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风萧萧兮易水寒

    随着黑袍人的消失，乌云又重新占据这片夜空。
    全世界的时间也在同一时间恢复流动。
    极北之地，大荒之地，影族深渊，这些注视全都收回。
    先知也重新坐回他的位置，一直看着身边躺在床上的青年。
    而郑鸣只是看着昏迷中的影谂，久久不语，随后叹了一口气，向宇杨走去。
    “啊！你个狗杂碎！你不能杀我，我们魔太宫的势力正在赶来，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
    因为恐惧，宇杨也在疯癫的边缘不断徘徊。
    郑鸣的身影不断前行，路过二位汤老的时候突然停下。
    正如着血一般的夜色，那片黑暗的意识里同样在滋生血一样的色彩。
    让我来吧。
    黑暗中，这次是郑鸣的声音。
    “事情还没有给你解决完。”
    老者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你大概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两人的对话宇杨听不到，在他的视线里，他看到郑鸣一会儿是老沉的表情，一会又是愤怒的表情。
    最终，那份“老沉”消散，情绪逐渐被“愤怒”填充。
    随之那位老者的声音也消失，被郑鸣熟悉的声音替代“魔太宫，私生子，宇杨？”
    又见他缓缓抬头“你算什么东西！”
    双眼里的黑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左眼空洞，右眼清明。
    郑鸣身上的铠甲有在消散的迹象，不过很轻微，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原来这就是老者说的“三小时”。
    郑鸣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却没有着急杀死宇杨，将二位汤老重新扶起，让他们背靠背的坐着。
    环视周围的惨状，死去的地精，活着的地精，死去的精灵，活着的精灵。
    不管死去的，还是活着的，身上都在流淌着鲜血。
    随后见他身形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赫香和莫莫的身边。
    身上的盔甲散发出五阶的气息，他却并没有因为拥有这种力量感觉到喜悦。
    他悲伤的遥望南方，似乎看到惨死在城外的小蝶。请问......你是圣子吗？
    想起那位少女胆怯的询问。
    一行热泪忍不住流下。
    身旁的赫香已经没有呼吸了，她也死了，回忆止不住的涌出，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直到他抱起莫莫。
    “哥哥？”
    莫莫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
    郑鸣赶紧把她的眼睛捂住。
    莫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突然想起他的小蝶姐姐“哥哥，小蝶姐姐死了。”
    莫莫哭了，不断呢喃，又被郑鸣把她的头紧紧捂在怀里。
    听到哥哥熟悉的心跳声，莫莫哭得更伤心，声音逐渐哽咽。
    “你们这些......”宇杨准备再次大骂，却被郑鸣一掌穿透胸膛，生机全无。
    折磨他吗？
    可是更不想在这个世上再见到他啊。
    这是郑鸣的内心，他也同样愤怒。
    他又突然觉得好累，大荒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总是格格不入，可是一路走来，遇到了这么多的人，他的内心好不容易有了温度，却又是这样。
    他突然想起书里的那个预言，当初说一个月后其他的人都会死去。
    现在已经过了三年多了，他们又还好吗？
    悠儿也还好吗？
    郑鸣突然感觉很孤独，他害怕所有自己所珍视的人都死了。
    他突然发现为什么这么喜欢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儿了，她和自己一样啊，都是一个人了。
    精灵和地精剩下的族人们开始打扫战场，将同胞们的尸体要么抬回精灵商会，要么抬回地下王国。
    这场大雨没有停息，北门外的震动也越来越近，他知道，还有一场大战在等待着他。
    他现在，只是想休息一下。
    真的太累了。
    二位汤老几分钟之后醒来，也看到了眼前的惨状，想去安慰郑鸣，抬了抬手，又无奈离去。
    安慰他吗？这样的情况如何安慰。
    小蝶的尸体之前就被运了回来，郑鸣和莫莫看着那些精灵把她的尸体抬走。
    会麻木吗？不是吧，心里总是觉得不公。
    他似乎还记得之前出现的那双蛇瞳，不用回忆三位强者间的对话，他知道那就是修纳，战族特有的瞳孔。
    他不会再把屠神的想法挂在嘴边，但是这种心情却越发浓郁。
    郑鸣缓缓站起，看着那些同样弱小的族人，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
    悲伤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莫莫，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你就去找米利安姐姐和米修奶奶。”
    郑鸣轻轻揉着莫莫的头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要把我装进棺材里，我怕黑。”
    莫莫抬头看着哥哥，眼里的泪光仍在流转，她不懂哥哥为什么和她说这些，她看哥哥又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哥哥，如果你老了，我给你送终，如果你死了，我带着你的骨灰看遍这个世界。”
    莫莫的回答不像是小孩该有的回答，但是这确实是她说出来的话。
    城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姆特兰斯都能感觉到这种震动。
    郑鸣摇头看去“莫莫，哥哥要去干一件大事，你回汤爷爷那里去好吗？”
    二位汤老因为震感，从地下王国里跑出来，他们都猜到，魔太宫的大军想必就在城外了。
    “汤老，你们如果看得起我就带着剩下的人去精灵族，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在经历一场战斗了，那里有我的老师，他会保护你们。”郑鸣闪身到他们身旁，把莫莫交给他们，自己毅然踏向去北门的道路。
    空中还回荡着他临行时的话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永夜森林，精灵族。
    米利安是圣树的代言人，之前发生在精灵族上空的事情，她自然也有所察觉，第一时间便赶往了治疗室。
    可是当她走进治疗室的时候，就看见两道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隐隐还能从上面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米修，这是什么情况？”
    先知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北方，又担忧的说道“魔太宫的人把圣子包围了。”
    似乎知道米利安要追问加了一句“我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