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心魔

    纸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开，结界边缘目前只有郑鸣一人和不远处昏过去的龙芯。
    竹林中黑气弥漫，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这里。
    “小家伙，你可不能死。”
    隐约可以看见一颗珠子在上空悬浮，只要散发出微光都会被这些黑气瞬间吞噬。
    意识随着空间的转换而感觉到扭曲，在这无数的空间通道中，任何有形的物质都会变得无形，比光速更慢的科学元素都会别挤压收缩，只有意识像波浪一样在里面蜿蜒穿梭。
    这个地方好熟悉。
    随着意识第一次有了呻吟，绚烂有模糊的光彩逐渐暗淡，远景变为近景，近景又像是远景，无逻辑的交接之后，便有了彻底的光明。
    郑鸣手里拿着一个盛满饭的碗，右手保持在拿着那双筷子的姿势，坐在餐桌前。
    夏日蝉鸣发出吱吱吱的长音，似乎又像是一阵耳鸣。
    等到爽风吹过，这才能够开始听到周围的声音。
    “昨天我社在中央公园发现一个巨大的人形脚印......”
    这是电视机里传来的报道。
    然后又听到时钟里指针的摆动，嗒嗒嗒的平稳节奏让人安心。
    诶，我为什么端着一碗饭？
    “郑鸣，郑鸣。”
    有人在叫我，是谁？
    右手边确实有一位青年在叫他，当郑鸣看到这位青年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闪出他的名字。
    哦，这是郑凡，我的哥哥。
    “我刚刚问你呢，没忘记我给你说过的事吧？”
    郑凡狐疑的看着郑鸣，直觉告诉他郑鸣今天有点奇怪，见郑鸣回过神来，这才说出要问的事情。
    可是郑鸣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再次确定郑凡没有给他说过什么事情“你有给我说过什么吗？”
    听到郑鸣这么一说，郑凡立马放下饭碗，一幅“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你竟然忘了我给你说的事情。”
    嘴上虽然抱怨，右手却去拿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好熟悉的东西，这是电脑？诶？我为什么要叫它“电脑”？
    不管郑鸣是怎样的想法，脑海里面都突然多出来一些陌生又熟悉的信息。
    只见郑凡把电脑打开，放到郑鸣面前，期间生怕被水打湿，还把菜都往里面移了一点“就是这个，上次我让你帮我想想设定，你忘了？”
    郑凡让他看的是一份电子文档，看上面的内容，像是一部电子小说。
    郑鸣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但是就在刚才，关于这部电子小说的记忆又钻进脑海，他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再给我讲讲，是让我想一个什么样的设定？”
    本来这种状态就很诡异了，他自己以为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准备听听郑凡怎么说的，结果发现自己又多解释了一句“不是出了事故吗，很多事情都忘了。”
    郑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我想要说的话吧？而且为什么要说“出了事故”这样的理由啊。
    突然，脑海里又多出来一份记忆。
    记忆里的他从医用床上爬起......
    “等等，你先等我一下。”
    郑鸣放下碗筷，凭着记忆从餐厅越过客厅来到卧室。
    看着卧室里一张上等檀木床还有一张医疗专用床，他就肯定了这份记忆的真实性。
    离开的时候，刚把头转过去，又觉得不对，重新看了一下两张不一样的床。
    “为什么不是木床？”
    好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低喃，为什么一定要是木床，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想不通，算了不用再去想了。
    等他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这样的疑问已经彻底暗淡。
    重新做到餐桌前，拉出椅子，看到旁边的这个空椅，那样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只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连具体是哪里不对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哥哥，这里应该是有一个人的对吧？”
    像是自言自语的询问又像是在问郑凡。
    可是郑凡却站起身来，一手摸着他的额头“老弟，你没什么问题吧，大白天的说这种鬼话。”
    “不对啊，这里本来就应该有人的啊。”不知道为什么，瞳孔里开始流出两行热泪。
    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会感觉伤心。
    “老弟，别吓唬老哥，你老哥我可是写小说的人，这点事情可吓不到我。”
    显然郑凡说他写的小说，应该就是餐桌上那份电子文档了。
    “好想读一下啊。”
    空间停滞，在这停滞的空间之中突然响起这样一道声音，没有人察觉。
    然后空间再次开始流转。
    “我敢肯定，这里是有一个人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个房间了。”
    说时，郑鸣向一块空白的墙壁指去，后面要说的话都没有说完。
    那处地方是连接着自己和郑凡睡觉的卧室，什么都没有，很普通的一道走廊。
    诶？那个房间呢？这里不应该是有一个粉红色的房间吗？
    过了一秒。
    不对，我在干嘛？
    随后又是夏蝉的长鸣响起。
    再次回头看去，郑凡坐在餐桌前微笑着看着他“郑鸣，你到底吃不吃饭？”
    所有经历都像是被无端抹去，没有空间转换，所有变化都在不经意之处悄然发生。
    或许视觉之外，或许是感知之外。
    开始感觉诧异，可是后来这份诧异也如潮水般退去。
    “我在干嘛？”郑鸣开始低鸣。
    “我在干嘛？”
    这是竹林之中徒然响起的话语。
    话音落下，周围的黑气变得躁动，在他身后形成一道黑色的羽翅，随后翅膀消散，又在他背后现出一把黝黑色长剑，长剑也再次消散，又在他背后出现一口棺材。
    出现了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都在形成的一瞬间消散。
    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平缓，周遭的黑气开始向珠子收缩，于刹那之间消失。
    光线占据这片竹林，照射在郑鸣身上，就连背后破碎的衣衫都恢复如初。
    脚步声在结界中响起，又越行越远。