清楚，也没有人会比她们更慨叹近年来的变化。

    流云仔细端看那张稚嫩的脸庞，曾经她也觉得三小姐只是个小孩子，曾经她也怀疑过三小姐到底能不能护得住她们。然而经过了近几次的事情，尤其是那门上的婆子，去和老太太要她的事情，小姐能做得了什么，会为她们付出什么，已经是不需要怀疑的事情了。

    有了甜处，曾经的苦也就不能算作是苦了。更何况三小姐已经给了她们这么郑重其事的承诺，但凡是小姐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一定不会让她们失望。

    陪酒的三个莫名其妙，荣翠轩上下的九个人则是心意坚定，所谓的上下一心也就不过如此，她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都默默地，干了这一杯酒。

    三度斟酒，容雪霏脸上方是正正经经的喜色，不仅衬得那张略显微红的小脸更为明艳，和身上的衣裳相称，竟有众人先前没有觉察到的味道在其中。

    “这第三杯酒，敬四妹妹，也敬今晚荣翠轩里的每一个人。不求人长久，只愿年年岁岁皆如今朝！”

    若不是容雪琳深知这葡萄酿的酒不易醉人，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三姐姐此时是醉了。不然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她偏要说这些喜悦中带着忧思的话做什么？不但她自己的丫鬟受了感染，三杯酒尽都各怀心事，就是她自己的两个丫鬟，也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

    伤感不是容雪琳会有的情绪，从她的角度，不仅她自己不该有，她身边的人也都应该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才是正理。

    容雪霏敬过三杯酒，容雪琳便接过话题也站起身来。

    “既然三姐姐方才敬了三杯，我现在也反客为主，敬大家三杯！第一杯，与诸位群芳恭贺姐姐生辰，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自己说反客为主，在旁人心里，她还真算不得是客。有四小姐在，三小姐便会活泼一些，随一些，更像她这个年纪一些。于是对这个不爱牌理出牌的四小姐，荣翠轩上下更多的是感激，只巴望着她一直留在这里，不要回去才好。

    容雪琳敬了酒，众人自是郑重其事，认认真真地陪着饮尽了这一杯。紫苏两个也不敢怠慢，依照容雪霏先前的吩咐，对四小姐要像对她一样的恭敬，一一为在座的各位再度添满了杯中酒。

    而容雪琳不会意识到容雪霏和自己的丫鬟说了什么，更不会察觉流云等人待她有什么不同。她的世界里只有高兴和不高兴，喜欢和不喜欢，她只道这荣翠轩的人，都是她喜欢和待见的，因再度举杯道：

    “第二杯酒，我要单独敬三姐姐。”

    容雪霏本是自下而上，仰头看着容雪琳的侧脸，不曾想四妹妹忽而点了她的名字，便欣欣然站起身来，笑呵呵地看着她。

    “四妹妹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

    她故意板着脸，故意拿出一副认真地不能在认真的样子，马上引起了众人的哄然大笑。要说那正经的人忽而不正经起来，真真的比不正经的人作怪还要好笑。容雪霏鲜少和人开玩笑，所以一出手，便是博得了满堂彩，就是容雪琳也多少有些撑不住。

    “流云，看看你们家小姐，明明是做姐姐的，还拿我这个妹妹乱开玩笑……”

    容雪琳故作委屈的样子，流云笑得更是厉害了，“四……四小姐，您若是觉得我们小姐欺负了您，便和大太太、三太太说去，两位太太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就是就是，”云兰闻言和跟着帮腔，“四小姐，三小姐是姐姐，本就应该让着妹妹，她既欺负您，您就去找两位太太做主吧！”

    她们二人说我，又是一通大笑，笑得容雪琳接着就是故作微嗔。

    “罢了罢了，也不知道三姐姐你给她们吃了什么迷药，流云她们向着您也算了，连我的丫鬟都向着你，我哪还敢去告你的状？”

    容雪琳故意撅着嘴，拿那盛葡萄酒的杯子和容雪霏手中的一撞，“我若是去跟伯母和母亲说了，她们又该说我不懂事，扰了姐姐还惹恼了姐姐，最后要被唠叨的还不是我自己……这一杯贺姐姐的生辰，从今往后我和她们一样哄着姐姐，只盼着姐姐也偏疼我一些吧！”

    明明是玩笑的话，偏叫她说得委委屈屈的，好似真的有人欺负了她，需要容雪霏给她做主似的。如此的憨态娇态，是容雪霏在别人身上不曾看到的，便格外显得珍贵。

    “好好好，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你说好不好？”

    容雪霏伸手替容雪琳拿掉了头发上沾上的一点细绒毛，再顺便帮她整理了下微乱的头发。容雪琳则是借着这个由头，把头靠在自己三姐姐的怀中蹭了两蹭，继而马上恢复常态，按着容雪霏的肩膀，让她坐下。

    “第三杯酒，借姐姐的生辰辞旧迎新，惟愿年年顺心，事事和美！”

    都说四小姐不正经，还真的没说冤了她，寿席上面，居然说出了过年才得说出的话来，只闹得大家都哭笑不得，又不能说她什么，只能依着她，把这吉祥祝愿的话语，和着杯中的葡萄美酒，一起喝得干净。

    容雪琳心满意足地坐下，接着站起身的便是流云。身为容雪霏身边的二等丫鬟，更是荣翠轩里自容雪霏向下的第一人，流云为大家添满杯子，然后端起酒杯，直向着容雪霏而去。

    “小姐，这一杯，是我代众位姐妹，专门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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